心口好像突然被人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好像急需什么来填补。

苏枫雪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失落还是酸涩。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又揉了揉，但那种又酸又胀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更加强烈了。

嘴里越来越干，苏枫雪端起桌上的茶盏灌了口茶。

有茶润嗓，嘴里倒是不干了，但喉咙好干，心脏也像是突然失水一样蔫吧了，紧缩成一团。

“秦公子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婚事自然早就定下了。要不是因为姚姑娘身体不好，婚事一直被拖着，他们三年前就该成亲了。”蕊芳见苏枫雪茶盏已空，提起茶壶给她续了茶，这才注意到苏枫雪神色不对，担忧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是不是身上的伤处又疼了？我给你看看？”

“不用！”苏枫雪摆手阻止：“我伤口没事！”

她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心酸？

为什么心酸？

因为听到秦锦寅有了未婚妻，所以心酸？

可正如蕊芳说的那样，秦锦寅已经二十一岁了，有未婚妻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二十一岁，在她前世还只是读大学的年龄，可在这里，却该是小孩都能打酱油的年龄了。

古代普遍早婚，普通人家的孩子十七八岁成亲的比比皆是，何况是秦锦寅那样的家庭？

虽然不知道秦锦寅具体出身如何？但通过他的一些言行举止，再通过蕊芳的只言片语，苏枫雪已经可以确定秦锦寅出身一定不简单，不是豪商巨贾，就是世代官宦的钟鸣鼎食之家。

那样的家庭，为了维系家族利益，或是为了增强家族势力，常常用联姻做为补强的手段。秦锦寅做为家里嫡出子孙，又岂能例外？

苏枫雪之前没有想到这些，是因为她还带着前世的很多观念，因此忽略了秦锦寅的年龄，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代早婚的习俗。

现在突然听到蕊芳说起，才会如此措手不及，反应不过来。

可回头想想，像秦锦寅这么出色的一个人，连她都控制不住被他吸引，那些和秦家等阶相当、实力般配的家族，又怎么会忽视这么一位绝佳的女婿人选？恐怕他还没有成年，家里的门槛就被媒婆们踩破了吧？

想必秦锦寅的那位未婚妻，一定也是出身不凡，并且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那位姚小姐，你见过吗？是怎样的一个人？”苏枫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问。她不该打听秦锦寅私事的，可就是忍不住好奇，明知道听了可能心里会更难受，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姚小姐身体不好，不常出门，我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次，没看清面容，但看身形是位婀娜的美人儿。”蕊芳觉得自己说的这些信息量太不够了，不由得把以前听到的一些关于姚小姐的传闻也说了出来：“但很多见过姚小姐的人说，她长得倾国倾城。据说姚小姐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很有才学。虽然因为身体的缘故，她很少出席京城的文会，却有很多佳作问世。”

“不仅是位美人，而且还是才女！”果然还得是这样的佳人，才能配得上秦锦寅啊！

苏枫雪闭了闭眼睛，深呼吸把胸口的酸涩之气嘘了出来，才勉强对蕊芳露出个笑容：“蕊芳啊，秦公子给你的那些银票，你还是还给他吧！”

“这是为何？”蕊芳不解。

“不是自己挣的银子，我花着会不安。”她和秦锦寅是什么关系，说白了也不过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而已。她不应该因为秦锦寅对自己好，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

“还回去吧！待会儿你再出去一趟，去珍宝阁把先前定下的那些琉璃珠子给退了！”苏枫雪的语气柔和，但表情却很坚定。

蕊芳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她看着桌上的书本和零嘴，问苏枫雪：“那买这些东西的银子……”难道也要让她退给秦公子吗？

不退？苏姑娘说了，她花用别人的钱会不安。

退！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要是连这点钱都和秦公子计较的话，是不是太小家子气，太见外了？

苏枫雪纠结了一下，摇摇头：“这些就算了，但下次你可别再用秦公子的钱给我买东西了。他若是再给你钱，你得告诉我才行。”

“哦！”蕊芳答应。

苏枫雪看着满桌子的零嘴，伸手示意蕊芳坐下一起吃：“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你也来一起吃……对了，那包是什么东西？”

苏枫雪看向蕊芳带回来以后，就被她放得远远的一个纸包。

蕊芳刚在苏枫雪身边坐下，捏起一块糟鸭掌放在嘴里，闻言扭头，顺着苏枫雪的视线看去。

看到那个纸包，蕊芳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是什么呀？”苏枫雪察觉到蕊芳神色有异，追问道。

蕊芳一边用力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这是我在城西那家破旧的城隍庙里瘦到的东西，是石灰粉！”

“啊？就是小扒手用来洒了我满头满脸的石灰粉？”

这帮小孩子实在太了不得了，用法如此恶毒的东西，他们居然还备着库存？

蕊芳扭头看了苏枫雪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包是纯石灰粉，那个小扒手用来洒姑娘的那些，是掺了大量灰土的。他要是直接用纯石灰粉洒到你的眼睛里，你的这双眼睛可能当场就被烧坏了。”

“这么说，那小扒手还算对我手下留情了？既然不想害人，为什么要把石灰粉掺进去？”苏枫雪不明白这些小孩子的这些作法有什么意义。

“大概是觉得灰土能起到的阻拦作用不够吧！掺些石灰粉的话，被洒的人闻到石灰的味道，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把眼睛里的东西冲洗出来，以免眼睛被烧坏……”蕊芳说道。

苏枫雪摇头：“心思倒是多？怎么就不把这些聪明劲用在好的地方呢？”

蕊芳打量了一下苏枫雪的神色，迟疑道：“姑娘，你让我查探那些小孩子的住址，难道是打算把他们送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