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枫雪第二天醒来把酒醉后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却还记得喝醉前做的决定。

她拿出“红灯记”的剧本，让戏班里字还写的不错的几个人把剧本抄了一遍，分发给戏班的旧人们，安排他们开始排戏，还把戏班决定连演六天“红灯记”，一天穿插其他剧目的决定写成广告，贴到了戏院门口。

这个决定获得了广大观众的一致好评，戏班的生意空前的好，名气更是开始传扬到了别的县城里。

一个月下来，苏枫雪盘点收益，把账目拿给秦锦寅看的时候，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这么高兴？”秦锦寅一边翻看账目，一边抬头看看苏枫雪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戏班挣的钱再多，也不至于让秦锦寅陪着苏枫雪一起傻乐。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小钱，或者说，钱财对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重视的是戏班上演的剧目对民心的引导，让广大老百姓对大齐产生维护之心，爱国情绪，这才是他的目的。

目前阶段来看，他的初步计划不止达成了，而且完成得超出他的预期。

所以，他的心情也相当不错，看到苏枫雪的笑脸时，他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高兴啊！听戏班里的老人们说，戏班还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钱！”苏枫雪翻到账目收益那一栏给秦锦寅看：“你看，好多钱呢！”

“财迷！”秦锦寅调侃道，心里却在思索苏枫雪刚才那句话。

“听戏班的老人们说”？

她这个从小就生活在戏班里的人，难道不是戏班的老人吗？虽然以前身为杂役对戏班的账目状况了解得不那么详细，但总不至于一概不知吧！通过戏班众人的衣食住行和所领到的工钱就可一窥究竟了，凭她的聪明，怎么可能这点事都需要跟其他人打听才会得知？

这句话里明显带着的漏洞，苏枫雪说者无心，秦锦寅却是听者有意。

“财迷不好么？你找个不财迷的人来当班主试试，八成可能让你血本无归！”苏枫雪对“财迷”这个称号照单接下，还为此感到挺自豪。

“赚了钱，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秦锦寅掩下心里的疑问，问苏枫雪下一步计划。

“‘红灯记’不可能一直火，所以我正在构思新的剧本。”苏枫雪收起账本，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秦锦寅。

“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秦锦寅说过不会对苏枫雪的剧本诸多制肘，但问一问，好奇一下总是可以的。

“等我构思好了再告诉你。”苏枫雪卖关子。

“对我这个老板还保密？”

“当然，我可是很有版权意识的！”苏枫雪坚持。

“版权意识？这是何意？”这又是什么新名词？

秦锦寅正要问，房门被人叩响了。

“谁？”这是苏枫雪的房间，自然要她这个主人来发问。

“班主，我是秀橼。”门外想起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

啧啧，苏枫雪感叹。

只要秦锦寅出现在戏班里，秀橼总能找到机会见缝插针的出现。

冲你来的！苏枫雪用眼睛给秦锦寅发信息。

秦锦寅端起茶，假装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

“进来！”苏枫雪开口。

房门打开，秀橼娉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枫雪特意往她手里瞄了瞄。

咦，这次没有端茶点或是什么她亲手做的小吃过来么？

秦锦寅在的时候，秀橼总不会空手而来，这次却是让苏枫雪失望了。

“班主，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秀橼走到屋里，目光在秦锦寅温雅俊逸的脸上流连一阵，才落到苏枫雪脸上。

“你说！”苏枫雪没有丝毫让秦锦寅回避的意思。

秀橼明知秦锦寅在她屋里，也依旧挑着这个时候过来，可见她要说的话也想让秦锦寅知道。

“班主，我有个在隔壁青州县周府做婢女的姐妹，前些日子陪着主子到咱们这里来看过‘红灯记’。刚才我出门采买胭脂水粉的时候又遇到了她，从她嘴里听说了一件事。”秀橼在苏枫雪指的椅子上坐下，谢过她递来的茶水，开口说道：“她说，青州县前两天来了个新戏班，昨天她陪他主子去看那个戏班演的戏，跟咱们戏班的很多剧剧目几乎一模一样。”

啊？

苏枫雪愣了愣，问道：“几乎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

“从内容到对白，甚至我们的戏服，都一模一样。”秀橼说：“除了主角的名字不同，几乎没有差别。”

秦锦寅看向苏枫雪，微微蹙起眉头。

苏枫雪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对上秦锦寅的目光，苦笑道：“刚才你不是问我什么叫做‘版权意识’么？这就是‘版权意识’了。看吧，现在盗版的来了！”

前世，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各个国家都没办法做到完全杜绝盗版的存在；在古代，苏枫雪就更加不敢奢望了。

她知道迟早会有人盗版自己的剧目，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秦锦寅细思片刻，总算弄明白“版权”是什么。

他抿了抿唇，终于把目光移到秀橼脸上，问道：“那个戏班叫什么名字，可知老板和班主是谁？”

秀橼来前早一向她的好姐妹打听清楚了，因此回答得很利索：“戏班叫‘原声堂’，至于班主和老板是谁，却暂时没有打听到。”

秦锦寅点点头：“我们知道了，你且自去忙吧！”

一句话就把目含幽怨的秀橼打发走了。

“你有什么打算？”苏枫雪问秦锦寅。

“你呢？”秦锦寅不答反问。

苏枫雪耸耸肩：“自然要去看看。”

看过才知道怎么回事。

“一起去？”秦锦寅用的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当然！”他们一个是老板，一个是班主，当然要一起行动，一同去会会那位“神速盗版”的同行。

……

身为戏班班主，苏枫雪不能说走就走，她花了两天时间把戏班里的事交代清楚，这才打点行装和秦锦寅出发去青州县。

大齐疆域辽阔，所辖乡镇众多。

青州县说是“锦枫”所在的芙蕖县隔壁，其实坐马车也需要两日车程才能到达。

这是苏枫雪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出公差”，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脑袋几乎没有从车窗外缩回来过。

如此一来，等他们晚上找到客栈歇脚的时候，苏枫雪满身风尘仆仆、蓬头垢面像个乞丐似的，而她身边的秦锦寅却依旧长身玉立，一派浊世佳公子的风范。

苏枫雪心理不平衡啊！

“路上沙尘大，你一路顶尘冒土的，岂有不脏之礼？”秦锦寅看她这副花脸猫的样子，也觉颇为有趣。

苏枫雪冲他“哼”了一声，跑回自己房间洗漱去了。

路上辛苦，两人吃了晚饭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谁知睡到后半夜，苏枫雪却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拥被起身仔细听，竟是客栈的马棚走水了。

马棚距离客房可不算远，不会烧到这里来吧？

苏枫雪赶紧起身穿衣服。

房门在此时被敲响。

“枫雪，快起。”是秦锦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