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早？那是多早？
苏枫雪慢慢啜饮着茶盏里的茶水，暗暗思忖：看来的确是刚才在客栈遇到的那个人，给秦锦寅报的消息。
那人是谁呢？
秦锦寅的下属？暗哨？还是……
算了算了，想这些干嘛？这都不是她该管的事。
按前天晚上秦锦寅的态度来看，他根本不希望她过分干涉他的事。
她只不过是秦锦寅雇佣来管理戏班的人而已，并不是他的谁，有什么权利问东问西？
想到这里，苏枫雪甩了甩头，把脑海里不该有的思绪抛到一边。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苏枫雪今天白天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就是：到处瞎逛。
想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朝代，整天为了戏班的事忙得跟陀螺一样，根本没有机会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不趁着这个机会压压古代的马路，体验一下在古代血拼的滋味，岂不是很可惜？
“我倒是无事，你若是想去逛逛，我陪你！”这妮子实在是太过简单直白，秦锦寅只一眼就能猜到她的想法，想到昨晚她气冲冲跑出戏班找不到来时路的样子，调侃道：“免得你不认得路，把自己给弄丢了！”
啧啧，他怎么逮着机会就戏谑她呀？
苏枫雪对秦锦寅呲了呲牙：“我方向感很不错的。昨晚那是情况特殊。”
秦锦寅一副“不用多做解释，事实胜于雄辩”的表情，却不把话说出口。
苏枫雪就是想反驳也找不到机会，只得捏起碟子里的糕点塞到嘴里，用力咀嚼当作泄愤。
……
两人去逛了青阳县的市集。
秦锦寅见苏枫雪看什么都好奇，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的样子，还以为她这次要大采购了，已经做好了替她付账的准备。
谁知，逛了一个早上，苏枫雪却什么都没有买。
“就这样空手而归？”秦锦寅忍不住问。
“不然呢？”苏枫雪歪头看他。
秦锦寅扭头看身后的那家胭脂铺，刚才苏枫雪在里面流连的时间颇长，可见对胭脂水粉这些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也是挺有兴趣的，岂知她居然空着手出来了。
秦锦寅家里有个妹妹，被缠得不行的时候也曾耐着性子陪她逛过几次街，见识过女孩子对衣裳首饰、胭脂水粉这类物事与生俱来的浓厚兴趣和购买欲，他以为苏枫雪也不会例外。
却没想到苏枫雪说“逛逛”，就真的只是“逛逛”而已，竟然没有一点要购买的意思。
难道是带的钱不够？
秦锦寅自觉猜对了苏枫雪的心思，笑道：“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给你付账，就当是犒劳你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了。”
“看来我跟对老板了哟！”苏枫雪笑嘻嘻。
“那是自然！”秦锦寅把她的调侃当作夸奖，照单全收：“走吧！”
说着脚下一转，就要往回走。
“哎哎哎，我暂时没什么想买的，你的承诺先记在账上，什么时候遇到我想买的东西，我再跟你说。”苏枫雪叫住他。
“真不打算买？”秦锦寅站住，视线却还落在那家胭脂铺的招牌上。
苏枫雪也看向那个招牌，摇头：“我只是好奇进去看看而已，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买了不用岂不是浪费钱？浪费可耻！”
“买了为什么不用？”
“没有机会用呀！我整天在戏班里忙来忙去，脸上还涂脂抹粉的，万一被汗水弄糊了怎么办？”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忍着什么都不买？
因为怕糊妆，所以不买脂粉；因为怕脏污，所以不买衣裳？
秦锦寅掉转视线，看着苏枫雪那张不着脂粉的脸，又看向她身上不知穿了多久，洗得几乎泛白的衣服。
想到家中锦衣玉食、处处讲究的妹妹，秦锦寅心里突然有些发酸。
苏枫雪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脸：“怎么了？难道我不打扮就丑得不能出门了？”
不能吧？
这张脸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但绝对称得上清秀可人，不至于非得要用脂粉修饰才能见人吧？
秦锦寅抿了抿唇，缓缓吁了口气，笑道：“怎会？但女孩子家得知道爱惜自己，即便不买脂粉，平时涂抹的膏脂也需得备一些才是。”
说完不等苏枫雪答话，他已果断朝那家脂粉铺子走去。
“哎哎……”苏枫雪叫他也不回头，只得无奈跟上。
最后，秦锦寅给苏枫雪买了盒茉莉膏脂，一盒茉莉澡豆。
“就这两样东西就得十几两银子？”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但苏枫雪还是一阵肉疼。
十几两银子相当于前世一万多软妹币了，苏枫雪两辈子都没用过这么贵的护肤品和沐浴用品。
秦锦寅却说：“青阳县规模还是小了些，好东西也少，你先将就着用，等以后去了京城，我给你买更好的！”
“不用不用！这两样就很好很好了！”苏枫雪连连摆手。
上万软妹币买的东西还只是将就，那更好的得多少钱？苏枫雪连想都不敢想。
她知道秦锦寅身份不简单，更不把钱财放在眼里，可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坦然接受别人如此厚礼。
付出与回报对等就好，太超过的话，她会不安。
秦锦寅却说：“你值得更好的！”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斩钉截铁，语气和态度都很坚定，和平时他所表现出来的温雅温煦截然不同。
“啊？”苏枫雪先是被他的态度弄得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苏枫雪的心脏颤了颤。
这话……这话，她要怎么理解？
她可以按照她的意思来理解吗？
会不会太自以为是、想入非非？
苏枫雪这副像是被雷劈中之后僵住木住的呆傻模样，奇异地取悦了秦锦寅。
“走吧！我再给你买几件新衣裳！”他说完就朝胭脂铺隔壁的成衣铺子走去。
还买？苏枫雪回过神来，跟过去要阻止，却不知该怎么阻止。
拉他袖子？拉他手？跑到前面挡住他？好像怎么都不合适。
这该死的旧社会，这该死的男女之防，让她想拦个人都拦不住。
“我衣裳很多的！”苏枫雪只能口头劝阻。
“都是旧的？”秦锦寅不为所动，脚步坚定。
“旧的穿着舒服自在！”苏枫雪继续努力：“干活还方便！”
“回去后我再给你买个丫头，以后粗活重活你不要干了，也就不用担心弄脏衣服了。”秦锦寅理所当然道：“我请你来是替我管理戏班的，不是来做苦力的。”
苏枫雪：“……”
她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