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院子里,对着躺在院中早已断气的尸首说道:“他日若是有缘,我定会帮你筑坟上香,你切莫为难我。”
说完,沈翊君对着那人拜了拜,掂量着腰间鼓鼓的荷包,这是她答应帮忙搬尸首的酬劳。
沈翊君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走到围墙边的一小亩菜地里,挖开了一个小洞将荷包埋了进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
埋好荷包后,沈翊君拍了拍手上的泥,叉着腰仔细观察了下,确定旁人发现不了后,便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刚走没两步,沈翊君迎面遇上了匆匆赶来的捕快。
哟嚯,鸿星高照,今天我是开了光啊,沈翊君兴奋地搓了搓手指。
更夫手一指,“就是她!大人!杀人的就是她!”
听到更夫的话,先行赶来现场的年轻捕快立马凶神恶煞地上前扭沈翊君的胳膊。
沈翊君强忍着要还手的冲动,僵硬着四肢站在原地任由捕快将她按在地上。
还好提前将荷包埋了起来,不然,白忙活了。
年轻的捕快志得意满,告别了其他捕快,扭着沈翊君的肩膀回了衙门。
其他几位当值的小捕快继续赶往凶案现场。
另一边,被捕快粗鲁地推进宛山镇县衙班房的沈翊君揉了揉僵硬的肩颈,狱卒立马上前将铁锁关上。
“你这小子,怎么摊上命案了?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不想活了?”牢头蹲在牢房门前,一旁的狱卒给牢头搬了个小木札,牢头顺势坐下。
沈翊君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双腿盘曲着,摇头晃脑故弄玄虚道,“是何秀才托梦于我,让我把他搬到院子里,我才去的。”
这话说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牢头一听就叹气摇头道:“定是你身上阴气重才让那冤魂有了可趁之机。”
两人唠着家常,没几句话的功夫,气势汹汹的赵捕头就闯了进来。
“人呢?杀了何秀才的犯人在哪儿!”
赵捕头腰间挂着的不同于普通捕快的铁尺,而是一把青灰色剑鞘,剑鞘中间镶着一小块铜镜,行走间“咔咔”作响,很能震慑住凶犯。
牢头一听到动静立马站了起身,身下的小木札顺势倒地,“赵捕头,您怎么亲自来了?”一边说着一边给狱卒使眼色。
狱卒也是个傻的,看不懂刘牢头的意思,就傻愣愣的跟着问候了一声,“赵捕头好。”
“好好好,好你个娘!”赵捕头张嘴就骂了回去。
跟在赵捕头身后的牛捕快憋着笑,这赵捕头骂娘的本领可是他们宛山镇一绝啊。
“笑个屁笑!”赵捕头余光扫见牛捕快涨红的脸。
赵捕头瞪着坐在干草堆上,嘴里叼着根干草翘着二郎腿的沈翊君,气不打一处来。
跟在两人身后的年轻捕快连忙收敛了神情,上前一步指着沈翊君说:“赵大人,马更夫亲眼所见,他杀了人。”
话音刚落,“嘭”地一声,年轻捕快被踹倒在地。
紧接着就是赵捕头怒火攻心地声音,“你抓人之前多看两眼行不行?!啊!这少年才几岁?啊!何秀才而立之年了!你说他能打得过何秀才?”
被踹懵的捕快好半天没回神,听到赵捕头的质问,下意识地反驳道:“何秀才一介文弱书生,也可能打不过……”
年轻捕快的视线落在沈翊君的身上,这少年身量不足五尺,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他那裸露在外的手腕纤细的像筷子一般。
相比捕快的沉默,赵捕头愈发得火气旺盛。
他扭头瞪了一眼身旁低垂着头不敢喘气的牢头,“还不把他放了?留在这儿你养活吗?”
牢头一听,连忙从狱卒手里接过钥匙递给了赵捕头。
赵捕头粗鲁地打开牢门,粗声粗气地对着沈翊君说:“别想在这儿蹭饭吃,赶紧走!”
边说着边朝沈翊君挤眉弄眼,沈翊君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一把关上了牢门,两只手臂穿过木栅栏,死死抱住牢门不放,“我不走,我已经饿了三天了。”
“哈!你还赖上了是不是?”赵捕头瞪着眼睛气笑了,“你信不信我就把你当成杀人犯给处决了?”
“也行,处决之前我还能吃顿断头饭,听说,断头饭要让人吃饱才成。”沈翊君龇着牙笑了起来,“我已经十多年没吃过饱饭了。”
“赶紧滚,”赵捕头憋着笑暗自给沈翊君竖起了大拇指,少卿大人身边的人果真机灵,“别逼老子动手。”
沈翊君一看,硬得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于是,她松开了牢门,嘴一瘪委屈道:“求求赵大哥了,我已经饿了三天了,就想吃顿饭。”
“我这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只会吃饭的。”赵捕头板着脸心募得软了一下,再也装不下去了,他见不得人哭。
“我,我能帮你破案!”沈翊君灵机一动,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就凭你?”赵捕头狐疑地看着沈翊君,又见他实在饿得不行,扭头吩咐刘牢头,“去给他弄饭。”
刘牢头早就想去了,一直碍于赵捕头在场不敢乱动,听到这话,刘牢头几乎是撒腿就跑走了。
沈翊君见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收敛了神情问赵捕头道:“你如何得知我在衙门的?”
她这次出来特地没告知孟晋玄。
赵捕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扶起倒地的小木札子坐下,“孟大人听闻你不在客栈,特派我来寻你,不料恰好遇上了命案,也是你不巧。”
走出牢门的沈翊君四下环顾着,口中却说道:“我听闻这儿的县令背地里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特来查看一番。”
听到这话,赵捕头立马眼睛一瞪就要站起身,沈翊君眼疾手快地将双手按在赵捕头肩上。
“别急,我有办法全身而退。”沈翊君见赵捕头不相信,忽然收了话语委屈道:“我吃的……不多,我不会吃白饭的。”
话音放落,刘牢头他们端着膳食走了过来。
赵捕头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打算回去向少卿大人报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