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先生:
我的诗真是你所最爱读的么?我的诗真是可以认作你的诗的么?我真欢喜到了极点了!只是你说:你有许多诗稿无形中打消了。我又很替我可惜起来,因为我想你的诗一定也是我所最爱读的诗,你的诗一定也是可以认作我的诗的。我想凡是艺术家对于他自己所产生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如象慈母之爱抚其赤子的一般,会要加以十分的爱惜的。你却何以那样地冷酷,那样地暴殄,或者你是取的独乐主义,不肯披露出来安慰我们的吗?我想我们的诗只要是我们心中的诗意诗境底纯真的表现,命泉中流出来的strain[1],心琴上弹出来的melody[2],生底颤动,灵底喊叫;那便是真诗,好诗,便是我们人类底欢乐底源泉,陶醉底美酿,慰安底天国。我每逢遇着这样的诗,无论是新体的或旧体的,今人的或古人的,我国的或外国的,我总恨不得连书带纸地把他吞了下去,我总恨不得连筋带骨地把他融了下去。我想你的诗一定是我们心中的诗境诗意底纯真的表现,一定是能使我融筋化骨的真诗,好诗;你何苦要那样地暴殄,要使他无形中消灭了去呢?你说:“我们心中不可无诗意诗境,却不必定要做诗。”这个自然是不错的。只是我看你不免还有沾滞的地方。怎么说呢?我想诗这样东西似乎不是可以“做”得出来的。我想你的诗一定也不会是“做”了出来的。shelley[3]有句话说得好,他说:a man conrnotsay,i will compose poetry.[4]goethe也说过:他每逢诗兴来了的时候,便跑到书桌旁边,将就斜横着的纸,连摆正他的时候也没有,急忙从头至尾地矗立着便写下去。[5]我看哥德这些经验正是显勒那句话底实证了。诗不是“做”出来的,只是“写”出来的。我想诗人底心境譬如一湾清澄的海水,没有风的时候,便静止着如象一张明镜,宇宙万汇底印象都涵映着在里面;一有风的时候,便要翻波涌浪起来,宇宙万汇底印象都活动着在里面。这风便是所谓直觉,灵感(inspiration),这起了的波浪便是高涨着的情调。这活动着的印象便是徂徕着的想象。这些东西,我想来便是诗底本体,只要把他写了出来的时候,他就体相兼备。大波大浪的洪涛便成为“雄浑”的诗,便成为屈子底《离骚》[6],蔡文姬[7]底《胡笳十八拍》,李杜底歌行[8],当德dante底《神曲》[9],弥尔栋milton底《乐园》[10],哥德底《弗司德》;小波小浪的涟漪便成为“冲淡”的诗,便成为周代底国风[11],王维底绝诗[12]。日本古诗人西行上人与芭蕉翁底歌句[13],泰果尔底《新月》[14]。这种诗底波澜,有他自然的周期,振幅(rh-ythm;),不容你写诗的人有一毫的造作,一刹那的犹豫,硬如哥德所说连摆正纸位的时间也都不许你有。说到此处,我想诗这样东西倒可以用个方式来表示他了:
此信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年二月一日上海《时事新报·学灯》,又载于同年三月十五日出版的《少年中国》第一卷第九期。后经作者删节收入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上海光华书局出版的《文艺论集》,题为《论诗》。又收入一九五九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沫若文集》第十卷,题为《论诗三札·二》。
诗=(直觉+情调+想象)+(适当的文字)
inhalt[15]
form[16]
照这样看来,诗底内涵便生出人底问题与艺底问题来。inhalt便是人底问题,form便是艺底问题。归根结底我还是佩服你教我的两句话。你教我:“一方面多与自然和哲理接近,以养成完满高尚的‘诗人人格’;一方面多研究古昔天才诗中的自然音节,自然形式,以完满‘诗底构造’。”白华兄!你这两句话我真是铭肝刻骨的呢!你有这样好的见解,所以我相信你的诗一定是好诗,真诗。我很希望你以后“写”出了诗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再把他打消,也该发表出来安慰我们下子呀!
可是,白华兄!我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你恐怕还未十分知道呢。你说我有lyrical的天才,我自己却是不得而知。可是我自己底人格,确是太坏透了。我觉得比goldsmith[17]还堕落,比heine[18]还懊恼,比baudelaire[19]还颓废。我读你那“诗人人格”一句话的时候,我早已潸潸地流了些眼泪。我从前也做过些旧诗,我且写两三首在下面,请你看着。
寻死(四年前旧作)
出门寻死去,孤月流中天。寒风冷我魂,孽恨摧吾肝。茫茫何所之,一步再三叹。画虎今不成,刍狗天地间。偷生实所苦,决死复何难。痴心念家国,忍复就人寰。归来入门首,吾爱泪汍澜。
夜哭(三年前旧作)
忆昔七年前,七妹年犹小。兄妹共思家,妹兄同哭倒。今我天之涯,泪落无分晓。魂散魄空存,苦身死未早。有国等于零,日见干戈扰。有家归未得,亲病年已老。有爱早摧残,已成无巢鸟。有子才一龄,鞠育伤怀抱。有生不足乐,常望早死好。万恨摧肺肝,泪流达宵晓。悠悠我心忧,万死终难了。
春寒(去年作)
凄凄春日寒,中情惨不欢。隐忧难可名,对儿强破颜。儿病依怀抱,咿咿未能谈。妻容如败草,澣衣井之阑。蕴泪望长空,愁云正漫漫。欲飞无羽翼,欲死身如瘫。我误汝等耳,心如万箭穿。
自华兄!象这样的诗,恐怕你未必爱读;象这样的诗恐怕未必可以认作你的诗呢!《寻死》一首,除曾慕韩[20]兄外,没有第三个人看过。慕韩兄他知道我。咳!我不忍再扯些破铜烂铁来,扰乱你的心曲了!
我前几天才在朋友处借了《少年中国》[21]底第一二两期来读,我有几句感怀是:
我读《少年中国》的时候,
我看见我同学底少年们,
一个个如明星在天。
我独陷没在这styx的amoeb[22],
只有些无意识的蠕动。
咳!我禁不着我泪湖里的波涛汹涌!
慕韩,润屿,时珍,太玄,都是我从前的同学。[23]我对着他们真是自惭形秽,真是连amoeba也不如了!咳!总之,白华兄!我不是个“人”,我是坏了的人,我是不配你“敬服”的人,我现在很想能如phoenix[24]一般,采集些香木来,把我现有的形骸烧毁了去,唱着哀哀切切的挽歌把他烧毁了去,从那冷净了的灰里再生出个“我”来!可是我怕终竟是个幻想罢了!
田寿昌兄正是在《少年中国》里会识着的。他早那样地崇拜whitman[25],要他才配做“我国新文化中的真诗人”呢!福冈离东京很远,要坐三天的火车,所以我不能去拜访他;可是我今后当同他笔谈,把你所告诉我的话一一传达给他。
我常想天才底发展有两种typus[26]:一种是直线形的发展,一种是球形的发展。直线形的发展是以他一种特殊的天才为原点,深益求深,精益求精,向着一个方向渐渐展延,展到他可以展及的地方为止:如象纯粹的哲学家,纯粹的科学家,纯粹的教育家,艺术家,文学家……都归此类。球形的发展是将他所具有的一切的天才,同时向四方八面,立体地发展了去。这类的人我只找到两个:一个便是我国底孔子[27],一个便是德国底哥德。
孔子这位大天才要说他是政治家,他也有他的“大同”底主义;要说他是哲学家,他也有他pantheism底思想;要说他是教育家,他也有他的“有教无类”[28],“因材施教”[29]底kinetisch[30]的教育原则;要说他是科学家,他本是个博物学者,数理底通人;要说他是艺术家,他本是精通音乐的;要说他是文学家,他也有他简切精透的文学。便单就他文学上的功绩而言,孔子底存在,是断难推倒的:他删《诗》、《书》,笔削《春秋》,[31]使我国古代底文化有个系统的存在;我看他这种事业,非是有绝伦的精力,审美的情操,艺术批评底妙腕,那是不能企冀得到的。我常希望我们中国再生出个纂集《国风》的人物——或者由多数的人物组织成一个机关——把我国各省各道各县各村底民风,俗谣,采集拢来,采其精粹的编集成一部《新国风》;我想定可为“民众艺术底宣传”“新文化建设底运动”之一助。我想我们要宣传民众艺术,要建设新文化,不先以国民情调为基点,只图介绍些外人言论,或发表些小己底玄思,终竟是凿柄不相容的。话太扯远了,我再回头来说孔子。我想孔子那样的人是最不容易了解的。从赞美他方面的人说来,他是“其大则天”[32];从轻视他方面的人说来,他是“博学而无所成名”[33]。
我看两个评语都是对的,只看我们自己的立脚点是怎么样;可是定要说孔子是个“宗教家”,“大教祖”,定要说孔子是个“中国底罪魁”,“盗丘”,那就未免太厚诬古人而欺示来者。
哥德这位大天才也是到了“博学而无所成名”底地位。他是解剖学底大家(解剖学中有些东西是他发见的),他是理论物理学底研究者(他有色素底研究,曾同牛顿辩论过来),绘画音乐无所不通,他有他konkursordnung(破产法条例)底意见,他有政治家和外交家底本能和经验,lavater与knebel都称赞他是个英雄[34],便是盖世的伟人拿破仑一世也激赏他是voila un homme[35],他有他的哲学,有他的伦理,有他的教育学,他是德国文化上的大支柱,他是近代文艺的先河……他这个人确也是最不容易了解的。他同时是faust,gott uebermensch 3[36];他同时又是mephistopheles,teufel,hund[37]。所以w ieland说:goethe wurde darum verkannt,weil so wenige faehig seien,sieh einen begriff von eine-m solchen mensehen zu machen.[38]我看他这句话也可以应用到孔子身上的。wieland又说,goethe是一个(mensch-lichste aller menschen)。他这名称似乎可以译成“人中的至人”,可是他的概念终竟还是不易把捉的。可是他比我国底“大诚至圣先师”[39]等等徽号觉得更妥当着实些。哥德是个“人”,孔子也不过是个“人”。孔子对于南子是要见的[40],“淫奔之诗”他是不删弃的,我恐怕他还是爱读的!我看他是主张自由恋爱(人情之所不能已者,圣人不禁[41])实行自由离婚(孔氏三世出其妻[42])的人!我看孔子同哥德他们真可是算是“人中的至人”了。他们的灵肉两方都发展到了完满的地位。孔子底力量“能拓国门之关”,他决不是在破纸堆里寻生活的b-ucherwurm[43],决不是以收人余唾为能事的臭痰盂!
我想诗人与哲学家底共通点是在同以宇宙全体为对象,以透视万事万物底核心为天职;只是诗人底利器只有纯粹的直观,哲学家底利器更多一种精密的推理。诗人是感情底宠儿,哲学家是理智底干家子。诗人是“美”底化身,哲学家是“真”底具体(这些话自然是要望你指正的了!)可是我想哲学中的pantheism确是以理智为父以感情为母的宁馨儿。不满足那upholsterer[44]所镶逗出的死的宇宙观的哲学家,他自然会要趋向到pantheism去,他自会要把宇宙全体从新看作个有生命有活动性的有机体。无论甚么人,都是有理智的动物。无论甚么人,都有他自己的宇宙观和人生观。诗人虽是感情底宠儿,他也有他的理智,也有他的宇宙观和人生观的。那么,自然如你所说的:“诗人底宇宙观以pantheism为最适宜”的了(你这“宇宙观”当中自然是包括着“人生观”说的了)。所以你要做的《德国诗人哥德底人生观与宇宙观》我真是以先睹为快的呢!哥德虽说不是个单纯的诗人,可是包围着他全人格的那个strahlenkranz[45]中,诗人底光彩是要占一最大部分的了。哥德底宇宙观和人生观我虽不曾加以精密的分析,具体的研究,可是我想他确是个pantheist。他是最崇拜spinoza[46]的。他早年(二十四岁)的时候,无意之中,寻出了spinozt底书来读了——书名他虽不曾说出来,想来自然是spinoza底ethica cum geometricum[47]了——他大大地欢喜;他说他再不曾感受过那种精神上的慰安和明快。这段事实叙述在他自叙传dichtung und wahrheit[48]底第四部第十六卷中。此书可惜弟处没有,不能把哥德自身的话写出来,真是抱歉。司皮诺志的ethik[49],我记得好象是hoffding[50]底《近代哲学史》底评语,说他是一部艺术的作品,是一部drama[51]。我看他这句话正道着“诗人底宇宙观以pantheism为最适宜”底反面。司皮诺志时pantheist,是不用说的。哥德受了司皮诺若底感化,也是一种既明的事实。所以你意想中的哥德,和我意想中的哥德是相吻合的。只是我对于哥德底作品,许未曾加以详细的研究,精密的分析;有你的研究论文快要出现,可不令我快活欲死么?我想哥德底著作,我们宜尽量地多多地介绍,研究,因为他处的时代——“胁迫时代”[52]——同我们的时代很相近!我们应该受他的教训的地方很多呢!
要我做“说明诗人与pantheism底关系”的诗,白华兄!我实在是不敢献丑了。我看这类的诗,泰果尔英译的a hundred poems of kabir[53]中,首首皆是,尽可以尽量地引用。我最近复把李太白诗集来读,把他《日出入行》一首用新体款式写了出来是:
日出东方隈,
似从地底来,
历天又复入西海;
六龙所舍安在哉?
其行终古不休息,
人非元气,安能与之久徘徊?
草不谢荣于春风。
木不怨落于秋天。
谁挥鞭策驱四运?
万物兴歇皆自然!
羲和!羲和!
汝奚汩没于荒淫之波?
鲁阳何德,驻景挥戈?
逆道违天,矫诬实多!
吾将囊括大块,
浩然与溟滓同科!
这样地写出来,他简直成了一首绝妙的新体诗。你看他这诗颇含些科学的精神:他虽不知地球绕日,他却想象到地是圆的;他不相信神话传说,他只皈依自然。我尤爱他最后一句,你看是不是“我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substantiasive deus deus sive natura”呢(本体即神,神即万汇)?
《学灯》栏是我最爱读的。我近来几乎要与他相依为命了。我国新文化运动底出版物,除了《学灯》而外我一种也没有,我没有多钱来买。
我们现在正在组织一个“医学同志会”,想把我国底不合理的旧医学(至少有一大部分是不合学理的),迷信旧观念,积病旧社会来打破,推翻,解放,改造;发行一种《医海潮》底杂志,把新医学底精神来阐明,宣传,公开,普及;以达我们救济全人类社会的目的,以营文化运动底一项“分功”。可惜我们的同志很少,资本也没有,我们的经营一时还未能具体的表现;若是表现了的时候,那我更不能多做专门以外的文字了。
总之我是最爱《学灯》的人,我要努力,我要把全身底血液来做《医海潮》里面的水,我要把全身底脂肪组织来做《学灯》里面的油。
我不再写了。请了,请了!再谈罢!
郭沫若九,一,一八。
[1]英语:曲调。
[2]英语:旋律。
[3]雪莱(percy bysshe shelley,1792—1822),英国诗人。代表作有长诗《伊斯兰的起义》、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抒情诗《西风歌》、《云雀颂》等。
[4]英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为:“雪莱(shelley)有句话说得好:‘人不能够说,我要做诗。’”这段话见雪莱的《诗辩》。下文说到的显勒即雪莱。
[5]这段话是歌德一八三○年三月十四日对爱克曼的谈话。见朱光潜译《歌德谈话录》,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八○年版第207页。
[6]屈子,指屈原(约前340—约前278),名平,战国时楚国人。诗人。所著《离骚》系抒情长诗。
[7]蔡文姬,一作昭姬,名琰,陈留圉(今河南杞县南)人。汉末女诗人。相传其作有《悲愤诗》五言及骚体各一首、琴曲歌辞《胡笳十八拍》。
[8]李杜,指李白、杜甫。李白(701—762),字太白,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生于碎叶(今巴尔喀什湖南面的楚河流域);杜甫(712—770),字子美,河南巩县人。这两位唐代大诗人,用古代乐府民歌体写出的许多诗篇,通称乐府歌行。
[9]当德(dante alighieri,1265—1321),通译但丁,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诗人。长诗《神曲》是他的代表作品。
[10]弥尔栋(john milton,1608—1674),通译弥尔顿,英国诗人、政论家。著有《失乐园》、《复乐园》、《力士参孙》三部长诗。《乐园》指的是《失乐园》。
[11]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部分,收周初到春秋中期十五个地方的民间歌谣,共一百六十篇。
[12]王维(701—761,一作698—759),字摩诘,原籍祁(今山西祁县),其父迁居蒲州(治所在今山西永济西),遂为河东人。唐代诗人、画家。他的五言绝句山水诗成就颇高。著有《王右丞集》。
[13]西行(1118—1190),日本中世纪诗人。原属佐藤氏的豪门,初于朝廷供职,出家后更名西行上人。多写“三十一音”的短歌,著有《山家集》。芭蕉翁,即松尾芭蕉(1644—1694),日本江户时代诗人。他创立了日本短歌的新诗体——十七音的俳句,著有《芭蕉七部集》。
[14]泰果尔(rabindranath tagore,1861—1941),通译泰戈尔,印度诗人、作家、哲学家。著有《新月集》、《飞鸟集》等。
[15]德语:内容。
[16]德语:形式。
[17]高尔斯密(oliver goldsmith,1730—1774),英国作家。写有长诗《荒村》和小说《威克菲牧师传》等,作品多浓厚的感伤情调。
[18]海涅(heinrich heine,1797—1856),德国诗人,犹太血统。早年受封建专制压迫,内心苦闷忧伤,写有《青春的苦恼》等组诗。一八三○年法国七月革命后,他的进步思想和创作为社会所不容,被迫迁居巴黎,终身过流亡生活。著有《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西里西亚织工歌》等。
[19]波特莱尔(charles baudelaire,1821—1867),法国诗人,象征派诗歌的先驱者。代表诗作《恶之花》,多歌颂酒色与死亡,流露了较重的颓废情绪。
[20]即曾琦(1892—1960),四川隆昌县人。少年中国学会发起人之一;后为中国青年党首领。
[21]少年中国学会会刊,创办于一九一九年七月十五日,月刊。先后由北京王光祈、***、康白情等人编辑,自第五期迁上海,由上海亚东图书馆代办印刷发行。一九二四年五月出至第四卷第十二期停刊。
[22]styx和amoeba均为拉丁语。styx,斯蒂克斯,希腊神话中的一条冥河,地狱的边界,过此即进入死灵魂之国;amoeba,阿米巴,变形虫。
[23]润屿,即王光祈(1892—1936),笔名若愚,四川温江县人。少年中国学会发起人之一。时珍,即魏嗣銮,四川蓬安县人。少年中国学会会员。太玄,即周太玄(1895—1968),原名周焯,又名周无,四川新都县人。少年中国学会发起人之一。以上几人均为郭沫若在成都四川高等学堂分设中学堂时的同学。
[24]英语:菲尼克斯,古埃及传说中五百年死而复生的长生鸟。
[25]惠特曼(walt whitman,1819—1892),美国诗人。著有诗集《草叶集》等。田汉曾撰写《平民诗人惠特曼百年祭》一文,刊登于一九一九年七月十五日出版的《少年中国》第一卷第一期上。
[26]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类型”。
[27]孔子(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春秋时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人。儒家学派创始人。下文提到的他的“大同”思想,见《礼记·礼运篇》。
[28]语见《论语·卫灵公》。
[29]《论语·雍也》:“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宋代朱熹在《〈论语〉集注》中把此话概括为“因材施教”。
[30]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动态的”。
[31]《诗》,指《诗经》。据《史记·孔子世家》载,《诗经》三百篇是经过孔子删定而成的。《书》,指《尚书》,旧称《书经》,是我国自商周到春秋时期记言的古史,据说原有一百多篇,经孔子删选纂辑,并为之序,恐不可信。《春秋》,是周代鲁国纪事的编年史。现今流传的鲁《春秋》是经孔子修订的。
[32]《史记·孔子世家》:“颜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
[33]语见《史记·孔子世家》。
[34]拉瓦特(johann kaspar lavater,1741—1801),瑞士神学家、哲学家。克纳伯尔(karl ludwig von knehel,1744—1834),德国翻译家、诗人。他们称赞歌德的话,见比学斯基(bielsehowsky)的《歌德传》一书第一篇(宗白华译为《歌德论》,收入一九三三年一月南京钟山书局初版《歌德之认识》)。
[35]拿破仑一世(na poleon ⅰ,1769—1821),法国资产阶级政治家和军事家,法兰西第一帝国和百日王朝皇帝。voi la un homme,法语:这是一个人。这一句《沫若文集》本作者改为:“便是拿破仑一世也激赏他的著作和人格。”
[36]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浮士德、神,超人。”
[37]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靡非斯特匪勒斯,恶魔,狗。”靡非斯特匪勒斯,通译靡非斯特,德国民间传说和歌德《浮士德》中的魔鬼。
[38]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威朗德(wieland)说:‘歌德会被人误会,因为很少有人能够掌握这样一种人的概念。’”威朗德(christoph martinwieland,1733—1813),通译维兰德,德国作家,德国启蒙运动后期的重要代表。著有《阿迦通的故事》、《阿布德拉城居民的故事》、《奥伯龙》等。他的这句话及下文“人中的至人”一语,均见宗白华译比学斯基的《歌德论》。
[39]明世宗(朱厚熜)嘉靖九年(1530年),封孔丘为至圣先师;清世祖(爱新觉罗·福临)顺治二年(1645年),改諡为大成至圣文宣师。“大诚”,当作“大成”。
[40]南子,春秋时卫灵公夫人。“子见南子”事见《论语·雍也篇》。
[41]语出汉杨恽《报孙会宗书》:“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
[42]《孔子家语·后序》:“自叔梁纥始出妻,及伯鱼亦出妻,子思又出妻,故称孔氏三世出妻。”
[43]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蠹鱼”。
[44]英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室内装饰”。
[45]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光轮”。
[46]斯宾诺莎(baruch〔后改名为be nedictus〕spinoza,1632—1677)荷兰哲学家,泛神论的代表人物之一。著有《神学政治学论》、《伦理学》、《知性改进论》等。
[47]拉丁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斯宾诺沙的《几何学式的伦理学》”。原书名应为《ethica ordine geometrico demonstrata》。
[48]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文与质》”。通译《诗与真》。
[49]司皮诺志,即斯宾诺莎。ethik,德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伦理学》。
[50]《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赫夫丁格”。通译霍夫丁(1843—1931),丹麦哲学家。
[51]英语,《沫若文集》本作者自译:“剧本”。
[52]《沫若文集》本改为“狂飙时代”。十八世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以反对封建制度和虚伪道德为内容的德国资产阶级文学运动,因德国剧作家克林格尔剧本《狂飙突进》得名。歌德与席勒都参加了这一运动。
[53]英语:《卡比尔诗百吟》。卡比尔(kabir,1440—1518),印度诗人和禅学家。著有《五千颂》、《罗摩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