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言这个名字,早在五六十年代就蜚声杂文界了。如今,摆在案头的这本洋洋45万言的《余心言杂文选》,已是作者所写的第45本书。所收作品上溯1979年,下迄1989年,是作者从11年来发表的900余篇杂文中精心筛选出来的。在这些作品中,作者幽默论人情,含笑谈真理,把理趣和情趣巧妙地结合起来,笔风潇洒,含蓄隽永。可以说,它体现了作者杂文创作的特色。
杂文,作为文学的轻骑兵,应当紧密地切实地感应时代的脉搏,否则,任凭文字怎样考究,也会有损它的价值。为改革鼓与呼,是这本集子的主要内容,也是作者这个时期杂文创作的主调。全书选收190篇作品,创作于我国人民的政治经济生活发生重大变化的年代,几乎没有一篇游离于改革开放这个时代主题之外。士农工商、道德法律、政经文史、世态人情,无所不谈。或针砭时弊,或讴歌新风,表现了作者对时代生活的殷殷关注之情,字里行间,可以谛听到时代前进的足音。改革开放之初,面对汹涌澎湃的改革浪潮,有人迷惘,有人徘徊,有人等待,有人观望……针对迷离浑沌的人心百态,作者连续发表了《莫道衣锦便堪羡》、《目标——正前方》和《话说“从前”》、《创业杂说》等一大批帮助人们释疑解惑的杂文。这些篇什,不是对改革开放政策的简单阐释,而是旁征博引,鞭辟入里,回答了许多人为之困惑的问题,这对帮助人们正确认识和积极投身改革起到了积极而有益的作用。如果说,作者1983年之前的作品是对改革开放的热烈呼唤,那么,此后作者的作品则是直接关注变革时代中的人,关注人的思想怎样与变革时代同步。因此,围绕社会风气、是非利害而抒发好恶,指陈利弊,激浊扬清,扶正祛邪,辨真伪,明是非,便成为这个时期作者杂文创作的主题。作品的鲜明时代感,反映了作者紧迫的社会责任感。从《胳膊扭大腿》、《荣辱辨》、《生活,是不能欺骗的》等褒扬正气、鞭挞丑恶的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对改变社会风气的关注,而这与变革时代的大主题是密切相关的。
作者曾长期从事青年工作,他的笔触不少是涉及青年的。《余心言杂文选》中的大量作品显示着作者对青年思想和生活的热切关注。在作者看来,未来属于青年,做好青年工作,是中国的希望所在。要做好青年工作,就要真心诚意地与青年交朋友,向他们捧出一颗真诚的爱心。因此,在杂文创作中,他一向主张循循善诱,以情感人,以理服人;那种吓人、骂人,带“大批判”遗风的“辣味”,都是不可取的。杂文不是无情物,对待青年就更是如此。《道德几个钱一斤》和《出卖重伤风之类》、《河豚鱼与永某氏之鼠的教训》,是作者谈青年问题的有代表性作品,针砭的是少数青年道德观念淡薄及种种损人利己行为。作者为文没有半句尖刻的语言,读后能感受到热腾腾的爱,能使心灵受到震颤,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作者所大力推崇的社会主义美德。批评青年的缺点或错误,作者反对简单地使用讥讽或嘲笑,提倡更多地使用“银针”和“解剖刀”。为此,他专门写过一篇题为《“借刀杀人”考》的杂文。在作者看来,青年身上有缺点需要批评,肌体有病毒需要祛除,生活中有阴暗面需要揭露,但是揭露也罢,批评也罢,出发点都是为了治病救人。这实际上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爱。即使对于因一时糊涂犯了严重错误,甚至给社会带来危害的人,他也始终坚持循循善诱,不出语伤人。正如他所言,“我们的青年是聪明的,他们中有的人有时也不免因为天真而受骗。其实,蒙蔽他们的不过是一层窗户纸,只要一点破,就会豁然透亮。”他针对青年思想写杂文,正是在做这种“点破窗纸”的工作。他不仅著书撰文,而且身体力行,从家庭教育开始,关心新一代的成长。全国第一个家庭研究会,第一所家长学校,第一个家庭教育刊物,都是在他的积极倡导下创办的。
余心言提倡杂文应是“银针”和“解剖刀”,但从来也不忽视其“投枪”、“匕首”的战斗作用。特别是国内外风云变幻的时候,愈见其杂文的战斗风格。收入本书的1989年作品,大多数写于那个动乱的春夏之交。其中《方先生不再独立》、《为人作嫁三态》、《六十五年前的老谱》等篇章,无论过去和现在,都能给人以警策和颖悟。特别是他针对“精英”们鼓吹中国“要当300年殖民地”才能富强的论调,写的那篇《美国何以不当殖民地?》可以说是一篇义正辞严的战斗檄文,在社会上产生了较大反响。作为战斗中的急就章,虽然难以顾及文采风流,可那感情是真实的、充沛的。诚如他在《杂文三愿》中所言,“颂善伐恶,有感而发,多一点民族大义,少一点杯中风波;振聋发聩,有雷霆之声;针砭时弊,探症之微,猛追穷寇,痛打落水狗;点破窗纸,细解思想扣,发东窗之阴谋,揭巧言之误区,让他们通统骗不了人。”这既是作者为文的宣言,也是他战斗风格的体现。时代需要杂文,需要有崇高使命感和责任感的杂文。作为读者,我期待作者能写出更多寓思想性与文学性于一体的好作品。
(1991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