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不只是那怪物再一次凭空消失。小川正一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擅自闯入畑柳庄藏的书房,还从里面反锁了门?是谁杀了他?又是怎么从密室般的书房里脱身的?还有,小川正一的尸体哪儿去了?
中村警部认为那个怪物就是杀死小川正一的凶手。杀人后,他把尸体搬出书房,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翻墙逃走时,的的确确是一个人。那么,尸体一定还在畑柳家。可是,几番搜查过后,别说尸体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阿茂一回家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畑柳静子也闭门谢客,几乎什么人都不见。
中村警部希望能够从她们那里得到一些线索,但反复询问之下还是一无所获。
三谷每天都来畑柳家,他已经成为畑柳静子唯一的依靠了。
平安无事地过了两天后,畑柳静子身边又开始不断发生诡异莫名的怪事。那张恐怖的怪脸时而出现在卧室窗外,时而出现在化妆镜里,有时甚至就在客厅的门后窥视。
没有人知道那怪物是怎么进来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逃走的。不管怎么布下严密的警戒,那家伙总能来去自如。
畑柳静子一天天憔悴下去,三谷实在于心不忍,终于提出要委托大侦探明智小五郎解决这次的案件。
征得畑柳静子同意后,三谷立即拜访了茶水町的开化公寓。
明智租下了二楼面朝大街的三个房间,用作住所兼事务所。
三谷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他是明智的得力助手,叫小林芳雄。
明智坐在客厅的扶手椅上,吸着他最喜欢的埃及香烟。透过烟雾,可以看到他的长发浓密而蓬乱,脸上没留胡须,双眼炯炯有神。
不一会儿,他的女助手文代小姐端来了茶水。
三谷坐到明智对面的椅子上,把自盐原温泉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毫不隐瞒地说了一遍。
“总之,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术,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说得通的解释了。”
三谷最后总结道。
“巧妙的犯罪看起来总是像妖术。”明智面带微笑听完三谷的话,总算开口了,“关于那个怪物,你觉得会是什么人?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三谷脸色大变,他觉得明智似乎已经看透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好吧,我还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既然您这么问了。我有个可怕的怀疑,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
三谷说到这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文代已经退出了房间,客厅里只有他和明智两个人。
“不会有人偷听的。你说的怀疑是指?”
“比如说,我是说比如。硫酸之类的东西造成的重伤,要多久能够痊愈呢?半个月够吗?”
“嗯,半个月差不多吧。”
明智饶有兴趣地看着三谷。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三谷的脸色惨白,“我认为,虽然凶手绑架了阿茂并索要巨额钱财,但他的目的根本不是钱。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静子。证据就是,他当时要求一定要静子独自去见他。”
“有道理。”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那怪物出现在盐原温泉是在冈田道彦离开旅馆后半个月。”
“可是,那个冈田不是投水自尽了吗?”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是,断定那尸体是冈田的依据不过是衣着、身高和差不多的年龄。”
“脸呢?难道已经腐烂了?”
明智探身问道。
“据说是在水里泡得久了,又从涨水的鹿川顺流而下,一路上在岩石上磕碰得厉害,已经面目全非了。”
“你的意思是,那不过是穿着冈田衣服的另外一个人的尸体,而冈田本人则以硫酸之类的东西毁容后活在世上。是这样的吧?”
“是的。”
“这种行为实在很难想象。”
明智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
“那是因为您不了解冈田道彦这个人。那家伙就是个疯子。据说他是个画家,所谓的艺术家的心理实在是我们常人难以理解的。”
明智静静地听着。三谷继续往下说:
“那家伙的爱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疯狂地爱上了静子,为了得到她,竟然提出了要用毒酒与我决斗。失败后还不甘心,又怀揣匕首回来找我们。而且我想,那家伙的目的应该不只是静子,他这么大费周章,并且不惜自毁容貌,肯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复仇?”
“是的。他想向我复仇,毫无道理的复仇。所以,这次来拜托您,除了保护静子,也是为了我个人的安全。”
“你知道冈田道彦住在哪儿吗?”
三谷的故事告一段落的时候,明智问道。
“在盐原的时候他曾给过我一张名片,应该是住在涩谷一带。”
“调查过那里了吗?”
“没有……”
三谷顿时懊悔不已,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疏漏。
“那我们一定要去看看才行。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青山的鬼屋看看吧。破解了你所谓的妖术,自然就能看清凶手的真面目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现在就去吗?”
明智对这起案件颇感兴趣,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在明智向文代交代一些他不在时的注意事项的时候,先行一步的三谷在玄关发现了从门缝下塞进来的一封信。
“明智先生,好像是一封信。”
三谷捡起信交给了明智。
“谁寄来的?”
明智说着随手拆开了信封。
“三谷君,怪物已经知道你来我这里了。”
他笑着把信递到了三谷手上。
明智:
终于轮到你出马了。当心,我跟你之前打过交道的家伙们都不一样。你看,你刚刚接受委托,我就已经闻风而至了。
“难道那家伙偷听了我们刚才的谈话?”
“不可能。我们刚才说话的声音在门外是不可能听到的。我看,那家伙多半是跟踪了你。看到你来我这儿了,又待了这么长时间,就猜到我接受了你的委托。”
“说不定那家伙现在还在附近。”
三谷越是担心,明智越是不以为然。
“如果那家伙继续跟踪我们,那就太好了,就不用那么麻烦去调查他的下落了。”
明智调侃着,上了等在门外的出租车。
驶往青山的路上,两人一直留心后面,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迹象。难道是那家伙已经猜到了两人的目的地,所以先行一步抢在了前面?
两人在青山下了车,往那栋鬼屋走去。
原本大敞的门上已经多了一把看起来十分牢固的大锁,那是警方加上的。夜里的鬼屋在白天的阳光下也不过是座普普通通的房子。
“没有钥匙进不去啊。”
三谷为难道。
“绕到后面看看吧,就是那家伙消失的地方。”
明智说着已经迈开了脚步。
“后面更进不去啊,那里既没有门,围墙又那么高。”
“可是那家伙就是从后面进去的吧?既然他可以,我们当然也可以。”
明智并没有停下脚步。三谷只好跟在后面。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那条小巷。
“是这里吧?”
“是的,就像您看到的,没有梯子根本爬不上去。您看,墙头上还插满了碎玻璃片。”
“那天晚上有月亮吗?”
“有,月光很亮。”
明智一会儿抬头看看围墙,一会儿低头打量地面,好像在找什么。不一会儿,他会心一笑,招呼三谷道:
“如果那家伙是在这里消失的,那么这附近一定有出入口。只不过利用了我们的心理盲区,即便看在眼里,也不会想到……”
“您是说这围墙上有暗门?”
“警方已经调查过了,那种东西应该不会有的。”
“可是……”
“我的猜想到底对不对,我们这就来试试。我们来重演一遍那晚的情况。我就是凶手,你是警官,在后面追我。”
三谷被明智说得莫名其妙,但是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按照明智的吩咐去到大约二十米外的大街上,明智则留在巷子口。
明智发出信号,两人同时跑了起来。三谷眼看着明智拐进了小巷,但等他赶到巷子口的时候,突然“啊”的一声惊叫,呆若木鸡地愣在了那里。
明智不见了。
“三谷君,三谷君。”
有人喊他。三谷正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的时候,又传来了清晰的拍手的声音。这次他确认了,声音确实是从墙后传来的。
三谷循声走到墙根,把耳朵贴在墙上,想要再听清楚点。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咣当”一声。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围墙后的三谷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却发现明智正满脸微笑地站在那里。
“哈哈哈……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三谷看向明智脚下: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啊,你一定以为这是个普通的下水道口吧。东京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这玩意儿,谁都不会留意的。”
“嗯,被您这么一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确实,这么狭窄的巷子里却有这么大一个下水道口,是不太正常。”
“你看,这盖子中间有根轴,只要卸开这里的卡子,它就能像旋转门一样开合。”明智说着给三谷演示起来,于是地面上出现了刚好能容纳一个人出入的洞口,“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秘密通道的出入口。”
两人穿过秘密通道,来到了围墙里面。另一侧的出口在院子里小仓库的地板下面,那里有一块可以掀起来的盖板。
“竟然特意建造了这样的秘密通道,这次的案件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花费了那么大心血经营的秘密基地被发现了,那家伙一定十分懊恼吧。”
明智似乎十分得意,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