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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具(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地牢

畑柳静子现在又在哪里呢?

看到那封信后,由于爱子心切,她来不及多想,就上了停在门前的车。一路上,她只觉得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在意汽车行驶的路线。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一处非常偏僻冷清的地方。视线所及之处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医院。

“司机,我要去北川医院,你弄错了吧?”

“没弄错,你的宝贝儿子就在这房子里。”

司机说着,半扶半拽地把她拖下了车,带进了路边的一栋房子里。

穿过漆黑的玄关,经过两三个没有灯光的房间,竟是一道向下延伸的楼梯。楼梯的尽头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盏油灯,四周是光秃秃的水泥墙,地上的草席原本应该是红色的,但早已经褪了色,呈现出一种肮脏的深褐色。

这好像是一间地牢。

“阿茂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尽管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但畑柳静子还是不死心。

“马上就让你们见面。安静地等着吧。”

司机满是嘲弄地扔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了。随后就听到了门外上锁的声音。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

畑柳静子惊叫着冲到门前,但门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房门很结实,无论她怎么又推又拉,一丝晃动都没有。

畑柳静子瘫坐在冷冰冰的地上,精神有些恍惚。夜间的寒意袭来,终于让她稍稍清醒了过来,开始审视自己的处境。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她害怕极了,全身不由得瑟瑟发抖。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小孩的哭声。那孩子好像在挨打。她连忙竖起耳朵,没错,是孩子的哭声,从头顶上传来,断断续续的。那声音……

“阿茂,是阿茂吗?是妈妈,妈妈来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冲着房顶大喊道。

也许是孩子听到了妈妈的喊声,哭声停了。可没过一会儿,哭声更响了,仿佛在“妈妈,妈妈”地大声哭喊着。

哭喊声中夹杂着“啪啪”的声响。啊!可怜的孩子正遭受鞭打!

与此同时,畑柳静子注意到了房门上的异常。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里。

煤油灯微弱的灯光洒在房门上,映照出那上面渐渐出现的一个漆黑的小孔。有人在窥视!

“让我见见阿茂吧。不要再打他了。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畑柳静子对着门外哭喊道。

“真的怎么样都可以吗?”

也许是隔着房门的缘故,声音很含糊,听不太清楚。尽管如此,那人话语中的阴寒之意还是让畑柳静子不寒而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都那样说了,也不是不能让你见孩子。不过,你说话算数吧?怎么样都可以?”

话音未落,房门打开了,门缝处探出一张脸来。

畑柳静子只看了一眼就魂飞魄散,惊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是在盐原温泉曾经见过的那张恐怖的脸。满脸伤疤,鼻子残缺,没有嘴唇……当时一度以为是幻觉,可现在,他又出现了。

趴在地上的畑柳静子突然感到后颈处凉风阵阵,那家伙好像已经进来了。她不敢抬头去看,只能听着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不住地颤抖,别说逃跑了,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们这就来试一试吧。”

说着,那家伙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畑柳静子惊恐地尖叫。

不知什么时候,煤油灯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那人没有回答。

黑暗里,一道更黑的黑影慢慢蠕动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越来越近。

“你想干什么?”

畑柳静子猛地站起身来。

“想逃跑?你出不去的。求救?这可是在地下,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含混不清的声音进一步逼近。

畑柳静子拼命躲闪,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那怪物就趁这机会朝她扑了过去。

“救命!救命!”

畑柳静子声嘶力竭地呼喊。

“你不想见阿茂了?想的话就给我放老实点!”

她能感觉到,那张恐怖的脸已经贴了上来,呼出的腥臭的气息一阵阵拍打在她的脸上。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停止反抗,竭尽全力想要推开对方。挣扎中,她意外地一口咬住了那家伙的手指。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狠狠地咬了下去。

怪物一声惨叫。

“混蛋!放开……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

这时,天花板上又传来了阿茂的哭喊声,夹杂着皮鞭抽打的声音。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怪物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明白了吧?只要你反抗,我就让人打那个小兔崽子。你反抗得越激烈,就打得越狠!”

畑柳静子不得不松开了嘴,瘫软在地上,无助地抽泣起来。

“嘿嘿嘿……看来你想明白了。早知如此,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呢。”

怪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这时,天花板上的哭声也不可思议地停了。看来这家伙跟上面的同伙有某种联系的方法,可以随心所欲地指挥上面的同伙折磨阿茂。

“嘿嘿嘿……反正是要那样的,反抗也是没用的。”

那家伙又压了上来。

突然,畑柳静子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气息,还有这声音,她似乎有模糊的记忆。

“这是我熟悉的家伙,至少绝不是陌生人。”

这个想法让她越发害怕起来,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是谁呢?眼看就要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黑暗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