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给文思婉的是一把琴,这把琴姚先生带在身边已经有十几年,琴声极佳,将她送给文思婉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文思柔送的是一盒棋子。
这孩子本性不坏,但后来棋艺突飞猛进,人也更加工于心计,姚先生希望将玉子棋送给她,希望她将心里的成见放下,明白下棋的真谛。
至于文思荣姚先生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宝,希望她不要荒废自己的天赋,继续努力学习,不要将所学给浪费了。
至于他们四个准备的礼物姚先生都没收,说之前已经收过束脩了,拗不过姚先生只得作罢。
姚先生走后的这一年,阿瑾沉浸在书海里,整整就是一年,期间陪大姐去参加过几次,自己还是默默无闻,但大姐却越来越耀眼了,对于大姐的优秀,阿瑾十分的开心,而国公府的门槛也快要被踏破了。
对于这些人祖父应付的方法就是一律不理,确实,大姐这般优秀的人要仔细寻一个好人家才是,可放眼望去,确实没有哪家的公子哥配得上大姐的,正在犹豫之际,圣上的一道圣旨传来。
阿瑾还记得那天的模样,那天阿瑾正在自己院子里 看书,突然被祖父差人道院子里去,说是国公府所有人都要去院子里头,说有要是要吩咐,阿瑾忙将东西收拾好跟着出去了,就看见祖父正和一个宫里头的太监聊着天,阿瑾瞧见那太监手里还捧着一卷黄卷,想着,不会是圣旨吧。
自己来古代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圣旨,心里不经有了些期待,不一会人就来齐了。
祖父带着众人站在公公跟前,那公公突然拔高了音量道,“圣上有旨,国公府众人接旨。”
在祖父的带领下纷纷跪下,只听那太监用尖锐的声音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文国公长孙女文思婉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三子年已到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文思婉待宇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文国公长孙女文思婉许配皇三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大姐上前领旨,众人皆谢恩。
“恭喜恭喜,文国公恭喜您了,三皇子如今正得圣上宠爱,大小姐是更上一层楼了呀。”祖父刚听完圣旨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圣上说都没与他说一声就下旨赐婚了呢?但多少年练就的本事让他早就可以游刃有余。
“谢谢公公,这点小意思还请公公笑纳。”说着塞一包银子给公公,这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是懂这个规矩,而且这圣旨传的嫡好事,还是与三皇子联姻的大好事,这银子自然收的。
过手的时候感觉到这银子分量不轻,笑的更加开心了,又说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看着祖父离去的背影,阿瑾十分明白祖父现在的处境,本来国公府是保持中立的,现在被圣上用力的推了一把,生生推到三皇子那边去了,但在自己看来,三皇子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这一点祖父又何尝不知道呢?
其实阿瑾也在想,不知道圣上联姻的这一局棋是想让国公府支持三皇子,让他赢面更大一点,还是想趁机扳倒国公府,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其实这上面那个人的心意才真是最琢磨不透的。
果不其然,祖父又把她叫到书房里去了,他知道祖父现在心里肯定烦乱得很。
一如书房就看到祖父又在喝茶,祖父身体不是很好,祖母已经不许他喝酒了,所以不开心的时候,祖父就会用喝茶来替代,阿瑾虽然茶艺不精,但好歹也是跟着祖父和哥哥学过两手的,也帮着泡了一下,斟了一杯茶给祖父,然后缓缓将茶杯放下。
没有哥哥在身旁,祖父平素也不来找自己了,只有真真遇到困难的时候才想听一听自己的见解。
仔细看了眼祖父,鬓角已满是白发,皱纹已爬满了他的面容,眼睛也不似从前那般犀利,时光在飞逝,在他们长大的时候,祖父也悄悄地老了,阿瑾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祖父当年是如何的厉害,如今却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祖父你别着急,正所谓天子之意不可揣测,我们国公府从来都是保持中立,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圣上还不至于将我们往火坑里推,可能是还在犹豫三皇子和太子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见三皇子势力太弱,便想我们去帮帮他。”阿瑾虽然知道其中的道理,但也只能这样劝祖父,谁料祖父早已将这些看的十分通透。
“阿瑾,虽然圣上的心思我们都猜不透,但你大姐嫁给了三皇子,无论如何我们都站在了三皇子这边,一旦他有什么闪失,连累的就是我们整个国公府一脉。”若是可以文国公真想抗旨不遵,但他知道,即便这个他想办法绕过去了,皇上还是有其他方法让他与三皇子在一块的,只要那个最顶上的人呢想,谁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祖父,既然皇上这么想我们帮三皇子,不若我们明面上就顺着圣上的意思走,帮衬着点,但我们也不可全部把底交出去,也要留后手,这夺嫡本来就是不确定的事情,至少我们要保证一旦三皇子失利我们国公府不至于满门抄斩,总要有人可以活下去!”没错,夺嫡本来就是一场残酷的战争,若是失败了,失败的那一方只怕是连命都要弄丢的。
“只有这个办法了。”文国公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是他想趟这趟浑水,本来是想置身事外的,可无奈他的如意算盘被圣上一道圣旨给破碎了。
阿瑾想了想继续道,“祖父,我们也不必要那么悲观,说不定还有挽救的地步呢,不就是被打压嘛,只是一个夺嫡,只要不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我们国公府就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过。”
国公府的人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如果真的被三皇子的这件事牵连了,被剥夺了地位,大不了重头再来嘛,大家受了这么好的教育,而且圣上也有心推行科举考试,即便现在不推行,以家里这般严明的家风,传承几代是没有问题的,等他推行了,自然也是有上位的机会的。
阿瑾知道,科举考试是顺应时代发展而存在的,即便现在不说,许多年之后也会有人提出来,阿瑾发现,其实这个世界和当初自己的那个世界发展的轨迹大致都是一样的,所以从前世的历史书,和今生的历史中对比,阿瑾发现了不少规律。
也正是这些规律,才是阿瑾真正看透一切的关键所在。
阿瑾从祖父那里离开就往自家院子走去,正走着突然听到路边有人在说话,只听一个女声笑道,“本以为这圣旨是给四小姐的呢,没想到是给大小姐的,那了善大师预言说四小姐是可以给国公府带来大福的人,我瞧着怎么就不像呢。”
“就是就是,我瞧着也不像,只怕是大师给看错了,真正能为国公府带来福祉的是大小姐才是。”又有人附和道,推了推旁边的人道,“木棉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就三房的四小姐也敢和我家小姐争?如今我家小姐与三皇子缔结了姻缘,自然是尊贵无比,往后可三王妃了,国公府还没有谁有这等荣耀呢。”那骄傲的声音让阿瑾有些想笑,这群下人呀,连大姐都没说什么他们就在这里嚼舌根子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木棉是大房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在大房也算是有些权势的,平素经常听到四小姐如何如何,早就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了,不就是了善大师说过几句话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事事压他们家小姐一筹。
听到这些下人如此说自己,阿瑾并没有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呢?他们有没有说错什么,自己确实不像能给国公府带来福祉的人,至少表面上不像。
听着她们的话阿瑾悄悄离开了,回到三房的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觉得有些冷清。
“阿瑾,回来了呀,快洗手吃饭了。”娘亲还如以前一样招呼着自己,自从哥哥走后只要有时间娘亲就自己动手做饭吃,都是阿瑾喜欢吃的菜,柳氏知道虽然阿瑾才十三岁,但估计在家里的日子也没几年了,文建明走了,阿瑾也要走,嫁到别人家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她只想让阿瑾现在过的更好些。
看着娘亲阿瑾心头有些酸,要不是自己和哥哥说了那么多,他也不会走,都是自己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第一次自己将哥哥推到了江南,第二次直接推到了边塞,对此阿瑾心里是愧疚的。
柳氏仿佛不知道阿瑾心中所想,笑眯眯的看着阿瑾,将菜都夹给她,“多吃些,往后娘亲天天给你做,也不知你哥哥怎么样了,在边城不知道吃得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