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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步凡升迁记 十三

王步凡在镇政府大院里溜达,叶知秋看见了,就从屋里出来主动与他说话,“王镇长今天没休息?”

“哈哈,只能说没有回去。知秋,星期天你也没回家看看?”王步凡反问道。

“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在这里洗洗衣服。”

“最近都忙些啥?”

“孔庙村有个包工队头头,这几年挣了几个臭钱,就在外边混了个女的,把自己的老婆给甩了。要说这个女人也真命苦,带着两个孩子过,本来不愿再嫁人了。去年一个在外当兵的人住监回来后,经别人介绍又成了个家。这个当兵的也不是个好东西,在部队上时已经结过婚,妻子还生了个女儿,可他不正干,整天喝酒,醉了就发酒疯。有一天晚上他酒后强奸了一个孕妇,被判了三年徒刑,妻子与他离婚了。他现在的老婆都快生孩子了,又与一个做生意的女人混在一起,非要与妻子离婚不可。他老婆找到镇妇联让我做主,我去跑了好几趟,最终也没有解决问题,还是离婚了。那个做生意的女人也真贱,甘愿赔给那个可怜的女人几千块钱,硬是把人家的丈夫夺走了。你说世界上的男人多的是,干吗非要去抢人家的男人?一提起这种狗男女我就来气,我姐姐就是被这种人害死的。”叶知秋说到这里已经气得说不下去了。 叶知秋这么一说,王步凡回忆起经常抱着孩子来找叶知秋的那个女人,他有点印象,挺可怜的。“知秋,时代变了,如果不从道德角度看问题,其实一个人保持纯洁,在现在也没有多大意义,但是不纯洁更没有意义, 现在的社会我是这样看的,因此我觉得一切都没有不正常的,只是因人而异,有些人会那样,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那样。花花世界,无奇不有。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算了,犯不着去生那种气。今天还有别的事没有?”王步凡问。

“没事,衣服已经洗过了。你有衣服我给你洗一洗吧?”叶知秋不知为啥在王步凡面前显得特别敏感,当她说了要给王步凡洗衣服之后,自己先红了脸。

王步凡见知秋红了脸,就开玩笑说:“家中还有个三心夫人,哪敢劳驾你妇联主任。”

叶知秋不解地问:“好像嫂子不是叫三心吧?”

王步凡先笑了,笑过之后说:“这个你不懂,就是见了恶心,出门放心,想起来伤心,归纳起来就是三心夫人。”

叶知秋听王步凡这么一说,噗嗤一下笑起来,笑过之后说:“你说的太离谱了吧!可别作践我们女同胞,这可是犯了毁誉罪的,身为一镇之长,要注意形象和语言表达的方式,小心我去嫂子那里告你的状。”叶知秋也逗王步凡。

王步凡又笑着说:“你没见,等你见了,就知道啥叫三心夫人。”

叶知秋把脸扭到一边,偷偷地笑着不接王步凡的话。两个人正说着话,乐思蜀开车回来了,见王步凡和叶知秋正在说笑,就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王步凡见车回来了,就去锁了办公室的门,对叶知秋说:“如果没事跟我去县城学开车去吧?”

“好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叶知秋并不推辞拒绝,锁了门上车跟着去了天南县城。

来到县交警大队的训练场时,王步凡并没见有女人在,他猜想乐思蜀一定是把南瑰妍打发走了。进入训练场,叶知秋说她不准备学开车,要去招待所看望一下南瑰妍。王步凡内心不想让她与南瑰妍多接触,但是口头上又不便反对。叶知秋看透了王步凡的心思,说:“朋友归朋友,性格却不同,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贫穷南瑰妍没少帮我,她的心肠不坏,只是性格……”王步凡不好再说什么,让乐思蜀先把叶知秋送到招待所去,自己在训练场等着。

乐思蜀回来后王步凡才开始学开车,其实开车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复杂,时间不长就会慢慢开着走了……

天快黑时,叶知秋给王步凡打来电话说她晚上住招待所不回了,乐思蜀只好送王步凡一个人回孔庙去。王步凡不知为什么就产生了一种失落感,这种失落感就像当年扬眉不辞而别的那种感觉。路过孔庙初中门口,乐思蜀问王步凡是回学校还是回镇里,王步凡说回镇里。他最近总不想回孔庙初中,有时候星期天也推说有公事一般不回去,她不是不想看舒爽的苦瓜脸,而是忍受不了她的唠叨和庸俗。乐思蜀把王步凡送到镇里就回天南去,王步凡也没有留他吃饭。

王步凡见马风的屋里亮着灯就过去看看。到了马风的屋里,马风正在看报纸,见王步凡来了就问:“步凡,星期天也没回去?”让坐之后又说:“我正有事找你。”现在的官场就是这样,如果你是上级的老部下,官职升了,只要不超过他,他仍然喊你的名字,超过他时就立即称呼官衔了。如果你是刚调来的新人,彼此不熟悉也称官衔而不直呼其名,平级之间只要是叫名字的都是关系比较好的。王步凡和马风的关系比较好,因此马风一直叫他的名字。

王步凡坐下后马风说:“老白调走了,张扬声不知通过啥关系跟安智耀勾搭上了,安智耀让教育局长跟我打招呼,说想让张扬声接任教育组长,张扬声这小子还挺有活动能力的。”

“张扬声刚刚出了事,撤职才多长时间,再重新起用不成了政治游戏?我一百个不赞成。就凭他的德性能把孔庙的教育搞好才怪呢。”

“这事我也不赞成,可是安智耀出面讲情,咱总得给个面子吧,不能因为小事和他过不去,人家毕竟是县长啊!别人如果问起来咱们就说是县长的意思。”

“那么我们只好违心地服从了,有意见就保留吧。”王步凡确实有点想不通,张扬声其貌不扬,为人奸诈,可是这个人就是会走上层路线,现在不知道怎么就通到安智耀那里,看来这个人还是不敢小瞧的。现在也就这种人吃香,不过这种人永远也干不大,看看那些干大了的官员们,百分之八九十是德才兼备者,不然没等干大就出问题了。说不定张扬声以后还会出问题。

说曹操曹操到,张扬声敲敲门进来了。马风和王步凡都没有很热情地跟他说话。张扬声表情尴尬地笑着,两片嘴唇翻得很难看。马风没让他座,他也不敢坐,陪着小心说想有所表示,知道马书记和王镇长都清廉,就想请他们出去坐坐吃个饭。

马风很冷淡地说:“我们还要开会,吃饭就免了吧,你的事我和王镇长已经研究过了,原则上同意教育局的意见,以后你可要把心思多用在抓工作上,不要老往领导那里跑。”

王步凡念在老同事的份上显得稍微热情些,“老张,以后办事要多长个心眼儿,别老是干那些看不住自己门的事,出了事谁也保不住你,自己要珍惜自己啊。”

张扬声当然知道马风和王步凡话中的意思,点头哈腰显得非常虚心,站在那里有些窘迫,不敢坐也不敢走。

马风挥挥手说:“你去吧,好好干工作,让成绩说话。工作有无成绩是让别人说的,不是靠自己说的。”马风下逐客令了。

“那是,那是。”张扬声说着话很没趣地退了出去。

张扬声刚走,张沉来了。他是来请示下年度党报党刊征订款的事。马风一听就有些烦躁,“ 步凡,你说这报刊也成负担了,现在镇里经济这么紧张,《天野日报》的订份年年涨,去年听说全镇分了五百份的指标,报款迟迟没钱交。为此宣传部长在大会上批评私下里商量,真让人没办法。好不容易才交了去年的报款,今年的任务又下来了,并且是六百份。步凡,我就闹不明白,现在天天叫喊着不让搞硬性摊派,报刊任务年年增加,完不成任务还要受批评,真是怪事。”

“你没听宣传部长部长说党报党刊是政治任务,不叫硬性摊派,要上升到掌握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高度去理解,去执行。”王步凡也很无奈地说。

“那我们只好保留意见了。张沉,今年的报款仍然没有着落,等将来有钱了再交,征订任务就如数完成吧。宣传部门和记者是得罪不得的,他们是臭嘴蚊子,要说你好,一堆狗屎能把你吹成一朵花儿;要说你坏,即便你是香花也能把你说成毒草。再催报款时你就说我说现在没钱,等有钱了再说,批评让他们批评我。他们真是不生孩子不知道屁股疼,谁都张着嘴要钱,我马风又不会屙钱。这个书记还真他妈的不好当。”马风一肚子怒气,长叹一声又说:“真让孔隙明这个王八蛋把我们坑苦了,啥政绩没搞一点儿,债务倒是搞了一大堆。”马风一遇到经济困难就骂孔隙明。

张沉见马风这么说,一时无法进退。王步凡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走。张沉看着马风的脸说:“马书记,那我先走吧。”

“去吧,去吧。”马风不想再说什么,目送张沉出了他的办公室,然后叹道:“也真让张沉作难了,这小伙子不错。”牵涉到张沉,王步凡不便说什么。又坐了一会儿,见马风已经没有兴趣闲谈,不停打哈欠,王步凡就告辞了。

王步凡走到院里见张沉并没有回财政所,而是和步平在院里说悄悄话。等王步凡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张沉和步平进来了。王步凡让他们坐下。

张沉说:“二哥,我和步平要结婚了,日子选在元旦节,你看这事咋办着好。”

王步凡望望步平,步平不说话,意思是让他做主。他就说:“现在办喜事反对大操大办,这个你们也知道。一旦摆酒席我在这里站着,张沉又是财政所的所长,肯定会有很多人送礼,那样影响很不好,张沉将来还有前途,注意影响,不要因小失大。”

王步平接话说:“我们准备旅游结婚,不摆宴席,这个我也和咱爹咱娘商量了,他们说让二哥作主。张沉家又不是天南的,摆酒席也没啥意义,不如办得简单点儿好。”

“那就好。”王步凡说着话从抽屉里取出两千块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出去旅游一定要注意安全,到时候我就不送你们了。”

张沉迟疑着不愿接钱,“我们有钱,二哥事情多,就不用添礼了。”

王步平也说:“含愈和含嫣将来上学要花钱的,你给他们存着吧。”

“两码事。我妹子要嫁人了,我能不表示表示?步平,我这钱就算替咱爹给你的吧,不要让你二嫂知道。”

王步平见他二哥把话说到这份上,只好接住了钱。张沉和步平离开时,王步凡一直将他们送到财政所门口才回来。他暗笑钱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星期五下午才领了四个月的工资,一转眼可派上了用场。舒爽要是知道说不定又要和他生气了。

星期一上午计生办主任打电话告诉王步凡说知秋重感冒有点发烧,住了医院,他们已经去看过了。王步凡有些吃惊,问知秋啥时候病的。主任告诉他是昨天傍晚。王步凡又问知秋病的怎样。他说早上住的医院看样子是高烧。王步凡又问知秋在哪个医院。对方告诉他在天南县人民医院病房楼三楼五号房。王步凡说他要去看看,问计生办主任是否一同去,对方说他们已经去过了,就不再去了。

王步凡听说知秋病了,不知为啥心里特别的挂念和担心,神使鬼差地一心要去看望知秋。他丢下手头的工作自己开车去天南县城。刚学会开车,车速很慢,五公里路程走了二十分钟才到县医院门口。他停好车,买了个水果花篮径直来到医院三楼五号房间。他一看房门上边写着“抢救室”三个字,心里就有些紧张,以为知秋病情很严重,就赶紧推门进来。进来后见知秋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正在输液,他就悄悄放下花篮走上前去。

知秋见王步凡来看她,泪就流出来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瑰妍,你是第一个来看望我的近人。天南我有个表姐,我也不想告诉她。”说罢竟小声哭泣起来。

王步凡知道叶知秋说的表姐是扬眉,但他不想问这个事,就搬个凳子坐在床边问知秋:“怎么住抢救室,病很重?”说罢掏出小手帕让知秋擦泪。

“重感冒,没事。是乐所长打电话让院长特别照顾的,住在抢救室里安静些。”知秋接过手帕边擦泪边说。

王步凡一听知秋说病情并不严重,才松了口气,“有人在这里照顾你吗?不行从孔庙抽个人来照顾你。”

“不用,别人都很忙,南瑰妍下班时来照顾照顾就行了,是乐所长安排的。哥,人一有病就想家,就感到孤单。”叶知秋不由自主地向王步凡叫了一声哥,叫过之后脸就红了。本来发烧时脸就红,现在她的脸红得就像一只红苹果。王步凡听知秋叫他哥,再品味她刚才说的“近人”两个字,心里感到特别亲切。

王步凡望着知秋说:“你年龄也不小了,将来帮你在天南好好选个对象,成个家就不孤单了。想要啥样标准的?还发烧吗?”说罢他用手去摸知秋的头。在他的手摸到知秋额头的那一刻,知秋把灵巧的小手捂在了他的大手上,他好像触电一样,急忙把手抽开。抽出手后自己又后悔了,只可惜不能再把手伸过去。

知秋眼中放出迷离的光,既像是看王步凡又像是看花篮。停了一会儿说:“哥,我的模样还不算丑吧?芙蓉镇上的小伙子纷纷追随在我的左右,提亲说媒的人像织布机上的梭子,门槛都快被人踏碎了……可就是没有中意的人。我继父曾经说过,人生在世,嫁女,一是要嫁有本事的男人,二是嫁有钱的男人,这样才一辈子不受穷;娶妻,一是要娶贫穷而能干的女人,二是要娶富裕且又贤惠的女人,这样才一辈子不受气。你觉得他这话有道理吗?”

“肯定是有道理的,刚一听,好像有些势利,可是仔细想一想,道理非常深刻,特别是已婚的人才有体会。”

“嘿嘿,谈何容易啊!我觉得哥你就有本事。我要找就找个像哥这样又帅气又有才华的人,我不想降低标准,难为自己一辈子……前段时间表姐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是县技术监督局的,我没有看中……”说罢很害羞地把脸侧了过去。

王步凡整整比知秋大十二岁,尽管他听了知秋的话心率有些加快,平时也总有些非份之想,但他仍认为知秋是在打比喻,不可能是指他王步凡这个有家有室的人。于是就收住心猿意马说:“婚姻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有时还真得信命,难得你没有结婚就明白这些道理。”王步凡的话好像让知秋听,也好像说给自己,“命中有时终须有。一个人在婚姻上就是这样。唉,情投意合幸福美满的夫妻又有几对呢?世界上贤惠的女人又有多少呢?大多数都在凑合着过,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分手。中国人对离婚这种事还是很保守的,并不像外国人那样开放。”王步凡并不迷信,但在婚姻上很不幸福,有时总以命运的安排来解释他与舒爽的仓促结合。他现在变得不想知道扬眉的下落了,唯恐刺伤自己已经渐渐愈合的神经。就连她现在在哪里工作他也没有细问。

“那么只有等了,宁缺勿滥。男怕找错行,女怕嫁错郎。在这方面我们家是有沉痛教训的……因此,我必须慎重,女人嫁男人,必须是你爱他,他也爱你才行,不然肯定是悲剧……”知秋把话说完才转过来脸,似乎她对爱情有很深刻的理解。这时她的目光已经不再投向王步凡,而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不再说话,好像有很重的心思。

王步凡觉得没有合适的话可说,正要起身告辞,南瑰妍从门口进来了,她大冬天穿着棉裙,既像个妓女又像个贵夫人,脸上化的妆无处不带着夸张。她很主动地伸手和王步凡握手,并且久久不松开,“王镇长,不知道你还是乐思蜀的同学,常听他说你能干有才华,对你可是佩服得很呢,你确实是男人中的极品,我还没有感谢你呢,你说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南瑰妍边说边看叶知秋,竟把知秋看羞了。

王步凡听到南瑰妍说话的声调心里就不舒服。她属于那种浪声嗲气的女人,这种女人做情人也是处理品,不知乐思蜀为什么偏偏喜欢上这种女人,如果换了他王步凡,南瑰妍贴钱他也不会理睬她。王步凡心里不痛快,就不想再停留,于是就说:“感谢什么?应该帮助的嘛。知秋,瑰妍来了,我还有事就不多停了。你多保重,我走吧?” 知秋不说话,笑着点点头,那两个酒窝依然好看,牙齿依然光洁。

王步凡从医院出来心里有点乱,他说不清是啥滋味,他既因知秋的话而浮想联翩,也为知秋和南瑰妍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感到担心。更不知计生办主任把叶知秋生病的事告诉他是什么心理,难道孔庙人已经认为叶知秋是他的情人了?不可能!他一直是很注意的,与叶知秋只保持着纯洁的同事关系。在车上,他坐着闷闷地抽了两支烟才开车回孔庙,路上满脑子仍是知秋说的话,差点把车碰到路边的树上。

星期三王步凡本想再去看望叶知秋的,叶知秋已经被送回来了。又过了几天,于余和张扬声来镇里找王步凡。张扬声处处好表现,他不等于余开口就先说话了,“王镇长,于校长这次去省城功劳很大,省教育厅他的那个同学对孔庙镇中小学普遍存在危房的事很重视,听完老于汇报之后,厅长说最近要派调查组来孔庙调查核实。核实后可以适当发放一些教育扶贫款,还可以发放一些低息贷款,让咱孔庙镇彻底消灭中小学的危房。”

于余听张扬声这样说,只点头并不说话,好像张扬声就是他的传声筒,而他于余就是个哑巴。王步凡对张扬声素有看法,不想多听他说话,就说:“你们要抓紧把危房的数目统计出来,调查组一旦下来,就如实汇报,要让他们详细查看,穷就是穷,不要遮丑。中国的许多事情就因为掩饰害了人。有些人为了一点虚名,不惜造假去粉饰太平夸大政绩,这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坑害自己。人家是来咱这里扶危济困的,不是来学习经验的,咱们的教育也确实很困难,要让人家了解真实情况。你们和夏镇长商量一下,要抓住这次有利的机遇,把教育扶贫工作搞好。张校长过去当了几任校长,总因为一些意外的情况没能好好施展才华,这次可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张扬声听王步凡这么一说,也有些自叹命薄的感慨,“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机遇大干一场,不然真成了没出息的人了。”

话说完了,王步凡又叫来小李送于余回去,于余这时才说了一句话:“王镇长真是个好干部啊。”其他再没有话了,张扬声却附和了很多阿谀奉承的话。王步凡没心听张扬声在那里表现自我,也不接腔,直到张扬声自己觉得没趣时才把话打住。

于余和张扬声刚走,王步凡见马岭村的支部书记张德又来找马风,没有见着马风就向王步凡诉起苦来:“王镇长,我们村吃水难的问题马书记总不表个态,我现在都快干不下去了,群众没有水吃,我这个支部书记对不起乡亲们啊,不然我辞职算了。”

王步凡知道镇里现在经济困难,打一口深井是要很多钱的,他也很无奈地说:“马岭的吃水问题镇里肯定是要管的,只是目前经济太困难,等经济好转时我一定想办法,再也不能拖了。张支书你要安心工作,形势会好起来的,困难总有解决的那一天。”

张德有些失望,不想再和王步凡说什么,低着头准备离开了镇政府,走了几步又扭回头说:“王镇长,替我谢谢你的爱人,我没有去看望你们她却去看望我,真不好意思……”

王步凡一脸愕然,他刚听张德的话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张德离开以后他打电话问舒爽才弄明白,好像是舒爽突发奇想代表他去看望村干部了。他从来没有让舒爽去看望村干部,他相信舒爽也没有那个心眼,这里边肯定有问题,就吼着说让舒爽来镇政府一趟。

过了时间不长舒爽来了,一见面就说:“王镇长,叫舒大小姐来有什么最新指示啊?”

王步凡白了舒爽一眼说:“王镇长也是你叫的?露球能!”

“那你让我叫你什么,总不能在镇政府叫你王甩子吧?再说你现在也是镇长了,叫名字也不合适,不然就叫老王吧。”

“我说舒大小姐,你会不会说话?有没有脑子?你不知道老王八是骂人的?”

“哎呀说话别疑话,疑话没好话,不小心把吧字带出来了。”

“爽美人,什么时候学得那么有礼貌,还替我去看望村干部,谁给你出的馊主意?和谁一起去的?”

“这不该过春节了吗,那天马书记的媳妇找我说她孩子上学的事情,张扬声的老婆李曲也在,她说该过春节了,村干部肯定要来看望你们,不如你们先到村干部家里去一下,也不失礼。我就和马风媳妇一块儿去转了转。”

王步凡的鼻子又痒了,他摸着鼻子吼道:“你们两个都是猪,都是猪脑子,张扬声的老婆在耍你们知道不知道?哦,该过春节了,你们是怕人家不送礼还是怎么的?先去看望村干部,亏你想得出来,这不是伸手去要东西吗?”

“我和马风媳妇都没有想那么多,觉得有道理就去了,也没有说要东西啊。”

“你自己就没有脑子?就没有想一想?人家叫你去你就去,叫你跳沟你也去跳?真他妈的猪脑子!”

“当时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你值得那么大惊小怪?还骂人。”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舒爽也生气了:“和你商量个啥?马风媳妇也去了,也没见人家马风训斥老婆,你的官比人家马风还大?不就一个鸡巴镇长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会作践自己老婆还有什么本事?”

“马风是马风,我是我,以后你不要再和张扬声的媳妇来往了!”

“我和谁来往是我的自由,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难道你升了镇长我就没有自由了?我就不能交朋友了?岂有此理!”

“滚,你给我滚!”

“你以为我稀罕你?以后你王八蛋也别回家!”舒爽说罢样子怪怪的离开了。王步凡望着舒爽的背影直想大骂,同时也觉得马风的政治敏锐性不强,张扬声夫妇用心险恶,怎么他妈的就会出这种馊主意呢,不是成心要玩弄和讽刺他王步凡和马风吗?难道马风会没有意识到?

时间一晃已经临近春节了,过了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各村的支部书记和村委主任都要来镇长家里意思意思,无非送些烟酒和猪肉、粉条之类的礼品。王步凡忙于在朋友之间应酬,舒爽在家光烟收了一百多条,一百多瓶酒,猪肉五十多块,粉条二百多斤,大米五百多斤。舒爽平生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礼品,一天到晚高兴得脸上开着花神采飞扬,烟酒还送到小商店里让人家代卖。惹得老师们议论纷纷,有些眼红。

王步凡每逢见到舒爽笑,就觉得她浅薄,贪图一些小便宜,却坏了他清廉的名声,就告诫舒爽以后烟酒也不收了,千万不要再去看望村干部。舒爽听王步凡这么一说就有些不高兴,“啥话都让你说了,当初不是你说只要东西不贵重,比如烟酒什么的推不掉可以收下。那些送礼的哪个是我叫他们来的?哪个来了不是近乎得像八辈子没分家一样,推也推不走非要把东西放下不可,现在礼品收下又错了。你当我希罕这些烂东西,烟酒能值几个钱?猪肉粉条又值几个钱?那些村支书和村委主任也真是的,没啥送干脆就不送,净送些不值钱的东西来损人。就这两间破房子放也没处放。”舒爽虽然嘴上这么唠叨,内心却是高兴的。

王步凡担忧的是他的名声,就很不高兴地说:“烟酒收多了也败坏人的名声,谁再送烟酒送来多少还给他多少,有那个意思算了,就当是走亲戚,有来有往,余下的你送给亲戚朋友吧,落个人情也行,以后坚决不收礼,不能坏了我的名声。”

舒爽觉得王步凡的话是危言耸听,把嘴一撅说:“哟,这孔庙镇巴掌大的地方也能出青天大老爷?王甩子也想当清官了?这过年过节的哪个支部书记村委主任不往书记镇长家里跑?整个天南都是这风气,你能拦住?靠你还想端正党风,歇(遏)制腐败现象?叫我看这是人情,这是世风,人家马风会没有收这些东西?你王甩子真要想做清官,就别回这个家,住到镇里去住。谁再来送礼我把他骂出去,让他到镇里去找王青天,免得让舒大小姐落不是。”

王步凡不想在春节前吵架,只好不理睬舒爽。他说那些东西该给谁给谁,可是舒爽总有些舍不得。因为这些东西王步凡和舒爽又闹了些不愉快。最后王步凡坚持要把这些东西全送人,且给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发放了一大批。舒爽为人小气,除了给她父母和舒袖送了一些以外,再也舍不得送人了。还跟王步凡商量,“王大侠,不行咱把这些东西卖了吧?”

“爽美人,你真是傻的可怜,堂堂一个镇长夫人去卖受贿的东西,让别人知道了如何评价我?真是猪脑子。你没听说前几年一个乡的书记过节卖了几十个猪屁股在天南就闹了笑话吗?”

“你以为你不是猪脑子,你把东西送了人,人家照样说,哎呀,你看人家王步凡现在当镇长了,送的东西吃都吃不完全送了人情,说不定还送了多少钱呢?”

王步凡一听舒爽的话也有道理,就说:“那就把烟酒留下慢慢送人,把肉快点送给亲戚,咱又没有冰柜,天气一热可就坏了。反正以后坚决不收这些东西。”王步凡说罢又看了一下屋里,还有十几个猪屁股,上边舒爽还写了名字,王二狗,李大炮,陈小旦,刘三妞,张四虎等等,烟酒却不见了。王步凡又笑了,舒爽把这些人名写在猪屁股上不是成心骂人家吗?这女人是真有点缺心眼,心里记住就行了,怎么能把送礼者的名字写在猪屁股上。他问烟酒哪里去了,舒爽只好以实相告,还说要不然把烟酒再取回来。把王步凡气得简直要死,他怒吼起来:“我非败在你手里不可,再取回来?害怕知道的人少是吧?来来回回多显摆几回?你真是一头猪,不可太热日语!”

在王步凡的坚持下,舒爽很不情愿地把猪肉上的名字刮掉送了亲戚朋友,亲戚们夸她好,她非常受用,学校里几个与她关系好的教师也从她这里领了赠礼,眉笑眼开。那些教师们一天到晚围着她转,就像众星捧月一般。尤其是陈孚媳妇,没有一天不来舒爽这里坐坐。舒爽心里有说不出有多高兴,她从来就没有活得如此有价值,如此受人尊敬过。现在她比校长陈孚的威信都高,陈孚有事还来和她商量,过去总看不起她的李曲也成了他的好朋友。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孔庙初中的校长,而陈孚只是她的助手。最让她开心的是烟酒很快就变现了,价钱竟然比市场上的高,她数着钱,小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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