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芍想不明白。
宗欣在一旁安静地等吴芍想,见吴芍回神了,问:“你问张相公做什么?”
吴芍嘻的一笑,道没什么。
宗欣面露疑虑:“若有什么大事,你可不许瞒我。”
吴芍垂着脸答好。宗欣也低头从吴芍脸上探寻,眉间疑云更浓:“出去大半日吃饭了么?”
吴芍想去再问问张忠,便道:“我还有事想出去一趟。”
“不行,都告诉你了外头不安全。”
吴芍更想去,若外头不安全,自然是因为炎岐两国关系紧张,那张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跟康王一同回梁州,还在此隐姓埋名。
看了看天色,吴芍哀求道:“我很快,天黑前一定回来。”说罢怕宗欣拦着忙转身快步走了。
“不早了,即便你要去,人家也该休息了。”
吴芍听了道“也是”,又转身回来。
突然脚步停住,吴芍猛地捂嘴瞪大眼睛,又见宗欣得意的笑着。
吴芍反应过来,挥起两个粉拳去捶宗欣的胸口:“啊啊啊啊,你诈我。”
宗欣哈哈哈朗声笑起来,反握住吴芍的手腕,吴芍生气,也挣脱不开。
宗欣正色道:“你遇到了张忠?”
吴芍抿抿嘴唇,垂眼点点头。宗欣已猜到,也不惊讶。
旋即吴芍抬首认真道:“我答应了他不告诉别人。”
宗欣慢慢松开吴芍的手腕:“好,那我也先不告诉别人。”吴芍方笑了。
吃罢饭,听吴芍说了,宗欣分析道:“如此说来,过河的,应当就是康王殿下了。”
宗欣也这么猜,那一定就是康王了,吴芍笑出了声,几乎要拍桌。宗欣微笑着,指尖点点芍儿的鼻尖:“你立了大功了。”
“立了这样的大功,却不能告诉别人,可憋坏我了。”
宗欣柔声安慰:“康王殿下早晚会奖赏你的。”
吴芍眉眼弯弯点点头,调皮道:“到时你都要巴结奉承我呢。”
宗欣很配合:“那可不,谁叫你傍上了权贵,我也得傍上你才行,”
吴芍得意,宗欣敛色道:“只是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今日你能活着回来,真是万幸。”
宗欣这样一说,吴芍后脊一凉,才惊觉后怕,暗暗咬唇,双手发颤。今日的确侥幸,若有丝毫偏差,怕是已经被岐人杀了。
宗欣拍拍她的手,安慰:“以后有什么事,你来找我,有个人在旁便好许多。”
吴芍轻轻点头,须臾又问:“既然岐人把康王殿下放回来了,怎么又杀他呢。”
“这就要看岐人为什么要换质子了。”宗欣也不明白其中原委:“依我看,无论为什么岐人要换质子,康王归国,朝廷一定会重用。而康王英勇果敢,如今又名声在外,岐人怎能放这样一个人归炎呢,对他们来说,是放虎归山。”
吴芍“哦”着点点,深觉宗欣说的有理,计划明日再去问问张忠详细的。此时宗欣的随侍过来传话:“二哥儿,余大爷来了。”
“余翔哥哥?”吴芍惊喜,是了,康王殿下回来了,护送他的余翔哥哥不也回来了。
二人去了厅堂,小厮正给余翔的伤口上药。余翔身形高大健壮,坐在那里像一座黑山一般。他性子坚忍,洒药时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余翔哥哥。”
余翔见到二人,略一点头:“芍儿,欣哥儿。”
吴芍见余翔手臂、胸口都染上黑红的血,替余翔疼,也去给余翔上药包扎。
宗润和宗明也到了,余翔曾在军中受难,被宗润救下收留,感情深厚。宗润后来将余翔推举到京都去磨炼。看余翔受伤,宗润似乎也不大好受,问:“你怎么到这了?”
余翔眉头紧锁:“我护送康王殿下回京,路上被岐贼几次伏击,后来与康王殿下在城外一带失散,想到这里来找找。后来听说您在此任职,便赶来问问。”
吴芍将伤口扎紧,撇一眼众人,不自觉地站在宗欣身后,半藏着身体。宗欣拍拍她的手。
宗润道:“原来你去护送康王了,还没听说康王殿下要经过这一带。”若使臣队伍经过,应当会在各地驿馆或府衙修整。“你方才说被岐人伏击?”
余翔握拳砸在案上,吴芍看着惊心,生怕伤口要重新包扎。
“岐贼背信弃义,说是放归康王殿下,路上却派人暗杀。就不怕引来两国争端吗?”
宗家大哥宗明淡淡道:“瞧瞧如今的形势,岐贼还怕再引争端吗?我看岐贼巴不得咱们大炎坐不住去找他们的麻烦。”
宗润亦认为如此,冷哼一声,问:“康王殿下可安全?”
余翔面上忧色更浓,说话底气也不足了:“分散时康王还好,不知后来怎样了。”
吴芍指尖都沁出汗,摸着黏腻发涩,又去捻衣角。所有人都在担忧康王殿下,她不能告知康王很好,让大家安心。
余翔心急:“宗伯,请您派人快去找找康王殿下和张相公。”
宗润即刻让宗明去安排。
宗润接着道:“上天庇佑康王殿下无事吧。”又道:“岐贼一直心怀鬼胎,若暗杀得逞,大可说是被山贼草寇害了,既去了炎朝皇室最优秀的皇子,也不妨碍他们以亲王为质。”
吴芍悄悄听着,扫视诸位的神色,才知原来国与国之间竟是如此复杂且龌龊。
余翔叹气,道:“真不知我是先留下寻找,还是先回京请罪。”
宗欣上前:“余大哥,你身上还有伤,先留在磁州吧。咱们会仔细找这一带的,你即便要回去请罪,也不在这一两日。”
待众人散了,宗欣将吴芍拉到一旁无人处,对吴芍道:“芍儿,余大哥是护送使臣的敢战士,现下一个人回京,没有贴身护送使臣,会被问罪的。”
吴芍双肩一抖:“啊?翔哥哥为了保护康王他们都受伤了,该奖赏才对啊。康王殿下回去了肯定也会替翔哥哥说好话的。”
难得余翔有机会到京都历练,难不成前途又遇坎坷?
“功是功过是过,一码归一码。”
“那……那怎么办。”
宗欣顿了顿,道:“若余大哥能护送张相公回京,也算圆满完成使命,兴许就不会被问罪了。”
吴芍耷拉下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