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儿眼睛一亮,抬抬眉毛:“是吧夫人,您也觉得他们二人合适?”
其实二人自小就走的近,只是有心人看了便觉得不一般。
李氏不料郁儿这样讲。
郁儿接着说:“这几日,宗少爷可谓细心周到,呵护备至,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姑娘嘛,就是一个棒槌!”
李氏脸色登时不大好看。
郁儿叽地一笑,算是请罪了,又说“夫人,姑娘并不开窍啊。宗少爷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李氏叹气:“是啊,这小妮子是有些闷,天天嚷嚷着什么保家卫国,哎,都怪我们为爹娘的,让她在军营里长大,要是多几个女伴,也不会如此。”
郁儿重重点点头。
李氏深觉自己责无旁贷,总挑些时机敲打吴芍,吴芍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说“若宗欣喜欢我叫他欣哥哥,那我这样叫就是了。”
吴芍这里十有八九是不行,又去敲打宗欣:“我们芍儿啊,自小长在军营里,男孩子气些。”宗欣倒直白:“我觉得芍儿这样可爱的紧呢,与旁的女儿家不同。”李氏赶紧乘胜追击:“哈哈哈是啊,她心直,很多事啊,你不与她明说,她是不明白的。”宗欣大概明白了,因为羞红了脸跑开了。李氏气的跺脚,骂道:“两个人都是棒槌!”
吴芍宗欣二人天天在一起,却只是舞枪弄棒,宗欣也乐得与吴芍玩闹,每天拿糖葫芦啊,糕点啊哄吴芍高兴,每晚还要加一碗汤饼、云吞之类,饶是吴芍日日习武,小肚皮也迅速圆起来,惹得郁儿嘲笑。
李氏见此干脆也不再费心,对郁儿说:“这样也不错,说不定日子久了,水到渠成。”郁儿觉得夫人所言甚是。
在邓州的日子没多久,宗欣收到父亲宗润的来信,要他赴磁州协助。吴芍也嚷嚷着要去,自然所有人都不会同意。
“宗伯伯突然被启任,远赴磁州赴职,朝中肯定有大事发生。”
“我在这里实在腻了,去了磁州我绝不拖累你们。”
宗欣宁愿吴芍气到跳脚,也跟李氏一条心,请李氏看紧吴芍,自己只带了贴身随从上路。李氏对宗欣这一点颇为满意。只是,在吴芍门口坐久了,李氏觉得不对,进门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被钉死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撬开了,李氏后悔,应该从外面钉,哪有从里面钉的。
郁儿被快马颠的难受,高声问前面的吴芍:“姑娘做什么非要去磁州啊?”
“我蠢啊。”吴芍也高声答着。
“啊?”
“宗伯伯是我认识的最大的官儿了,人又好,又跟咱们相熟,傍着他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吗?”
吴芍一家与宗欣一家相熟,宗润实际是文臣出身,却不掩豪迈之气,忠君爱国,吴芍从小就非常敬重宗润。因性子耿直,不与权贵同流合污,被贬出京。新皇登基后,为重整朝纲,旧臣诸如蔡廷一类,贬的贬杀的杀,宗润等忠臣良将此时被人举荐,一时间炙手可热。宗润又做回了京官儿,被派遣去磁州任职。
“知州啊,五品啊!还代管军务啊!”
吴芍兴奋的喊出来,仿佛去了磁州自己便封将了。
郁儿也只能在后面委屈巴巴地跟着。
宗欣正在小店外歇脚,两人两马停在宗欣面前,宗欣端在手里的大茶碗停住。
宗欣担心误事,赶路很急,也不知吴芍费了多少气力才追上,此时连人带马气喘吁吁,宗欣顿时心疼不已。
还未说话,吴芍瘫坐在小板凳上,喘着粗气,道:“来不及了,我已经,追上来了,你就,让我去吧。”
郁儿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拒绝的心思已经退了一半,吴芍又一口一个“欣哥哥”一口一个“求求你了”,宗欣听的头昏眼花胸口直跳,翻个白眼不做声。
吴芍知道这就是默许了,嘻嘻嘻地笑起来。
宗润这里刚开始部署,宗欣便到了,只是后面跟着个小尾巴。
吴芍知道此行必然惹人生气,忙拿出从刘姑娘那学会的法子——挽着宗润的手臂甜腻腻地叫:“宗伯伯。”
宗润脸沉了下来,磁州靠北,离岐就不远了,难免责备宗欣。吴芍赶紧晃着宗润手臂说好话,将错揽下来。
宗润与吴进志同道合,两家亲近,宗家没有女儿,宗润对这个小姑娘也喜爱的紧,算半个女儿的。吴芍那些义正言辞的话,在他眼里也都是小女儿撒娇说浑话。一时也不能将她再赶回去,只能给她家送了信儿,留在身边好生照看。
一日,宗欣来找吴芍,吴芍正百无聊赖地看一本磁州地志。
宗欣摸摸吴芍脑袋上的三髻丫,吴芍想起小时候郁儿梳头技艺不精,发髻被宗欣一抓便散了,一时嫌他讨厌,推开他的手,问找她什么事。
“这几日有得忙了,没时间陪你,这里不如邓州安全,你万万不可随意出门。”
吴芍点头答应。
宗欣还是不放心:“芍儿,往后的日子不太平,这次一定要听我的。”
“为什么不太平?岐人回来吗?”
“一时倒也不会,只是看得出岐人野心勃勃。”
宗欣又神秘道:“你若听我的,便把这个送你。”
听到有礼物,吴芍眸子放光:“什么?”
宗欣啦着吴芍手臂往马厩走。
这是少见的白马,通体洁白,眼珠黑亮,见人来了便噗噜噜打个响鼻儿,可爱的紧。
磁州离已亡国的禧国近些,禧国马壮,宗欣寻来这匹,怕是已经倾家荡产了,吴芍不敢收。宗欣道是从游商那里倒来的,盛情款款:“女孩子骑白马好看,而且出去了我一眼就能找到你。”那可不,白马多现眼。后来又道:“女将哪能没有坐骑。”
吴芍被哄的喜滋滋的,抠着手指扭捏道:“我在磁州先骑几日,走时便还你。”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传来:“现下时局正乱,你还有功夫哄小妮子。”
这人是宗颖,宗润的长子,宗欣实际上是养子,这个宗大哥从小就时常端起架子教育二弟。
宗欣颔首,谦卑道:“大哥教训的是。”
吴芍替宗欣委屈,却一向不太想招惹这个总是板着脸地宗家大哥,低低叫一声宗大哥。
宗颖将自己的马牵出来,又道:“既然父亲做了安排,你就该勤勉做事,别没的与那些登徒子一般,只晓得和女人闹在一起。”
这就很过分了,吴芍气不过:“欣哥哥只是同我说了会话,怎么就登徒子了?”宗欣连忙拦住吴芍。
宗颖目光移过来,吴芍有些害怕,强撑着倔强地回看。
“我教训自家弟弟,干你什么事。”
“怎么不干我事,这里还有别的女人吗?”
宗欣叫着芍儿,不让她再说,自己向兄长作揖:“大哥教训的是,我这就去。”
宗颖哼着便走了。
宗欣低声与吴芍道:“芍儿不要与大哥争辩,我到底是养子,该收敛些。”
“你还不够收敛吗?养子怎么了?宗伯伯疼你着呢,他倒是亲生的,我还不乐意跟他玩呢。”
宗欣怜爱地捏散了吴芍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