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听得这里马上就到柴进的庄园了,他此行也想见一见柴进的风采,所以他扭头于是对两个差人说道:“二位,我在东京当教头的时候,常常听人说起柴大官人名字,今日我们既然路过此地,不如去他的庄上看一看,也不枉此行。”
董超、薛霸二人对视一眼,二人自然也听过柴进的大名,今日能结交金枝玉叶,对他们二人也是有好处的,二人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林冲的要求。
本来按照原来的行程,他们是没必要去柴家庄的,不过既然林冲说了,二人也杀不死他,所以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四人就店里收拾好包裹,林冲又问道:“店家,不知柴大官人的庄子如何走,我等这就去寻他。”
那店主人闻言立刻领着林冲等人出了酒店,他指着前面的路对林冲说道:“就在前面了,你们顺着这条路走三里地,然后会看到一座大石桥,你们过了桥之后转个弯,便能看见柴大官人的庄院了。”
林冲等人谢了店主人,四个人顺着掌柜的指的路走下去,果然走了三里地后,见到了那座大石桥。
几人过得桥来,看到桥左有一条平坦大路,而路的尽头,在那绿柳阴中显出一座豪华的庄院。
这庄院四下一周围,布着一条涧河,两岸边都是垂柳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弯来到庄前,但见庄前门迎黄道,朱甍碧瓦画栋雕梁,十分精美。
四个人来到庄门前,此刻庄门前坐着五个庄客,都在那里乘凉。四个人来到庄客面前,他们与庄客行礼罢,林冲开口对几名庄客说道:“相烦几位大哥报与大官人知道,京师有个姓林的犯人,刺配沧州牢城,路过宝地特来求见。”
这几个庄客打量了林冲一行人之后,其中一个庄客叹息一声说道:“兄弟,你怕是没这个福气了。若是大官人在家时,有酒食钱财与你,不过不巧的很,今早大官人出去打猎去了。”
林冲听了不由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个柴进竟然不在家,他又问道:“不知大官人几时回来?”
又一名庄客听了回道:“这个可说不准,大官人打猎一向没什么准确时间,如果晚了他就会去东庄歇息,这个咱们也说不好。”
林冲看了一眼何子期,这一次他来这柴进的庄子最主要的还是帮助何子期,如今柴进不在林冲想知道何子期的下一步打算。
何子期见林冲看他,又见那两个差人都竖起耳朵准备偷听他两个的话,何子期先是瞪了那两个差人一眼,然后他拉着林冲走到一旁道:“林教头,既然柴大官人不在家,那么我就先送你去沧州,回来再来寻大官人。”
林冲想了一下,他道:“如此也好!那我们这就走吧。”
二人说着话回到庄前,林冲对着几名庄客拱手告辞道:“既然大官人不在庄里,是我没有福份,今日不得相遇,我们这就告辞去了。”
告别了一众庄客,林冲与何子期并着两个公人再回旧路,几人现在肚里都有些饿了。
又行了半里多路,林冲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两名差人不解,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远处的丛林子深处,有一簇人马飞奔而来。
这队人马大约有数十人,骑得都是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有几名骑手举着两三面绣旗迎风招展。
而除了那几个举旗的,剩下的人都是吃枪拿弓,有的人牵着赴獐细犬,有的人肩膀上擎着猎鹰。
这簇人马很快就来到了林冲等人近前,而在这队伍的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那人骑着一匹雪白卷毛马。
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十四五的年纪。他头上戴着一顶簇花巾,穿着一领绣花袍,手中拿着一张金色鹊画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旋风柴进。
何子期认识柴进,但是林冲并不认识柴进,柴进带着身后的人纵马来到林冲等人的身前。
他勒住马打量了林冲一番,他见林冲虽然脸刺金字,但仍是仪表堂堂,不由开口问道:“这位带枷的是什么人?”
林冲听了之后,他扭头看了一眼何子期,见何子期不动声色的点头,林冲于是对着马上柴进躬身答道:“见过大官人!小人原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因被高太尉陷害,问罪刺配沧州。路过宝地,听闻大官人的名头因此特来拜会一番。”
那柴进听了林冲的话之后,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急忙翻身下马,林冲的大名他自然早有耳闻,今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林冲。
柴进下马拉着林冲的手,他就草地上对林冲拜了几拜,这礼节可够高的了,林冲连忙答礼。
二人礼罢,柴进携住林冲的手,同行往庄上去,有庄客们看见柴进,自然早早的大开了庄门,柴进直请林冲到厅前。
两个入了厅堂,各自又叙礼罢,柴进对林冲说道:“小弟久闻教头大名,不想今日有幸得见教头真容,真是三生有幸足慰平生。”
柴进的话让林冲有些惶恐,他如今不过是一介犯人,如何当的柴进如此称呼,他急忙回答道:“林冲不过是一微贱之人。倒是大官人贵名远播,今日得识尊颜,真是林冲宿此生万幸。”
柴进再三谦让,二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大家宾主落座,柴进在主位,林冲坐了客席。
何子期与那董超、薛霸也一并坐在末席,从始至终柴进都没有认出何子期来,这也不怪柴进。
自从在汴梁城分别之后,已经过去将尽一年了,虽然何子期的面容并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在野猪林一行之后,何子期的头发就一直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后,而且一路上林冲也并没有叫出何子期的真名。
走了这一路,那董超和薛霸一直都不知道何子期的名字,而何子期在看到柴进后也没有露出太大的异样。
众人落座之后,一直都是林冲与柴进二人在聊天,而何子期则坐在末首不动声色。
此刻何子期侧着身不让董超薛霸二人看到自己,他从怀中拿出那块黑铁牌,因为在遇到柴进后,这块黑铁牌又发出一阵灼烫。
何子期在那个时候就偷偷看了一眼,果然黑铁牌上又出现了一行字:天贵星小旋风柴进。
而伴随着这几个字,在铁牌后面的星图上,果然又有一亮起了一个星座,何子期一直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说何子期在末席发呆,此刻柴进已经唤来庄客,准备酒食。没多久酒食上桌,柴进见上桌的酒食很一般,于是他对庄客喝道:“你们怎么回事?今日林教头到此,这饭菜怎可如此随意?快都给我拿下去。赶紧弄最好的酒食来款待。”
庄客被柴进训斥一顿后急忙下去,而林冲则起身谢道:“大官人,不必麻烦,这些就已经十分好了。”
柴进哪里肯听,他对林冲仰慕已久,自然不能把林冲当普通的囚犯对待,只见他又道:“教头勿怪,今日难得教头到此,我柴进岂敢怠慢教头。”
没多久庄客又回来了,这一次庄客端着好酒上来了,柴进起身,一面手执先饮三杯,林冲谢了柴进,回了三杯。
四人于席间说些闲话江湖上的勾当,当然主要还是林冲与柴进说,那两个差人很少插嘴,而何子期更是一言不发。
随着众人饮宴,不知不觉红日西沉,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名庄客进来报道:“大官人,教头回来也。”
柴进听了之后不由脸上露出笑容,他急忙对那庄客道:“那就请教头一块来饮酒,正好我与他介绍一下林教头,二人都是大家,正好一处相会。”
庄客下去后没多久,只见厅外进来一人,林冲是客,他起身相迎,只见那个进来的教头,歪戴着一顶头巾,穿着一身红衣,袒着左臂来到了厅上。
何子期认出这教头正是柴进的贴身教头洪信。洪信当年在江湖上被称为棍魔,其实力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
林冲不认识洪信,但是观此人步伐气息是一个高手,所以他起身对洪信抱拳行礼。
洪信本来是外出干一些事情的,如今事了回来像柴进复命,不曾想竟然还有客人在。
洪信对林冲回礼,对于柴进的这种行事风格,洪信早就习以为常,有这样的主人,洪信自然也不会对林冲这种囚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那样一来,那不是打柴进的脸么。
洪信恭敬回礼,柴进见二人行礼完毕,他指着双方说道:“来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柴进先指向林冲对洪信说道:“洪先生,这位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林教头。”
说完林冲柴进指着洪信,对林冲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柴家庄的总教头洪信洪先生!”
林冲听了又对洪信行了一礼,而洪信却没有回礼,也不知道怎么了洪信的脸变得有些难看,就在众人不明就里的时候,洪信沉声对林冲问道:“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好大的名声啊,不过我问你林冲,你师从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