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闻言之后,他在包裹里摸索半天最后从包裹里摸出二两来银子,鲁达看见李忠摸了这半天却只拿出二两银子,他不由皱眉道:“你摸索这么半天就拿五两银子,真不是个爽利的人。”
李忠被鲁达说的脸有些红了,他本就不富有,这五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而这一切鲁达并不知道,他当时只是很生气,竟是看也不看李忠,更没要他的银子,只把那十五两银子给了金老汉。
将这些钱给了金老汉之后,鲁达叮嘱二人明日早晨就走,到时候如果店家阻拦他自有办法。
金老与金翠莲二人拜谢而去,三人又吃了一会酒,因为刚才的事情,三人的兴质都不高,所以吃了一会三个人就结束了这场饮宴。
因为银子都给了金老汉,所以这桌酒钱只能先欠着了,以鲁达的身份,店家自然是不怕他不给的。
三人出了潘家酒楼,到了大街上后,三人分别。史进、李忠各自寻找客店去了。而鲁达则回到住处,气愤愤地睡了。
可是他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挨到天色微明,鲁达早早起来,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他没有去找史进,李忠,而是自己一个人直接去东门处鲁家客栈寻找金老汉。到了客栈里,鲁达正看到店里的小二正拦着金老汉父女不让二人走。
鲁达本来憋了一晚上的气,他见到这场景之后,直接张开蒲扇大的手,照着店小二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那店小二的脸上,那店小二挨了这一下,脸直接就肿了半边,嘴角也是血呼啦啥的,鲁达不放过他,对着他又是一拳,这下直接把那店小二的门牙直接打掉了。
等那店小二从地上爬起来,一见是鲁达正凶神恶煞的看着他,吓得话都不敢说屁也不敢放。那鲁达是战场上的搏命之人,在这延安府都是赫赫有名的猛将,这小二也不是傻子,看到鲁达脸色不善,他不敢问鲁达为什么打他,爬起来一道烟跑进店里躲了起来。
鲁家客栈的店主见小二被打,也不敢出来阻拦。金老汉父女两个得了鲁达的帮助,道声谢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了店,出城自去寻车了。
鲁达见金老汉父女走了,他担心店家赶去拦截他们,于是就从店里掇条凳子,大马金刀在门口一坐。
他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鲁达心想金老汉约摸已经走远了,于是他起身,径直朝状元桥去了。
鲁达来到状元桥下,状元桥下有两间肉铺门面,那门面外悬挂着三五片猪扇骨,正是郑屠所开的肉铺。
鲁达走到肉铺前,他见郑屠正光着膀子坐在门前摇椅上摇着扇子,鲁达居高临下,开口叫了一声,“郑屠!”
他这一声,声如巨雷。郑屠正闭目养神,闻到这炸雷般的声音,他急忙睁开眼睛去看。在见到说话的是鲁达后,郑屠立刻慌忙从摇椅上起身,笑脸相迎道:“哎呦提辖来了啊,恕罪,恕罪,来人快给提辖搬条凳子来。”
说着话,肉铺的伙计已经把凳子搬过来了,郑屠拍拍凳子道:“来,来,提辖请坐。”
鲁达坐下之后,他左看看又看看,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卖肉的郑屠怎么会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想不明白不要紧,鲁达也懒得想,他对郑屠说道:“洒家奉经略相公的钧旨,来你这里买些肉,你先给我来十斤精瘦肉,都切成馅。记住,上面不能有半点肥的。”
郑屠听了之后,点头哈腰,“好说,好说。”他扭头对一个伙计道:“二壮,你们快去选好的精瘦肉,切十斤去。”
鲁达闻言,他眉毛向上一扬说道:“你亲自去与我切,这可是经略相公要的馅儿,那些人够资格么?”
郑屠闻言,觉得鲁达说的有道理,他不敢推脱,于是急忙说道:“提辖说得是,小人这便亲自去切。”
说着话,郑屠便来移步来到肉案上亲自拣了十斤精瘦肉,然后用刀细细切了起来,切了半个时辰,终于把这些精瘦肉切好了。
他切完之后,用荷叶将肉馅包了,笑着来到鲁达身边说道:“提辖,肉已经切好了,我这就派人给经略府送去。”
鲁达闻言一瞪眼,“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你再给我挑十斤肥的,不要见一点瘦的在上面,也给我切成馅。”
郑屠听了这话,他不由愣住了,满脸疑惑的他看着鲁达问道:“提辖,这刚才切的瘦肉馅儿,吃馄饨,包子我还能理解。这肥肉馅儿有什么用?”
郑屠说完,鲁达脸色一寒,手拍桌案,瞪着眼睛道:“这可是经略相公下的钧旨,洒家怎么敢问他为什么?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他?”
郑屠自然不敢去问经略大人为什么,他见鲁达面色不善,于是也再问了。他虽然在这延安府号称镇关西,名号看起来很厉害,但那也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对于鲁达,他是不敢得罪的,“提辖莫生气,莫生气。既然是有用的东西,小人这就去切便是了,您稍等,马上就好。”
说完郑屠又选了十斤实膘肥肉,也细细地切成了馅儿,切好之后,他依样也用荷叶包了。
这肥肉切起来可不比瘦肉,肥肉太过油腻,所以比瘦肉难切多了,等这肥的切完,郑屠整弄了一上午,此刻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候。
郑屠弄完这些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抬手擦了一下汗水对左右说道:“你们去个人把这两包肉馅儿与提辖拿了,送到经略府去。”
此刻肉铺的周围围了很多人,这些人有买肉的,也有看热闹的,毕竟郑屠切肉可是切了整整一上午,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等会,等会,我说老郑啊,你怎么不长心呢!我这还有一样呢!你呢再给我来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成馅儿,不要见一丁点的肉在上面。”
看着鲁达一本正经的脸,郑屠忽然笑了起来,“提辖你可别在消遣我了,小人我这……”
还不等郑屠说完,鲁达忽然跳了起来,只见他双手拿着那两包肉馅儿,睁开大眼看着郑屠骂道:“洒家今日就是特地来消遣你的,你又能如何!?”
言罢,鲁达把那两包肉馅儿,劈头盖脸的朝郑屠砸了过去,这一下却似下了一阵肉雨。
郑屠被鲁达这一砸,心头一把无明业火腾的一下升起。他郑屠何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羞辱过。按耐不住怒火,郑屠抬手从肉案上拿了一把剔骨尖刀,蹭地一下跳过案板直奔鲁达而去。
此刻的郑屠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浑然忘记了他面对的可是久经沙场的鲁达。
鲁达见了,起身拔步闪到街上的开阔处,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对峙着,周围的那些看热闹的邻居路人以及郑屠的那些徒弟见二人拳脚相向,却没有一个敢向前来劝和二人的。
郑屠身形壮硕,也会些武艺,此刻他右手拿刀,左手便来揪鲁达。然而鲁达本是陷阵的猛将,郑屠那三脚猫的功夫又哪里是鲁达的对手。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鲁达抬手按住郑屠的左手,将郑屠用力一拉,鲁达力大无穷天生怪力,郑屠壮硕的身体被他这样一拉,直接就如同小鸡一般,他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被鲁达拉了过来。而鲁达照着郑屠的小腹上就是一脚。
这一脚直接将郑屠踢到在地上,谁也没想到,郑屠竟然挡不住鲁达一招。郑屠倒地后,鲁达赶上一步,抬腿踏住郑屠的胸脯,握着拳头俯视着郑屠道:“洒家跟着经略相公,逢战当先,做到这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敢叫做镇关西。而你不过是个卖肉的操刀户,猪狗一般的东西,也配叫做镇关西?真是恬不知耻。”
说到这里,鲁达挥动拳头照着郑屠的脸就砸了下去,这一拳正打在郑屠的鼻子上,瞬间郑屠的脸上鲜血迸流,鼻子更是歪在了半边。
郑屠被鲁达按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都起不来,他手里的尖刀也已经被丢在了一边,口中只叫道:“打得好!打的好!”
“呦呵,想不到你个直娘贼还是条汉子,竟然还敢还口!”鲁达一边骂一边继续提起拳头,照着郑屠的眉梢又是一拳,这一拳打得郑屠眼珠子都出来了。
这一下郑屠疼的厉害,他不由开口讨饶,鲁达听了却是喝道:“呸!你若是和洒家硬到底,洒家敬你是条汉子,也就饶了你了。可你现在又成了软骨头,跟洒家讨饶?那洒家就偏不饶你。”
说着鲁达对郑屠的脸上又是一拳,这一拳下去后,正好打在郑屠的太阳穴上,这郑屠痛苦的闷哼一声,他的头向旁边一歪,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了。
鲁达见郑屠挺在地下,口里只有出的气,却没了进的气,他不由皱眉,这郑屠莫不是死了?
一想到这里,鲁达也从愤怒中清醒了,他仔细看郑屠,发现郑屠确实是死了。鲁达见了急忙松开了郑屠,他神色不动的指着郑屠的尸体道:“你这狗东西竟然装死!好,好,好,今日洒家就先饶了,日后你若在敢欺男霸女,洒家定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鲁达一边骂一边向人群外移去,周围的那些街坊邻舍和郑屠的那些徒弟,谁也不敢向前来拦他。
鲁达离开人群,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因为打死郑屠,他也知道自己下手太重了。然而世界上又没有后悔药,人已经被他打死了,他如果不赶紧跑路的话,肯定要被捉拿问罪。
慌慌张张的鲁达回到住处,他卷了些衣服、盘缠,随手拿了条齐眉短棒,逃离了延安府。
鲁达离了延安府,一路逃亡,此刻的他就像那失群的孤雁,漏网的活鱼,孤零零,离群索居。
漫无目的的鲁达一路上也不知行过了几处州府,走了多少城市。正所谓逃生不避路,到处便为家,而人多的地方,他是不敢去的。
就这样,鲁达逃亡着,他也不知到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捉。就这样走了将尽半月有余,他走到代州的雁门县。
鲁达到了雁门之后,本来他不想进城,但是他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所以他硬着头皮去城中找些吃的。
到了城里,来到一处十字路口,鲁达只见前面人满为患,原来是一群人在围着街口看榜。
鲁达见看榜的人,已经挤满了十字路口,他也跟着钻进人群中,他不认识字,但是周围有人在念,他侧耳去听时,原来是捉拿他的榜文。
就在鲁达想要听仔细一些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扯住了他的胳膊,鲁达感觉到有人拉他,他扭头去看,竟然是金老汉。
金老汉拉着鲁达,二人出了人群,待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处,金老汉才停了下来说道:“恩人,你不要命了啊?那可是通缉你的榜单,你还敢钻进去听?”
鲁达闻言也不回答,他看着金老汉问道:“你们不是去东京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在金老汉的解释下,鲁达才知原来那日金老汉从延安府出来后,本来是想要回东京的。
但是金老汉又怕郑屠追赶,所以他一合计决定绕路回东京,父女二人出了城便一路往北,准备从代州经东潞洲,高唐州这样绕大圈回东京。不过该说什么呢,这两个人的运气离开延安府之后竟然变好了。
他们父女两个走在半路上,机缘巧合竟然遇见以前的一个邻居。那邻居听了二人的遭遇后十分同情二人,正好他来雁门做买卖,于是就捎带金老汉父女两个到了这里。
而到了这里之后,在那邻居的帮助下他们认识了此地的一个大财主赵员外赵君郎。
这个赵员外在看到金翠莲后,真是一见钟情,于是把金翠莲养做外宅,从这之后金老汉父女二人就算是有了着落,衣食丰足。
鲁达听着金老汉的际遇,不由打心眼里替他高兴,这两个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然而高兴之余,他自己又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金老汉拉着鲁达出了城,二人行了半里路来到一处庄院,这是金老汉与女儿的住处,是那赵员外给的。
二人进了院子里,金老汉喊出女儿金翠莲,金翠莲从里屋出来与鲁达相见。
鲁达细看时,只见金翠莲头上斜插金钗,乌发掩映着细嫩的脸庞,樱桃口,春笋手,体态袅娜,比之第一次见面更加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