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躯靠近,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有力,“以身相许如何?”
莫沂放下筷子,简朴齐胸襦裙穿在她身上,举止间都透露着清冷淡雅。如青松白雪,冷而艳丽,艳而不妖,可望不可及。
以身相许?
转身看见他高大的身躯,不由得仰头,“你的意思,是把下辈子许给我了么?”毕竟他这辈子已经是她的了。
在外人眼里她从未有过表情和情绪,一般人遇见这种人会有两种看法。
要么是情绪控制得太好,要么就是天生如此,也算是这方面的残缺。只是她,都不是。
因为他看见了,看见她眼里有冷、有柔、有心疼,这些情绪都是独属于他的。
她话里的意思,林天刚刚自作自受的幽怨也消失殆尽,他就知道她认出他来了。
心心念念了六年的人,两千多个冷雨寒风的日子,她的面容,语气,声音,都被他刻在心里,愈来愈深。
那双眼眸承载了太多的情绪,一步跨前伸手搂过她纤细的腰肢,面具摘下,露出那张依旧俊逸更显成熟的脸。
视线相对,他眼底涌现出这六年来的思念及深情,低头覆上她的红唇,软软的温热的触感把那份压抑了多年的情感释放出来。
口濡交沫,迫切地从对方口中汲取那一份甘甜,来安抚那颗不受控制的心。
莫沂配合着他的热情,身子也渐渐软下来,靠他抱着她的腰支撑。
一吻结束,莫沂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可爱得紧。恨不得把她藏起来,只是他一个人的。
林天把她拉近自己,抱着她,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
心里那块空缺终于被填满,暖暖的,是心满意足的感觉。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许给了你。”带着深情,尤为认真的开口。
从来就没有,那么那么的爱一个人,恨不得融为一体,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莫沂捧起他的脸,看他眸子里装满了深情,她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她就想一直对他好。
第一次见到他就是伤痕累累的,明明可以不用有任何交集,他却偏偏想让你对这个人千般好。
她是他的妻主,说到底他所遭受的,都是她本应该做却没有做好的。
是她没有照顾好他,让他经受了太多痛苦。他许了她下辈子,可他们是不会有下辈子的。
所以,尽可能的,用余生去填补前生的空缺,就是她现在最应该做的。
正想回答他,仐斤突然在她脑海中开口,“女人,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带着远古威严的声音。
混元兽是天地混沌初期形成的一只兽类,与天道同时出现,也只有它,才能与天道与之一争。
就在刚刚,慕容子舒颁布了新法制,还是征询了女帝的意见,以后赤月国不会再有女尊男卑,更不会有男尊女卑,人人都有相同的权利。
女子也可不必再娶几个夫侍,男女可以自由婚娶,如果没有妻子的男子可以申请出入他国的资格,寻找伴侣。
女尊王朝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该走了。
它也不想这时候说出来,可若是不早点说出来,他们的身份很危险,多待一分就多危险一分。
亿万光年的时间,天道越来越强大,混元兽也逐渐弱化,甚至最后消亡。
与天道为敌,无疑以卵击石。
可是……
这辈子没了,真的还有下辈子吗?
莫沂放下了手,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远古的画面,那是属于她的使命。
她不想,但她不能。
这不是一个答案,也不是一种选择,是绝对的使命。
闭眼覆盖住心里的情绪,再次睁眼已是清冷淡漠。
“林天,我会记住你。”不会忘了你的,我会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
对不起。
看见她眼中的淡漠,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心里像是什么被抽走了一样,痛得窒息。
她不愿意。
不,不,别这样,他一直摇头,眼里是害怕。
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为什么?
“木木,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不要……”他一直摇头,抱着她的手收紧,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他眼眶渐红,眼泪滴在她的肩膀上,简直比外面的阳光还有灼人。
“木木,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他不敢松手,深怕下一刻她就消失不见。卑微的语气就像是被压垮了脊梁,卑微,无助以及惶恐。
“林天,我会记住你。”她重复地说了一遍,她会记住这个世界,会记住有那么一个人,不但许了她下辈子,还许了她永生永世。
她的语气里是认真,让他害怕,心慌的认真。
“为什么?”他身体颤抖着松开她又没有完全放开,满眼伤痛的眸子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卑的。
莫沂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回答,或者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有下辈子,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如果的几率是零。
就算有,她最后达成所愿。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他还在吗,那还是他吗。
林天静静的感到绝望,她不会为他留下来。这是梦,一定是梦。
这一切都是梦,乃至他的人生,他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可是那颗心好像骤然停止,龟裂出丝丝缝隙,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碎成片。
六年筹谋,只换来了片刻的温存。
到底是他贪念了。
莫沂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天愣愣的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草药,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就好像她来得那么突然一样,一个人怎么会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反悔了,说好的带他回家的,可她都不在了,他要怎么回家。
六年的谋划归来,只为见她,却不想,这一见,便是最后一面。
青竹木屋外来了一个人,身着红衣还是往日的妖冶。
大好晴天也会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青竹不再是沙沙的响着,竹柱摇来摇去,发出'吱呀'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
唯有那处木屋,仿佛根值土地,安然不动。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