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怔怔的看着那个岸上的小身影越跑越远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难受。他是不是错了，他应该哄哄她，骗骗她的，谁曾想那么小一个孩子竟是那般的聪慧敏感。这种感觉在心中一闪而过，随即摇摇头，目送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远去利落的回身逆流而上往郡城而去。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些许小事情实在不够一直让他挂怀于心。

问心一路小声的哭泣一路快步顺着路往山上走去，学堂没了，爹爹也没了，她该怎么办？走没多远，她便两腿发软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六岁的孩子，在水上泡了几日几夜滴水未尽，方才那股子冲出来的劲头不过是心中那份郁气以及那半碗粥的支撑罢了，此刻这样一倒，她竟是连哭都没力气再哭出来了。

“丫头！”紧跟着她落后两步的顾存远被她吓了一跳，疾步上前拽住她，可惜她怎么也站不稳。顾存远看看她瘦弱的小身板，不加思索蹲下身子将她背了起来。这里离家不远，这丫头也不重，多歇几回便到了。

问心趴在他背上顺了顺气再度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好吗？”问心不重，可对于九岁的顾存远却不算轻，尤其是这一段都是上坡，他说话的时候都不停的在喘气。

“哥哥，我没爹爹了，他们都说爹爹死了，学堂没了！我没家了，没爹爹了！”问心小声的抽泣着将话说出来哭声接着更大了。

顾存远听着她的哭声心中莫名的一揪，他从未感觉过心里这样难过过。

“丫头不哭好不好，我带你回家，以后我的家便是你的家，我的爹爹便是你的爹爹！”

听他这样一说，问心哭的更厉害了，似乎要将这一生的泪水全部流完。她虽年幼，却也知道别人的爹娘再好也比不过自己的，别人的家再好，那也是别人的。

顾存远听着她的哭声喘着气不再言语，脑子里浮现出之前院子里自家娘亲与那位姑娘的对话。年幼的他第一次为了背上的那个小不点拗了一回。兴许，她做了自己的小媳妇，娘就不会再赶她们离开了。

那一年她六岁，他九岁，云筝十六岁，一场大水将本应此生都不相熟的三个人牵到一处，虽再度分开，却不得不一生纠缠。

顾存远背着问心还没进院子便看见自家娘亲一脸发黑的站在门口瞪着自己。他素来听话孝顺，不顾自己上气不接下气扬眉一笑喊道:“娘！”

“你给我到厨房来！”秦氏自然不会在外面教训自己的儿子，尽管她此刻心中非常的窝火。

“哦。”顾存远应了一声，将背上的问心交给一直躲在门后的天心，双手按着膝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抬脚便朝厨房走去。

身后的素天心看着面前满脸泪痕的那张脸心中没有半分动容，反而怒意更甚，一把拽住她便将她拖回屋子里。猛然的力道和怒意吓得问心此刻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死丫头，你想做什么，你想害我跟你一起连容身之地都没有是吧？”越说竟是越气愤，伸出两只手对着她哭的红扑扑的脸就是狠狠一揪。脸上剧烈的疼和阿姊狰狞的面孔使得问心再度大声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要被过气去。

“我告诉你，你不许再乱来，你若不讨好那个女人再惹她生气，我和你都会被赶出去！”

问心依旧在哭，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阿姊以前也很凶，可她从来没打过自己，为什么要掐的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