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朔将军是朝廷威名远扬的忠臣,功名显赫,意气风发,年纪轻轻便在战场中屡立战功,颇受天子青睐,却也令朝廷其他几位无能之辈嫉妒。后来有人传闻皇上的妹妹寒月公主颇喜欢重楼将军,只可惜慕容朔是个不近女色之辈。说起不近女色,倒也不得不提,其实并非他不近女色,只是一方面他认为习武之人有了妻眷难免徒增许多琐碎之事,难成大器;另一方面,他也曾说过“花容月貌易得,知心一人难求”,可见其要求之高,绝非等闲女子可近之人。
可几位大臣听说了这一消息,却如获至宝起来,想借此事,商量嫁祸慕容朔之事,待一日将慕容朔和公主下药,再把慕容朔带到公主房间,最后让皇上看见那两人。若慕容朔顾忌颜面,便会娶公主,但他堂堂君子的形象也会被贬低;若他不顾忌礼数,不愿娶公主,那更可借题发挥,让慕容朔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大减甚而让他革职,退出朝政!
也算是老天有眼,这几个大臣商量事情的时候居然被公主的贴身丫头听了去。寒月公主收到丫鬟们传来的消息,波澜不惊,只自己打扮成太监,假借传信之意见了那几个大臣,一次性地便把几个带头作祟的愚蠢奸臣给抓了出来。皇上得知此事龙颜大怒,当场把那几个无能之徒处以死刑。一时之间,此事轰动朝廷。朝廷上下无不钦佩寒月公主,却越发对重楼又憎又怕。如今皇上和寒月公主都站在了他那一边,以后谁还敢动他?
然而事发后两日,重楼居然主动请求将其发配带兵驻守边疆,与新来犯的西域军队厮杀。
“慕容将军,西域兵奇招突出,且那里地势阴险,环境恶劣,对付他们尚且不容易,更何况路途遥远,千里跋涉,可能一去便是一生啊!”皇上很不能理解重楼,更舍不得如此良将远离中土。
“回禀皇上,为臣已经再三考虑,如今我国最大的忧虑便是西域敌军侵犯,为皇上分忧是为臣的职责。若中土果真有难,为臣定快马加鞭赶回朝廷!”慕容朔的回答镇定冷静却带着不可拒绝的傲慢,让朝堂下各怀鬼胎的臣子们不寒而栗。莫不是他在策划什么阴谋吧?
然而,什么阴谋都没有发生,死亡与不幸没有降临到这群庸人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慕容朔只是不屑与这些人争斗。
“哼。这是在浪费我的生命,我的价值。”临走前的夜晚,寒月公主约他出来,在宫外的一个小竹林相见,他如此对寒月公主说。
月华如练,洒在穿着白色长裙的寒月公主身上,很干净。
寒月公主轻轻叹息,轻到没有被他察觉。
“我很敬佩将军。所以当初我下定决心要帮助将军,当然一方面也不想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那群蠢人被俸禄灌饱了,狗急跳墙,才想出这么没有胜算的法子,自作孽,不可活。况且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知我喜欢你的话来,将军千万不可当真。不过欣赏和敬重之情确实不假。”
“慕容朔不胜荣幸,能得公主敬佩。”
“只是,你一定要到遥远的西域么?太远太荒凉的一个地方了。”
“我慕容朔堂堂七尺男儿,习得一身武艺和正气,不想险些遭同行异道之人所谮。既然在中土朝廷无法效力,自然只能到边远之疆,何况如今那里战事告急,皇上正愁没有人肯去那里,此正乃用人之时,我等岂能退缩!”慕容朔的红眸与那白色的月光显得格格不入。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今日见你,一来是想见见那人人称道的大将军的庐山真面目,二来,便是为大将军饯行!”说着,拿起两只盛满酒的白玉杯,递上一只给慕容朔,自己先一饮而尽。她何尝不知,为朝廷效力这样奴役的话岂是他慕容朔说出口的?不过是介意她公主的身份,不想把自己对庸臣们的蔑视和自己一身正胆和雄心显露给眼前一介女子看罢了。
慕容朔见公主先饮为敬,不能推托,便也接过酒杯,干尽了酒。酒不是很烈,甜滋滋的,却留下满口苦涩。
“好了,一杯为敬。将军明日走好。我就不再送了。”说着潇洒一笑,白色衣袖一挥,便上了不远处的马车离去,很快消失在黑夜里。看着石桌上被她拂落的几朵桂花,慕容朔不禁一愣,怎么,这个深锁宫中的公主也会有洒脱而利落的一面么?
马车里,寒月公主娴静地坐着,脸上残留方才的浅笑。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同样在马车里的皇帝开口了。方才那些情景他全看到了。
“哥哥,我说过,如果今天他有娶我的意思,你就替妹妹作个主,如果没有,便就此作罢不再提了。你现在怎么又来嘲笑我呢?”温柔含蓄的语气,没有一点点怨怼和悲伤。
“不是哥哥嘲笑你,只是你又何必伤害自己?慕容朔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男人。哥哥还不了解他?他若对你真有意,早便会说了。他是藏不住感情的人。”
“我只想让自己死心。”说着,冰冷的玉指抚上哥哥温暖的手。“哥哥,你妹妹才没那么没用。我很高兴。我不能成为他的知己,却也可以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我是堂堂公主,这点事还能拿我怎么样?”甜蜜的笑容在月光下有些苦涩,眼神却很积极。哥哥见了,便放心了许多,将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妹妹的手,算作是一种慰藉了。
次日一大早,慕容朔和平日里最亲信的侍卫许安,带领军队,辞别了皇上,浩浩扬扬地离开了京城,离开了中土,踏向未知的异域了。
谁知道,这一走就是十多年?
皇上不知道,寒月公主不知道,慕容朔不知道。
慕容朔更不知道,十几年后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