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城外。
黑骑营临时营地。
军帐内,叶天行让乌三弄了几个小菜,然后吃着小酒,哼着小曲,好不逍遥。
见丁俊和羊威进来,便笑道:“两位将军,来,一起吃酒。”
羊威见此,不满的道:“先生好兴致,殿下入城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先生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叶天行笑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子行尽管坐下吃酒,勿忧。”
羊威“哼”了一声,在旁边坐下来道:“我没有先生那么好的兴致,殿下没有消息,岂能吃的下酒。”
叶天行不以为意,笑道:“没有消息,说明殿下安然无恙。”
丁俊问道:“先生,此作何解?”
叶天行道:“徐豹和乌善随殿下入城,若殿下有意外,其必遣人来报,现在未见来人,是故殿下无恙。”
叶天行话音刚落,却见乌善急匆匆的小跑进来,道:“不好了,殿下出事了。”
叶天行霍然起身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羊威、丁俊皆从椅子上蹦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乌善。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羊威最是沉不住气,见乌善不停的喘息,焦急的说道。
乌善道:“出大事了,殿下杀了君上,现在已被押进宗府大牢了。”
“什么?不可能。殿下怎么可能杀君上。”羊威大喊道,他根本就不相信,虽然平时他跟张大豫接 触不多,但从坪山坳开始,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心里很清楚张大豫是个什么样的人,智勇双全,重情重义。这种人岂会弑父。他绝对相信张大豫。
丁俊的想法跟羊威也是一样的。
乌善道:“一开始,我和徐豹将军也不信,奈何……”
乌善停了下,叹了口气。
羊威道:“奈何什么啊!你说啊!”
叶天行插口道:“殿下承认了,是吗?”
他脸上毫无表情,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乌善点点头。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
然而,羊威犹自不信,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殿下一定是被胁迫的,一定是这样。”
他猛的冲向乌善,抓着乌善的胳膊道:“殿下是不是被胁迫的,是被迫承认的,对吗?”
乌善摇摇头,说实话,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乌善道:“姑臧城有传言说,君上曾让禁中录事席仂席大人拟诏,欲废世子殿下,而复立平西将军 张大怀为世子,而且诏书已经拟好,是故宫中皆认为殿下是因愤而弑父。”
听到此语,叶天行的双眼精光一闪而逝。
乌善接着说:“徐豹将军与我,虽然跟殿下接触不多,但一路行来,我们都不相信殿下会弑父,其中想必另有因由,是以徐将军命我来通知你们,尽快想办法救殿下,否则就晚了。”
丁俊向叶天行躬身拜道:“先生足智多谋,请先生想想办法,救救殿下。”
叶天行没有说话,而是坐了下来,拿起桌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闭上眼,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
不多时,竟起鼾声。
羊威见此,心中一股火蹭蹭的往上窜,枉殿下对你如此之好,待你如师,尊敬有加,你倒好,不想办法也罢,竟没心没肺的睡着了。他刚想开口,却被丁俊摇手制止,只能恨恨的在帐内不停的转来转去。
丁俊此时也是甚为着急,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无奈的道:“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想办法劫牢了。”
乌善道:“我和徐豹将军也是这个想法,现徐将军和黑骑营百骑就在宗府大牢的不远处,现在城门已开,丁将军可率黑骑营剩余将士入城与徐将军汇合,共商劫牢计划。”
羊威立即起身,道:“好,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万万不可!”叶天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醒了,突然厉声喊道。
叶天行接着道:“乌将军,你速速赶回姑臧,让徐将军立刻带人撤走,不然殿下危矣!”
乌善问道:“这是为何?”
“还不快去……”叶天行涨红着脸,指着乌善竭嘶底里的喊道。
丁俊等三人皆被喊的有点懵了,一直以来叶天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丁俊和羊威还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丁俊缓过神,对乌善道:“乌统领,殿下相信先生,而我相信殿下,你就听先生的,让徐将军撤兵。”
乌善看了一眼叶天行,说道:“好吧!希望先生有办法救殿下。”说完,便迅速转身离去。
乌善离去后,丁俊问道:“先生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叶天行道:“没有。”
羊威急道:“你平日不是挺有办法的吗?”
叶天行笑道:“办法我当然有,只不过我没想而已。”
“你……”羊威此时已被叶天行气的说不出话来。
叶天行笑道:“将军稍安勿躁,若徐豹撤兵,殿下当是无忧矣。”
丁俊问道:“殿下此刻还在宗府大牢,先生何以有此一说?”
叶天行笑道:“将军不日便知。”
羊威道:“若殿下果真无忧,我羊威服你,以后任你差遣,若殿下有事,我定不饶你。”
“好,若殿下有事,在下双手将项上人头送于将军面前。”叶天行笑着道,他的心里暗自感叹,自己的确没有选错人,能让下属如此忠心,说明他的确有过人之处。
“我记住你的话了。”羊威说完,便转身离开。
丁俊朝叶天行拱了拱手,也跟着去了。
他们走后,叶天行为自己勺了杯酒,举起杯,一饮而尽,自语道:“你真是用心良苦啊!呵呵,不过岂能瞒我。既然你都已安排好了,那我就安心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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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府大牢附近的一片阴影处。
徐豹领着黑骑营的数十名兵士就隐藏在这黑暗之中。
他正焦急的等着乌善的消息。他也很清楚劫狱的后果,那就是谋逆。但徐豹做事向来凭自己的喜好,与张大豫相处虽是短短几日,但徐豹的心里已开始喜欢这个少年,加上羊威和乌善的极力推崇,智勇双全,临危不乱,重情重义,他不相信这样这样的人会因为一时的气愤而弑父。
然而他与张大豫的交情还没到把自己全部身家性命压上去的时候,是以他与手下的兵士全都乔装打扮,一身黑衣,并以黑巾蒙面。若有什么意外,他到时抵死不认就是,他也不会留下任何有迹可循的痕迹,更何况他还在宫中的值房中留下了五十名兵士,制造黑骑二营在宫中轮值的假象。
此时,一个人影从墙上跃下,“谁?”徐豹低喝道。
“是我。”乌善的声音传来。
徐豹道:“怎么这么久?”
乌善道:“在丁将军处,耽搁了点时间。”
徐豹问道:“丁将军怎么说?”
乌善道:“丁将军让统领立刻撤离。”
徐豹不解的问道:“丁伯远(丁俊字伯远)这是什么意思?”
乌善道:“末将也不清楚,反正丁将军要我们撤离,不可在此停留。”他只说这是丁俊的意思,没有将叶天行说出来,也是怕徐豹不会听一个平民相士的话。
徐豹沉吟了片刻道:“撤。”
数十人瞬间撤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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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怀一直在宫中和司礼监一起忙着凉王张天锡的后事,等回到平西将军府的时候,已是深夜。
此刻他依然掩不住心中的兴奋,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与朝中的几位重臣及司礼监已经选好了继位大典的时辰,就是七日后的己时一刻,那时他将走上凉国的巅峰。
“我的心里怎么总觉得有一丝不安。”书房中,张大怀望着王福,说道。虽然一切迹象都表明张大豫弑父,但他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王福道:“想来是主上近日过于劳累所致。”
“对了,徐豹的黑骑营可有动静?”张大怀问道。
王福道:“他的黑骑营正在宫中值守,未见动静。”
张大怀又问:“城外呢?”
王福道:“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异象。”
“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没有再多想,心里又被即将登顶的兴奋感充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