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
平西将军府。
后院,书房。
“影卫?”张大怀皱了皱眉,从靠椅上站起来。这两个字他是第一次听见,长这么大,他可从来没有听张天锡说起过这两个字。
内府管家王福恭敬的站在他身前,说道:“应该不会有错,埋在君上身边的人听的很清楚,就是这两个字。”
王福思索了下,又道:“可这两个字又包含了什么含义呢?”
张大怀冷笑道:“看来父王还有不少的秘密啊!若是我估计没错的话,父王身边一定还有一支秘密卫队,这支卫队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否则肯定隐藏不了这么多年。”
张大怀缓缓地坐下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搁在靠椅扶手上的手,猛的握紧,眼神冰冷。
须臾,张大怀冷声道:“就算你有隐藏的底牌又如何?我要我那蠢弟弟死,谁都救不了他。”
王福道:“主上,我担心……”
张大怀问:“你担心什么?”
王福皱眉道:“若影卫真是一支暗中隐藏的卫队,君上将其派出,必是去救张大豫,那黑鹰恐怕就危险了。”
张大怀把貂裘披风往身上提了提,道:“黑鹰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他的生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在影卫赶到之前,杀了张大豫。”
见张大怀似有寒意,王福赶紧将火盆添旺。
张大怀微顿,道:“徐豹的黑骑军二营可有动静?”
王福回答道:“徐豹的二营正在城外十里驻扎,没有明显动静。”
张大怀冷冷地笑道:“父王真是用心良苦啊!他这是怕我派人出城截杀啊!呵呵!”
王福问道:“若是黑鹰失败,要不要动用那个人?”
张大怀把身子靠在靠椅上,说道:“已经用了一次了,若是再用,不成功的话,就是弃子了。”
张大怀慢慢地合上眼,淡淡的道:“传信给他,明日我不想看到张大豫出现在姑臧城。”
“诺。”王福应声道,而后他小心的退出书房,将门轻轻的带上。
王福退出去后,张大怀喃喃自语道:“张大豫,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不知道,张大豫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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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舟公缓缓地扯下面具,那薄如蝉翼的面具下,是一张狰狞的面孔。
——黑鹰。
一见眼前之人是黑鹰,乌三就先动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要为掌柜报仇。
手指轻动,挂在腰间的刀已弹起,抄刀在手,他整个人已冲向黑鹰。
黑鹰冷冷一笑,将手指放进嘴里吹了声口哨,水中顿时跃出十几个黑衣死士,与此同时,张大豫身前的沙土也动了,又是十几个黑衣死士从沙土中跃出。其中有三名死士将乌三拦下,其余人则围向张大豫等人。
丁俊和羊威将张大豫等人护在身后,却听张大豫道:“两位哥哥,不用管我,护着先生。”
羊威道:“殿下……”
张大豫打断他的话,道:“若先生有个好歹,我绝不轻饶。”
丁俊和羊威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什么,随即紧紧护在叶天行身旁,他们在坪山坳和黑风口都见过张大豫之勇,是以心里也少了一份担心。然而,叶天行却不一样,他只是听说,却没有亲见。此时,见张
大豫不顾自身安危,反以他的安危为先,不禁大为感动,心中直叹得遇明主,自己跟对了人。
说时迟,那时快。
张大豫话刚说完,数十死士就已围杀过来,这群死士武艺皆是不错,想来是黑鹰从那一百多死士里挑出来的精英。
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声、刀剑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丁俊和羊威护着叶天行和秋月,左闪右避,甚为吃力。他们毕竟是战场上的战将,若是战场上厮杀,他们也不会如此狼狈,可是眼前的这些死士跟战场上的士兵不一样,他们不但武艺精通,而且根本不要命,招招杀招,招招致命,只攻不守。
最悲催的要属叶天行了,他虽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却丝毫不懂武功,被羊威东拉西扯,一会儿俯首,一会儿抬手抬脚,狼狈不堪。
张大豫却显得轻松多了,不时的还能帮衬下羊威他们,虽然面对数名高手,却还有余力,被他连杀了三人。
他的刀,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人。
乌三此时也被三名死士拦住,但他并不惧,庖丁刀法施展,以无间入有间,快、准、狠。
三名死士根本拦不住他,转瞬间,刀光过处,身体已是支离破碎。
他回头望了下张大豫这边,一跺脚,转身向张大豫的战圈奔去。
黑鹰蹙了蹙眉,人已弹身而起,剑已脱鞘而出。
黑鹰一向不低估对手,但还是低估了张大豫和乌三,他没有想到乌三的刀会如此之快,所以他要弥补自己的错误。
剑快如奔雷,疾如闪电,刺向乌三。
而转身回奔的乌三,此时根本避不开黑鹰的这一剑,张大豫见此,手中的长刀脱手飞出,射向黑鹰。
黑鹰侧身避过张大豫掷来的刀,他的剑势也为之一滞,剑擦过乌三的手臂,带起点点血珠。
手上没有武器,张大豫的攻击力大减,乌三见状,迅速杀入战圈,护在张大豫身前。
“张大豫,你我之间该有个了断了。”黑鹰长剑指地,剑尖血珠滴落,他冷冷的道:“把张大豫留给我,其他人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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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圈外,黑鹰和张大豫两人平静的对视着。
张大豫笑道:“你真以为你能杀的了我吗?”
黑鹰恨声道:“今天你我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倒下。”
张大豫道:“那倒下的人,一定是你。”
黑鹰冷笑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张大豫没再说话,但眼神却变得异常锐利、冰冷。
—冷如寒冰,利如剑锋。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此时凝固了。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望着张大豫的眼神,黑鹰突然有种错觉,他就像在面对一个杀人无数,冷酷无情的杀手,而不是那个一直养尊处优的世子。
黑鹰突然觉得冷,那是一种冷入骨髓的冷,这种冷正传遍他全身的每一条神经。
就在这时,河面上一叶扁舟急速而来,舟上共站着五个黑巾蒙面人,只见其中一人,将一小块木板扔进河中,接着弹身而起,稳稳的落在木板上,他双*互轻点,木板如飞,刹那间,人已飘至岸边。
突发的情况使黑鹰愣了一下,就是这一刻,张大豫突然动了,他不能再等了,来人显然是个高手,如果来的是黑鹰的同伙,那他就再也没有胜算了。
黑鹰的那一愣给了他机会,这种机会只有一次,黑鹰不会再给他另外一次机会,他必须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迅速欺近,一拳击向黑鹰的要害,然而黑风口一战,他身上所受的伤还没有痊愈,伤口隐隐作痛,让他的身形受到了影响。
黑鹰虽然因为一时的错愕,失去先机,但他毕竟是个高手,他的武功并非张大豫可以比拟的,他侧身闪过张大豫的拳头,长剑顺势刺出,张大豫想闪躲,奈何黑鹰的剑太快,在张大豫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剑劈向张大豫。
那个刚至岸边的蒙面人,瞳孔猛然收缩,一扬手,三柄飞刀成品字形激射向黑鹰,身形连弹,人已随飞刀之后跃向黑鹰,接着又是三柄飞刀射出。
飞刀来势迅疾,转瞬即至,黑鹰只能暂时放弃张大豫,回剑挡刀,“铛铛”声不绝,黑鹰大骇,那看似随手甩出的飞刀,竟差点将他的长剑震飞,来人武功之高,绝对在他之上。
张大豫见来人是帮自己的,心中大定,趁黑鹰忙着应付飞刀之际,纵身一跃,一个驴打滚,人已至黑鹰身旁,此时,寒铁刃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的右手上,刀刃划过黑鹰的咽喉,黑鹰一脸死灰的望着张大豫,眼神中有难以置信和不甘,他甚至没有看清张大豫手里的刀是怎么出现的。
“这把刀是我的一个秘密,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只有死人才能知道的秘密,我不是张大豫。”张大豫似乎猜到了他心里所想,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黑鹰瞪大眼睛,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他却发不出声音,咽喉处的鲜血不停的往外涌。
见此,蒙面人也微微的愣了下。
这时,那一叶扁舟上的另外四个蒙面人也俱已上岸,他们望了张大豫一眼,便迅速将剩余的死士解决,动作干净利落。
张大豫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来帮他的,他正想道谢,却见那几人转身就离开,走在最后的那人
还回身对张大豫说了句,“你不错。”
扁舟顺流而下,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大豫几人一头雾水的望着扁舟远去。
“殿下,他们是什么人啊?”羊威问道。
张大豫看他一眼,笑道:“不知道。先别管他们,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赶紧把自己的伤口包扎下。”
刚才一战,羊威为了护叶天行,身上受了好几处伤,血迹斑斑。
这几个蒙面人会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帮自己?张大豫找不到答案,看来想要解开所有的谜,只有进入姑臧城。
而在姑臧等待着张大豫的,又会是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张大豫都只能选择面对,因为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