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琵琶,半生换作浮华。寄人篱下,命薄如纱。一曲妙韵烟花,寂冷再无牵挂。
一首词写尽了青楼女子的凄凉,人们看到的只是烟花色海,莺声燕语,却不会有人注意那些笑脸下暗自落泪的无奈与凄凉。然而无论哪个朝代,青楼从来不缺客人。
在姑臧城,最有名的青楼就是红乐坊。
而在红乐坊,最有名的姑娘。
——叫相思。
夜色迷离。
此刻的红乐坊,灯烛辉煌,莺声燕语,推杯换盏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坊内大厅有一台,每晚都有姑娘在台上表演才艺,有时老鸨也会在这台上拍卖姑娘的初夜。
“相思……”
“相思……”
“我们要见相思姑娘……”
“让相思姑娘下来……”
台下的艳客皆在大喊,声音络绎不绝。
这时老鸨轻轻的牵扶着一女缓步上台, 此女面罩红纱巾,一袭红色的纱裙,将她曲线玲珑的身子,勾勒的美轮美奂,她每走一步,都要露出洁白无瑕的玉足,如玉雕般的小足在那红纱裙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的迷人。
她缓缓的在台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黛眉轻扫,眼波流转,透明的面纱下红唇渐启,流露出万种风情。
台下的一些艳客似乎也为此女所迷,叫喊声小了许多。
老鸨则一脸带笑的走到台前,说道:“诸位官人,相思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诸位官人,所以让她的妹妹夜舞姑娘为诸位官人弹奏一曲,以表达相思姑娘的歉意。”
纤细的手指划过古朴的琵琶,琵琶声声,舒缓委婉,如新房私语,令人浮想翩翩。
大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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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乐坊二楼,相思香闺。
一男子立于珠帘之外,此人年约二十,锦衣华服,相貌甚为英俊。
“锦棠远来,雁儿难道连一杯茶都不给我喝吗?”锦衣男子说道。
“慕容师兄来小妹处所为何事?”珠帘之内,一个声音淡淡的问。
慕容锦棠道:“锦棠对雁儿之心,雁儿难道不知吗?”
这时一只纤纤玉手掀起珠帘,一女子款款而出,细观此女面貌竟是姬冰雁。
只见姬冰雁微微一笑道:“慕容师兄远来,不会只是为了小妹吧!”
慕容锦棠望着眼前这个巧笑倩兮,容颜绝世的姬冰雁,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慕容师兄……”姬冰雁轻声叫道。
慕容锦棠回过神,道:“锦棠此来,一是看望雁儿,二是父亲遣锦棠来此协助雁儿,查找龙凤玉玦。”
姬冰雁冷笑道:“看来掌使大人对我不大放心啊!”
慕容锦棠忙解释道:“并非父亲对雁儿不放心,实则是锦棠太过于思念雁儿,故而请求父亲让锦棠来此的。”
姬冰雁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慕容锦棠继续道:“那龙凤玉玦,雁儿可已有眉目?”
姬冰雁道:“暂时还没有消息。”
其实姬冰雁已经从张大怀的手上得到了凤玦,然而她却对慕容锦棠隐瞒了实情。
慕容锦棠在椅子上坐下来,道:“我听父亲说那龙凤玉玦中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能让我大燕复兴,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它。”
姬冰雁也在他对面坐下,叹气道:“小妹来此已一月有余,却依然毫无头绪。”
这时,楼下的叫好声,隐隐的传入两人的耳朵。
慕容锦棠道:“雁儿,我真不想你呆在这种地方,每次一想到有一大群下贱的人围着你,我的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
姬冰雁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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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都,王宫。
兰苑。
“焦氏今夜又去君上寝宫了,估计又要使什么诡计,怀儿,你不能不防啊!”杨氏担忧的说道。
张大怀笑道:“母亲尽管放心,只等明日便大局已定,就算她有万般诡计又有何用。”
杨氏问道:“张大豫那,怀儿可安排妥当?”
张大怀道:“我不会让那蠢货回到姑臧城的,哼,他要是能回来,我就让他死的更惨。”
杨氏道:“那就好。”
杨氏慈爱的看着信心满满的儿子,咧开嘴笑了,她的儿子,在不久之后,将要成为凉国的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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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王寝宫。
左夫人焦氏轻抚着张天锡那张皮包骨的脸,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张天锡的脸上。
张天锡无力的睁开眼,“夫人……”
“君上,你醒了。”焦氏赶紧将眼泪擦干,说道。
张天锡有气无力的说道:“孤……孤无碍,夫人……夫人去歇息吧!”
焦氏摇摇头,道:“臣妾本为宫中一侍女,蒙君上恩宠,对臣妾和豫儿爱护有加,更令臣妾执掌后宫,此生臣妾无以为报,今君上圣体违和,臣妾曾求祷上苍,愿以臣妾之命换君上圣体康健。”
张天锡道:“夫人……夫人对……对孤之心,孤懂。”
焦氏道:“臣妾……”她刚说了两个字,突然按住肚子,满脸痛苦之色,猛的吐出一口黑血。
“夫人……”张天锡脸色大变,关切的喊道,他挣扎着想起身,奈何身子根本动弹不得。
“臣妾服了孔雀胆,希望上苍见怜,能让君上痊愈。”焦氏轻轻的将身子靠在张天锡的怀里,继续
说道:“臣妾能死在君上的怀里,此生已无憾!唯一放不下的是豫儿。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豫儿……豫儿正在回姑臧的路上。”
焦氏又吐了两口血,“豫儿……豫儿为什么要回来?”
“夫……夫人放心,孤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豫儿……”张天锡双唇颤抖,想再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泪已夺眶而出。
焦氏笑着闭上了眼,她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说的出,就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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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龙潭河,便是石门镇。
石门镇在姑臧城的西北方向,当时天色已晚,张大豫等人便找了间稍微大点的客栈住了下来。
这家客栈叫隆福客栈。
夜已深沉。
石门镇所有的摊点,现在都已收摊。所有的客栈,这时候也都已打烊。
——隆福客栈也不例外。
相信这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进入了甜甜的梦乡,正在做着各自的美梦。
现在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潮湿的角落处,杂草丛间,石头堆中不时传来的虫鸣。
月儿高挂。
月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泄在树上、瓦上、地上。整个大地都沐浴在流水般的月光中。
天地间一片宁静祥和。
蓦地。
“吱”地一声轻响。声音很轻,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飘出隆福客栈房间的房门,那身影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身子轻地就像一只狸猫,落地无声。
只见那黑衣人把耳朵贴在隔壁房间的窗户上,倾听了半响,房间内的人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熟了,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轻轻地插进门缝,小心的将门打开,生怕吵醒了房间里熟睡的人,接着便迅速地闪进房间,动作很轻,干净利落,不发出半点声响。
这间客房分为内外室,外室为厅,内室为寝室。
借着月光,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还都可以看的清楚。外室很宽敞,布置的很优雅,很舒适,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名人字画,至于是不是真迹,那只有行家才知道。
内室没有门,只有一道卷帘,黑衣人又侧耳听了一阵,确定室内的人已熟睡,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帘子掀起,闪身而入,接着又从身后拿出一张精细小巧的诸葛连弩,对着床榻射了几箭。
“噗噗……”数声,连弩劲道强劲,直接穿进棉被。
黑衣人走近床榻,正欲查看,这时,床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黑衣人的脚。
黑衣受到惊吓,“啊”的喊了一声,快步后退。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烛火亮了。
张大豫盯着黑衣人道:“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