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城,位于太苍山山麓脚下,是一座流传很久的古城,远近闻名。
古城古色古香,随处可见古朴的阁楼,青石绿瓦的小巷,但让得这座古城远近闻名的却还是离城不远处苍月的存在。
平日里,城中百姓见苍月弟子个个高来高去,以为得道仙家,推崇不已,且苍月五峰云雾飘渺,仿若人间仙境,内心对苍月更是崇敬。
而苍月对周遭百姓也一向照顾有加,时间久了,清风城便借着苍月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
这一日,天高气爽。
“咦,”一声轻呼,古朴的城门口,突然多出了三道身影。
三人两女一男,年纪稍大些的体态秀美,面容秀逸,较小的那位女子,粉脸精致,头上扎着两个辫子,满脸桃色,甚是可爱,倒是那位男子,衣缕破烂,显的有些寒酸,但一双眼睛却是异常清澈,宛如一潭秋水。
这三人便是柳凰,瑾兮和苏瑜。三天马不停蹄的赶路,这一日总算是到了清风城。
瑾兮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隔着厚重的城墙,细细打量了一番清风城,兴奋道:“柳姨,瑜哥哥,这就是清风城啊,青砖绿瓦,厚重不失色调,果然韵味十足!”
柳凰点头一笑,道:“清风城年代久远,苍月还未建派时便已经存在,算是为数不多的一座古城了,岁月斑驳,并未褪去它古老的色调。”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人声鼎沸,隐约能够听见苍月,考核这几个字眼。
瑾兮顺着声响望去,见距城门口不远处围着一群人,看上去很是热闹,便道:“我们也去看看吧。”说罢,还不待苏瑜反应过来,便拉着他的手飞奔而去,柳凰轻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三人挤进人群,只见青色的石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告示大意:“苍月大开修道之门,广招天下诚心向道之人,凡一心向道者,不问其出身,不看其地位,皆可参加考核,凡考核通过者,可于苍月峰上参悟道法,领悟长生。”
苏瑜看着告示,内心泛起阵阵涟漪,像是看见了曙光,心里不断在呐喊着:“我要入苍月学道,我一定要入苍月!”
柳凰看了眼告示,暗道:“真是世事奇妙!”
她来清风城的目的,就是要送苏瑜去苍月学道,眼下正好赶上苍月招收门人弟子,倒省了她不少功夫,或许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缘分吧。
倒是瑾兮看完告示后,兴趣缺缺。天下修道大派,天玄宗持天下牛耳,再往后便是天空之城,珈蓝寺,凤来阁,仙剑院,再这之后才是苍月,论地位,苍月居于末席,自然难入她的凤眼。
但苏瑜就不一样,他没有瑾兮的出生,又突遭变故,想学道法却无门路,苍月这时招收弟子,对他而言无疑久旱逢甘露,哪里还顾的上什么门派地位,再者他对这些也不了解,他此刻一心所想的便是学好道法,好日后去救自己的父母。
告示墙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苍月明日要招收弟子了,上次我没选上,这次我一定要再去试一试。”
“拉倒吧,你都这岁数了。”
“苍月又要招收弟子了,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我远方表舅的大侄子的表弟。”
“苍月招收门人弟子了,我得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苍天有眼啊,我都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了,这一次我那没出息的儿子可一定要选上啊!”
类似这样的话语还有很多,听的出来,苍月在这一带很受百姓的拥戴。
处在人群之中的苏瑜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对苍月的好感莫名而生。
瑾兮听着周围的议论,噗笑一声,对着柳凰道:“柳姨,苍月区区小派,招收弟子还故弄玄虚,还要参加什么考核,你该不会让瑜哥哥入苍月学道吧?”接着她又回头看着苏瑜道:“不如让瑜哥哥入凤来阁好了,还不用考核,你说好吗?瑜哥哥?”
柳凰斥责一声,“胡闹,凤来阁只收女弟子,历届以来可曾招收过男弟子?”
瑾兮一时无言,小声道:“瑜哥哥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和娘亲一样固执,怪不得娘亲当年抛下我不管不顾,就为了你们口中所说的规矩。”
柳凰一愣,见瑾兮杏目泛光,当即悦色道:“小兮,你娘亲当年是有苦衷的,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的。”
苏瑜听两人对话,二人之所以来流云村,其中似乎还有隐情,但自己也不好过问,见柳凰眼神闪烁,马上会意,便故意岔开话题道:“小兮,听说凤来阁的修炼道法只适合女子修炼,我去了也无用,而且来苍月也是我父亲的意思,是我父亲拜托柳姨送我来这的。”
瑾兮听后,疑问道:“是苏先生的意思?”
苏瑜点了点头,道:“是,我不得不来,至于原因,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来苍月学道,确实是是苏尘的意思,当年苏尘所救的清允道长便是苍月掌教清虚的师弟,他早有言在先,若是苏尘日后生了子嗣可让他来苍月学道,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苏尘果真生了个儿子。
苏瑜顿了顿,半开玩笑道:“万一我考核没过的话,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时候我再去凤来阁找你。”末了,自己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即使前面是刀山,那我就把它踏平,如果前面是火海,那我就把它填平,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入苍月。”
其实瑾兮内心知道,让苏瑜去凤来阁修行,就算柳凰和她娘亲答应,阁中的长老也不会同意的,便道:“瑜哥哥你怎么会通不过这小小的考核呢,我还盼着你在论道大会上名扬天下呢。”
苏瑜微微诧异:“论道大会?”
柳凰在一旁解释道:“论道大会每三十年举办一届,到时天下修道正派都会派门下杰出弟子前去参加,仔细一算,距离下届大会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了,你不是很想知道掳走你父母的那群黑衣人的来历吗?我答应你,若是你能获得论道大会的前三名,到时必定告知。”
瑾兮听后不满道:“柳姨,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参加论道大会的各派弟子,哪一个不是门派竭力栽培的,瑜哥哥对修道还一知半解,十年不到的时间,即使瑜哥哥再努力,也及不上他们啊。”
柳姨却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瑜哥哥智慧过人吗?”
瑾兮被柳凰的话堵的哑口,冷哼了一声,道:“你就是欺负人。”
柳凰一笑,自动过滤了瑾兮的不满,对着苏瑜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苍月,别看它现在式微,论名气也不及天玄宗,但千年前它可是一枝独秀,揽尽天下群峰,而且这个门派底蕴深厚,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眼下该想想如何才能通过它的考核,若是连这考核都通不过,那……剩下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苏瑜重重点头,正色道:“柳姨,到时我一定参加,还请你不要忘了今日之言。”口气坚决,犹如断冰切雪一般。
柳凰闻言美目异彩连连,道:“若是真如你所言,到时定不会反悔,你父亲的嘱托我已经做到了,剩下的路就该你自己去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瑜当即深深施了一礼,“此间恩情,他日必报。”
“柳姨,咱们不送瑜哥哥去苍月吗?”瑾兮瞧两人话不对,忙问道。
柳凰道:“不送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耽搁下去,就误了日子了。”
苏瑜年纪虽小,处事却很沉稳,但毕竟涉世不深,又经过了这次变故,更应该让他明白,凡事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这才是柳凰急着离开的真正的用意。
瑾兮耸拉这脑袋,她自然明白柳凰话里的意思,虽然不舍也没有劝阻,当下从脖子上拿出一块玉佩,道:“瑜哥哥,这块玉佩我自小就佩戴在身上,娘亲说它能助人凝神,你今后一个人在苍月,无依无靠,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以后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说罢,便把玉佩小心翼翼的递给苏瑜。
苏瑜本想拒绝,但见瑾兮一脸的真诚,只怕不要的话,会惹她不高兴,就权当是留个念物吧,便伸手接过,入手处,一片温润。还未仔细打量,瑾兮便把玉佩挂在他的脖子上,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这下瑜哥哥你是我的人了。”话一说完,脸已红成了一片。
苏瑜不识货,但柳凰却是明白人,瑾兮的玉佩可不是凡物,乃是她娘亲亲手为她炼制而成的一件灵器,佩戴于身,除了能够助人凝神之外,还能加快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于修道之人而言实有大益处。
瑾兮自然也知道这块玉佩的功效,但没有说出来,就怕苏瑜不愿意接受,既然瑾兮不说,那柳凰就权当多结一道善缘了。
“好了,论道大会再见吧!”柳凰拉过瑾兮,几个闪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告别了柳凰和瑾兮,“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了。”苏瑜对自己道了这么一句,便朝着城内走去。
苏瑜沿着大道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算到了清风城的内环,一路上总觉得行人看他的眼神有几分怪异,自己却又想不明白。
只是这般被人看着,多少有几分不自在。见前面有一酒家,随即快速走了过去。只见这家酒楼门面上书有甲丁楼三字,边上有一副对联,左书;美酒一樽,胜过黄金万两,右书;清饮一口,赛似神仙逍遥,横批,再来一壶。
苏瑜看后,嗤之以鼻,暗道;真是龙王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客官,您可是不相信这门上所言?”门口的伙计见苏瑜一脸不以为然忽然道。
苏瑜干笑了两声。
“客官,咱这甲丁楼可是老字号招牌,这里的酒可称之为酒中极品,清风城人尽皆知,客官风尘满面,不妨进来饮上几杯,洗洗身上的风尘。”伙计一脸和善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苏瑜穿的粗劣而失了热情。
见伙计如此热情,苏瑜也正好腹中饥饿,“那就尝一尝。”,道了一声便往楼内走去。
“好嘞,客官这边请。”伙计弯腰一笑,对着楼内喊道:“有客到。”
此时楼内一片喧哗,碰杯声不断,十来张桌子摆放的很整齐,柜台处有一中年男子在敲着算盘,在柜台后面整齐罗列着几个大缸,拐角处都放有一些盆栽,其实酒楼不大,但却很雅致,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很整洁,看着让人舒心。
不一会,楼里的伙计便把苏瑜点的酒菜端了上来。
苏瑜夹了一口菜放入嘴里,细嚼几口后,自言自语道;菜只能算是一般,就是不知这酒是否真如门口说的那般饮一口胜似神仙逍遥。
苏瑜打开酒壶,一阵香味便扑鼻而来,让人神清气爽,浅尝一口,只觉口齿留香,回味无穷,数月来的疲倦竟一扫而空,当即忍不住赞道;好酒,好酒,果然逍遥。
“兄台,是第一次来清风城吧?”
正在赞叹此酒果然逍遥的苏瑜,发现身边竟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位黑衣少年,刚才这话便出之这位黑衣少年之口。
黑衣少年继续道:“甲丁楼乃清风城的老字号酒家,这楼里的酒比起琼浆玉露也不遑多让,要是来清风城不尝一尝这楼里的酒那就白来一趟清风城了。”
苏瑜赞道:“此酒果然是上品,入口润滑,回味无穷。”
黑衣少年笑道;“没想到兄台也是酒道中人,如此好酒独饮岂不是……”
苏瑜瞧见黑衣少年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桌上的美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再看了一眼四周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楼内已经座无虚席,随即想到了什么,赶紧道;“兄台,请坐,好酒自然要与人分享。”
黑衣少年假装客气了一下,便在苏瑜“殷切期盼”的目光下坐到了苏瑜的对面。
黑衣少年坐下后倒是没有再客气,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酒,然后一口气干了整碗,直道;痛快。又夹了几口菜,吃的津津有味,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认识苏瑜。
苏瑜见黑衣少年如此豪爽,好感顿生。
苏瑜笑道:“适才兄台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清风城,不知兄台是怎么瞧出来的?”
黑衣少年笑道;这再明显不过,一则兄台的口音不像是附近一带的,,二则,兄台的穿着在这也甚是少见,这第三却是兄台你自己说的。
苏瑜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的穿着确实有几分怪异,楼里的人多半都是穿的锦衣绸缎,唯有自己穿的还是村子里用动物的皮毛缝制的衣物,这下便明白为何进城的时候的路人看他怪异了,只是穿着口音,倒是能够解释一二,可自己说的却是从何说起。
苏瑜不解道:这口音,穿着是能看出一二,不过兄台所说的第三,我倒是弄不明白了。
黑衣少年笑道:“甲丁楼在清风城早已经是满城皆知,这里的酒更是远近闻名,来这喝酒的人哪个不知道这楼里的酒堪称一绝,你看看周围可有和你一般夸赞此间酒美之人?”
此酒好喝,饮之让人神爽,如此美酒不值得夸赞几句吗?苏瑜的言语中带有几分困惑。毕竟美好的事务总是值得夸赞几口的。
黑衣少年大笑道;非也,非也,此楼酒美,常人早已习以为常,只有那些不相信的人喝过之后才会夸赞,这么说兄台总该明白了吧?”
苏瑜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称道:受教了,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