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苏瑜怀里的瑾兮向着身后望去,身后空空如也。她暗道:“瑜哥哥太坏了,想抱人家就直说嘛,还故意骗她说什么有人,这三更半夜的除了他们俩,哪里还会有其他人?”
心里虽是这般想着,头却不听使唤的靠在苏瑜肩上。
却在这时,一个异常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 吔,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真的有人!”瑾兮羞了一瞬,埋在苏瑜怀里的头却更深了。
来人轻咳一声,这声音听在瑾兮耳里再熟悉不过,她脸上一红,逃也似的脱开苏瑜怀里,小声无辜道:“柳姨,你怎么来了?”
柳姨看着瑾兮似笑非笑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瑾兮闻言,脸更红了,疾跑上去拉住柳姨的手臂,语带撒娇道:“柳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姨眼里笑意更浓,忽然对苏瑜道:“刚才你吹奏的可是《碧海狂潮曲》?”
苏瑜神色尴尬,点了点头,倒是瑾兮一脸疑惑,想来是不解柳姨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
柳姨闻言,多看了几眼苏瑜,若有所思,脸上神色莫名,却又马上恢复了正常,问道:“刚才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苏瑜暗感奇怪,因为这个问题她已经是第二次问了,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但听上去似乎柳姨很在意,当下老实回答道:“我听见了你的脚步声。”
柳姨听后,故作镇定,内心却已是暗暗震惊。他们相隔有十多丈之远,而且她步伐一向轻盈,虽说刚才并未刻意隐藏自己,但普通人想要发现她也并非易事,但苏瑜却能凭着这微乎其微的声响便将她发现,单就这份耳力,就已经胜过许多修道之人。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内心所想,柳姨接着问道:“你学过道法?”
苏瑜一脸茫然,心想不就是听到你的脚步声了,这和道法有什么关系,摇头道:“没有。”
修道之人吸收天地灵气,以灵气淬体洗经伐髓之后,听力和眼力便远胜常人,苏瑜自己不知,他刚才展现的听力已经远胜常人,就是和修道之人想比也毫不逊色,故此柳姨才有这么一问。
瑾兮见柳姨秀眉轻蹙,脸上布满疑云,她掩嘴轻笑道:“我早就与你说过了,瑜哥哥不是一般人,但是他真的没有学过道法,我……”
却在这时,柳姨突然眉头一皱,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瑾兮莫名,面带疑惑的看向柳姨,停止了说话。
与此同时,苏瑜亦是感到诧异,他低呼一声:“好像有人来了,听这声响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瑾兮微微惊愕,看了眼柳姨,并未说话,只是眨了下眼睛。柳姨会意,点了点头。
“会是谁呢?”
流云村地处偏僻,素少有外人来此,何况还是在这深夜之中。
柳姨沉思了一瞬,非常不解,当她的眼睛微微扫过苏瑜时,脑中似有一道精光闪过,在那一瞬间,她一切都已明白了。
她看着苏瑜突然语气急促道:“你快回去告之你父母,就说今晚的月亮好圆,他们肯定会明白的。”末了,又道:“小兮你也跟着一块去,我随后就去找你们。”
苏瑜被柳姨的话弄的云里雾里,但他见柳姨一脸正色,似有大事发生,震惊之余又多了几分紧张和害怕。
瑾兮更是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柳姨这般凝重,正欲问个明白,却被苏瑜一把拉住,朝着他家的方向快速奔去。
苏瑜也不明白柳姨所说的“今晚的月亮好圆是何寓意”,而且听上去这事还与自己的父亲有关,心里就更加疑惑不解,但他见柳姨一脸慎重,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哪怕再有疑问此时也不便探究,便依她所言,赶紧回家通知父母亲先。
柳姨见苏瑜二话没说,带着瑾兮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暗暗赞许,遇事处惊不乱,懂得察言观色,是颗好苗子。
沙沙沙,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幽幽地狱里招魂的哨响。
“哎!”柳姨望着身后宁静的流云村,幽幽一叹,随即藏身在树后。
月色满天,皎洁的月光洒下,多了几分冷意,寂静无声却更显可怕。
沙沙的声响,愈发的清晰,不一会,数个黑衣人便出现在夜色中,肃杀之气更胜。
当先一人一身黑袍面带黑巾,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他颤声道:“就是这里吧。”,听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这一片荒无人烟,便只有这一座村子,就是这里无疑了。”身后同样一袭黑衣打扮的人恭声道。
听见身边之人肯定的答复后,黑袍人狞笑一声,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身后数人会意,也跟着狞笑了起来,即使脸上蒙着黑巾,藏身在树后的柳姨也能感受到他们脸上的狰狞。一声淡淡的冷哼,从她鼻孔里顺势传出。
为首之人(以黑袍人代称)闻见异动,奇道:“咦,有人!是哪位朋友在?”
其他黑衣人闻言,迅速朝四周散开,小心戒备着。
“被发现了,”隐在暗处的柳姨从树后缓缓走出,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从她脸上却看不出来有一丝的惧意。
见藏身在树后的竟是一位柔弱的女子,在场的黑衣人都很意外,只见她脸上波澜不惊,一时间倒看不出她的深浅。
黑袍人微微皱眉,喝道:“你是何人?藏在这里多久了?”
柳姨神色自若,讥讽道:“自然不是你们的朋友。”
黑袍人听后,眼里闪过一道凶光,道:“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了。”
柳姨不置可否。
黑袍人接着道:“其实我对你是谁根本就没有兴趣,谁又会对死人有兴趣呢?”
柳姨闻言,轻声嘀咕了一声,“荒废了十多年,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黑袍人见柳姨一脸自若,犹豫了一瞬,随即朝着身后微微点头示意,身后便有两人祭起类似长钩的法器,大喝一声,飞身而上。
黑袍人是想借手下人之手试探一番柳姨的道行,不得不说他为人很谨慎。
两柄法器,快若闪电,带着寒光直射柳姨面门。
眼看泛着寒光的长钩就要刺到自己胸口,柳姨冷笑一声,却不躲开,只见她五指弯曲,做了一个类似鹰爪的动作,出手如电,朝着寒光抓去,竟以一双肉掌抵抗寒兵。
“叮,叮”响了两声,原本飞驰的长钩竟被她生生抓住,任凭他二人如何施法,那剑在她手中竟不能动弹分毫,好像突然被她控制了一般。
黑袍人见柳姨如此轻松就破去了手下人的攻击,暗暗心惊,一时竟不敢异动。只这一手,他便知道,她的道行不在自己之下。他沉吟一声,道:“阁下好身手,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竟还有你这样的高人。”
柳姨冷笑一声,“我也想不到这荒凉贫瘠之地竟还会有人惦记,说吧,你们到此有什么目的。”
黑袍人眼神阴沉,“这事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你若此时离去,我们必不为难。”
柳姨闻言冷哼一声,“笑话,我为什么要走?为难我,就凭你?你办的到吗?”
柳姨话刚落下,黑袍人的眼神更加阴沉了,若非忌惮,只怕早就忍不住要出手了。
“朋友当真不让?”
柳姨对黑袍人的话置若罔闻,自顾道:“其实你们不说,你们的来意我也知道!”
黑袍人哦了一声,故作随意道:“说来听听。”
他面上虽装着轻松,但袖口处隐隐散发着黑光,颇有一言不合便要雷霆出手之意。
柳姨将他的一举一动看着眼里,抬头指了指天上高悬的月亮,微微一笑,竟有一分别样的魅力。
黑袍人见后,再也无法镇定。只见他脸上青筋凸起,眼神凶狠,微微向前走了两步,“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啊。”
柳姨讥笑,“用不着说这些废话了,出手吧,我知道你不会死心的。”
黑袍人再不言语,黑袍一拂,脚掌一跺,人已欺身而上,掌心泛起淡淡红芒,一个血色的骷髅,直奔柳姨眉心。
柳姨不敢托大,掌心法诀一引,手中便多了一把三尺青锋,剑锋似秋水一般,波光粼粼。她轻叱一声,右手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剑身便嗡嗡作响,法诀一引,剑身竟大了几分,在她头上盘旋飞舞,“去,”一声大喝,剑身带着青光朝着血色骷髅奋力劈去。
狰狞的血色骷髅遇到剑芒,两者在空中相互碰撞,一时间竟僵持不下,一个回合,两人不分胜负。
黑袍人冷哼一声,眼里红光一闪,原本有些萎靡的血色骷髅红光大胜竟盖过了青光。
柳姨见后,双手捏动法诀,做了一记类似朝拜的动作,脸上一片肃然,口中念道:“有凤来仪,非梧不栖”啥时剑上亮起阵阵青光,她娇叱一声,“破,”竟隐隐有凤鸣声,随即隔空挥舞数下,碧绿剑芒便如砍瓜切菜般把血色骷髅劈成零碎。
血色骷髅化作淡淡红光消失在夜色中,黑袍人闷哼一声,一个不稳竟险些栽倒。想必这血色骷髅是他以自身精血炼制而成了,眼下骷髅被毁,连带着他本身也受了不小的伤。
只是此时他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他大声喝道:“凤来剑诀,你是凤来阁的人。”
柳姨盈盈一笑,持剑不语。
这笑看在黑袍人眼里好似嘲讽,他冷哼一声,黑袍轻拂,袖里发出淡淡白光,手中便多了一把骨杖,骨杖顶端荧光闪闪,像是人骨。
他双手用力握住骨杖,脸色渐渐潮红,忽地大喝一声,骨杖之上闪过一道红光和黑芒,突现狰狞鬼脸,有三角四眼,尖齿獠牙,啥时阴风四起,鬼哭狼嚎。
“多管闲事,受死”,黑袍人一声断喝,只见骨杖上那狰狞的鬼脸突然射出数道黑烟,直奔柳姨面门而去,腥臭之气大作。
柳姨见黑袍人亮出骨杖便一直小心戒备,但没料到此人一出手便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招式,她原地转了一圈,似一股青烟向着一旁飘去,却避之不及,袖口处被黑烟沾上,慌乱之中,鼻孔处亦是吸到了少许黑烟。
一阵目眩头晕感瞬间传遍全身,柳姨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额头已布满细汗,再往袖口看去,袖口处布满针孔,密密麻麻。
“哈哈哈哈,”黑袍人见柳姨受创,一阵狂笑,得意不已。
柳姨面色惨白,眼前金星乱闪,一股麻痒感觉越来越逼近心脏。她颤巍巍地站起,强制镇定心神讶声道:“你是魔教中人?”
黑袍人“嘿嘿”冷笑了两声,“你中了我的黄泉烟,命不久矣这问题留着你下九幽慢慢去想吧!”说罢,红芒一闪,鬼哭声声,巨大鬼脸再现,在空中微一盘旋,再次冲柳姨。
柳姨眉头一皱,双手结印,朝着天空微微一拜,随即又做了一记凤凰展翅的动作,神情专注,看上去神圣不容亵渎,啥时背后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之上冒着熊熊烈火,一声凤鸣响彻天际,而后俯冲直下。
“砰,”一声巨响,空中迸出耀眼的亮光,滚滚气浪呼啸而过,沙石滚动,树木瞬间化为齑粉。
“啊,”黑袍人捂着胸口大叫不断,一口鲜血当即喷出,又是砰的一声,骨杖从空中跌落,黯淡无光。
而此时柳姨也退后了数步,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已大汗淋漓,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