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苍山连绵数百里,峰恋叠嶂,巍峨壮阔,五峰直插云端,远远看去像是一条蜿蜒的巨龙。人在山下,顿生渺小之感,恍若一滴尘埃。
“果然是仙家圣地,气势非凡。”
“如此大山,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
发出感叹的两人正是苏瑜和周林,两人在甲丁楼用过午饭便结伴上山,一路畅聊,倒也不觉得烦闷,适时见太苍山山高陡峭,如坠云端,忍不住发出一番感慨。
“哇,好高的山呀!”
“快看,天上的云朵好像都没有山高耶!”
“真可谓是登太苍而小天下啊!”
两人站在山下,四周不断有感叹的声音传来,甚至还有些女声,想来都被眼见的一幕震惊到了,。
“父亲,母亲,小兮,柳姨,师父,我终于来了太苍山,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加入苍月。”苏瑜看着面前的太苍山在心里暗暗道。
师父?对了,这个师父并不是传授苏瑜呼吸吐纳打响冥思的柳凰,而是早已去世十九年的清允。
苏尘将“揽月神诀”传给苏瑜的时候曾说过,“揽月神诀”本就是清允道长传给他的,他自己只不过是代为保管而已。
十六年前的那夜,清允身中剧毒,同那群黑衣人几番斗法下来,一身道行早已被身上剧毒毁去,在施展了揽月神决强行获取了最后一丝力量后已经是油尽灯枯。
他自知他的性命再难保住,死前便想将“揽月神诀”传于苏尘,但他知晓,以苏尘的性格必然不会接受神诀,就算暂时接受了,也不会学神诀上的道法,便与苏尘做了一个约定。
这个约定便和苏瑜有关。约定是这样的,若上天不悯,苏尘遭人暗害,这约定之自然不算数,但若上天相佑,苏尘生有子嗣,可将神诀传授于他,但需答应他一件事。
这件事便和天玄宗宗主玄天有关。清允道长那夜曾说:“天玄宗宗主玄天的道行已臻化境,但百年来迟迟不能更上一步,所以想要夺得揽月神诀,窥探天机,以此突破千百年来无人企及的玉清境界。但此人城府极深,满口仁义道德,却是一个心思歹毒之人,日后必然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所以他需要一位有正义之心的人去揭穿玄天丑陋的面目,还天下一个清白,而这个人,清允选中了苏尘的子嗣,也就是现在的苏瑜。
也许冥冥之中只有定数。苏尘和刘雨为了躲避天玄宗的追杀,一直奔波了三年。之后刘雨在流云村产下了苏瑜,他们本以为一切就这样过去了,可以过安稳的生活,谁知还是被那些觊觎神诀的人找上门来,若非柳凰在,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苏尘便自知已无力守护神诀,便依清允当年所言,将神诀传于苏瑜,并让他去苍月学道。所以苏瑜和清允虽然并未谋面,但从这清允肯将神诀传于苏瑜这一点来看,他们已有了师徒之实,顾苏尘让苏瑜称清允为师父。
除了这些之外,清允还告诉了苏尘一件秘事,这件秘事和“揽月神诀”有关。
“揽月神诀”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神诀,并不只是因为其上记录了无双的道法,而是神诀内含长生之谜。
世人修道,无一不在幻想与天同寿,但长生一说却虚无缥缈。即使长生看似镜花水月,但世人却仍旧为之疯狂。
自古老神秘的不老峰传出得揽月者得长生的言论后,“揽月神诀”便一直被各派奉为天下第一神诀,恒古不变。
“快看,有人从山上飞下来了。”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人群一阵骚动。
站在山下的苏瑜和周林听见喊声赶紧抬头望去,见山峰上确有一道身影凌空而来,待到近处才看见那人脚下托着一柄宝剑。
来人很快就到了山脚下,苏瑜这才看清他的样貌。他身穿一件墨绿色的袍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长发飘逸,端的是英俊洒脱,只这一眼便如饮美酒。他把剑一收,环视一圈朗声笑道:“在下乃苍月峰座下弟子风九,专为此次考核而来,你们叫我风师兄或者九师兄都行。”
“风师兄好!”众人异口同声道。
风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声风师兄,让他很受用。
“风师兄,这是御剑之术?”人群中有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问道。他话音刚落,不少人纷纷附和。
风九一脸微笑,道:“正是御剑之术,不过,此术倒也算不上是什么高明法术,你们只要静心修道,用不上十数年便可和我一般。”
风九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开始了窃窃私语,不少人开始向往起了御剑飞行,看来他露的这一手御剑之术确实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风九微微一笑:“大家远道而来为了是入苍月学道,但按照苍月的规矩,凡来学道者需通过考核,看是否与道有缘,眼下天色已晚,前方不远处便有苍月专为你们而设的行馆,你们今晚暂在那里休息一晚,明日清晨再来参加考核。”
风九丢下这句话后便御空而去,来得快去的也快,像风一般。
苍月行馆内。此时苏瑜正躺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了一管洞箫,习惯性的放在嘴边,随即想到不对又放了下来。
周林见后,分外诧异,“没想到刘兄还是喜爱音律之人。”
“闲来无聊的时候偶尔吹吹,登不上台面的。”苏瑜摇了摇头道。
“刘兄,可否借来一观。”周林看着苏瑜手中的萧道。
苏瑜犹豫了一下,随即递了过去。周林拿在手里掂量了数下,道:“刘兄,这萧不像是凡物,看上去轻巧但握在手里却着实不轻,只怕这萧的材质不一般吧?”
苏瑜见周林外表不羁,但还真有几分眼力。
“不错,听我父亲说,这萧是用玄铁加沉水乌木打造的,所以有几分厚重。”
周林频频点头,看其样子似乎对这管萧很感兴趣。
“莫非周兄也……?”
周林讪笑道:“刘兄说笑了,我对音律倒是一窍不通,不过要说这天下的乐器曲谱,当属红楼为天下一绝。”
“红楼,这是什么地方?”苏瑜茫然问道。
周林一脸看怪物般的表情看着苏瑜,道:“刘兄,你没听过?”
苏瑜听他的语气,好像自己不知道红楼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
勿怪周林会如此奇怪,因为但凡喜爱音律之人不可能不知道红楼的存在,而苏瑜就是其中难得的没听过之人。
周林继续道:“天下皆知天玄宗的道,珈蓝寺的禅,天空之城的虚,红楼的曲为天下四绝,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苏瑜微微摇头道:“我一个山野之人没听过再正常不过,不过这天玄宗的道,珈蓝寺的禅,红楼的曲我还能猜出一二,这天空之城的虚说的又是什么?”
“天玄宗的道指的便是道法,珈蓝寺的禅指的是他们一种特殊的修炼方法,红楼的曲这个就不用我解释了,天空之城的虚其实说的是一种神通,通俗来讲,学会了这个虚便可以缩地成寸,脚踏虚空。”周林一一解释了一番。
“这虚竟如此神奇,岂不是比御剑之术还要高明,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周林笑道;“刘兄,看你的样子多半也是个爱好音律之人,以后说不定还能去红楼比试曲艺,至于虚那你就不要想了,那可是天空之城的不传之秘。”
苏瑜尴尬一笑,“我也就是好奇而已,对“虚”可没有非分之想。”
两人又胡诌了几句,便相继睡去。
清晨的苍月峰,郁郁青青,空气清新,闻之让人气爽。苏瑜等人整齐的站在峰下,晨曦的微光落在他们脸上,看上去生机勃勃,一个个都那么有希望。
风九站在众人前面,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见众人朝气勃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他从怀里拿出一副类似卷轴的东西,朗声道;“修道之人本在逆天而行,若无勇气,修道不过是虚耗光阴,此关考的便是你们的勇气,此图乃是苍月秘境图,自有灵性,内有乾坤,你们待会便入此图,若是被此图认可了,便可留在苍月学道。”
说完,风九便念动法诀,手中的苍月秘境图缓缓变大,他大手一挥,苍月秘境图便立在众人身前,变成了一个黝黑散发着青光的漩涡。
风九指了指身后的台子,这时苏瑜才看见台子上放着一些珠子,却不知道这些珠子有何用处。只听风九道:“这叫水灵珠,待会入了苍月秘境,你们需将水灵珠佩戴在身上,如果遇到危险或是觉得坚持不下去了,便把水灵珠捏碎,到时自会退出苍月秘境,但这也表示考核失败了。”
风九一说完,众人就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人问道:“风师兄,苍月秘境是不是很危险啊?”
风九止住众人,道:“修道之人首需心志坚定,心静如水,只要内心无惧,洪水猛兽都如梦幻泡影,记住,心无惧才能成就无上道法。”
心无惧方能成就无上道法,苏瑜低声呐呐道,突然想到古月前辈不正是这样才创造出了“揽月神诀”吗,心有所悟,想要成为盖世强者,需做到内心无惧。
风九轻拂衣袖道:“好了,大家依次进去吧。”
苏瑜取过水灵珠,入手处有些凉,随手将它佩戴在身上,随即定了定神,缓缓走进漩涡。在入漩涡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晕眩了一瞬,待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身处一块陌生之地,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周林的身影,便往前走去。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恐声,像是在呼救。苏瑜顺着喊声跑去,见一只巨大无比的动物(姑且叫着凶兽吧)正扑倒在一人身上,那人一脸惊恐,手掌乱舞。那头凶兽似虎非虎,是狮非狮,正张开血盆大口,眼看一口就要一口咬下,生死一发之际,苏瑜大声喊道;“水灵珠,捏碎水灵珠。”
那人听见喊声,赶紧拿起了佩戴在腰间的水灵珠,犹豫了一瞬,在瞧见凶兽那凶狠的眼神锋利的爪牙之后,再无半点迟疑,用力将水灵珠捏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凶兽见到嘴的猎物不翼而飞,咆哮不止,声如雷鸣,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的瞪住苏瑜。苏瑜震的两只耳朵嗡嗡作响,瞧见凶兽嗜血的眼神,暗道不妙,撒腿就跑。
凶兽见坏了自己好事的人要跑,奋力一跃,直追苏瑜而去。
在前面拼命奔跑的苏瑜直感觉地上腾腾作响,一颗心竟也跟着地面疯狂的颤动。
耳边“腾腾”的声音越来越近,苏瑜余光一扫,只见那凶兽正张开血盆大口,一个跳跃,直扑他而来,在那一瞬间,外界的声响他一概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呼,像是一阵风。凶兽拔地而起带起的劲风,直把苏瑜的衣衫吹的七零八乱。电光火石间,苏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纵身一跃,跳上了面前的一颗巨树,堪堪躲过凶兽锋利的爪子。
好悬,要是慢上一秒,后果不堪设想,苏瑜心有余悸,一脸的虚汗。
如若是在平时苏瑜的身手可不会这般敏捷,不过生死存亡之际,苏瑜却是爆发了超乎寻常的力量。
苏瑜躲在树上,高高的看着那凶兽。凶兽在树下咆哮不止,脸上凶光毕露,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的跑动,跑到巨树跟前,远远一跃。苏瑜甚至能够看见它血盆大口里面锋利的牙齿,一股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苏瑜看准时机朝着边上的枝干跳了过去,整个人挂在树枝下摇摇欲坠,好在并未被凶兽抓到,人已是胆战心惊。
凶兽见够不着苏瑜,便奋力的撞击树干,苏瑜本来有所担心这树承受不住它的撞击,岂料那凶兽撞击了几下,这树竟岿然不动,只落下些许树叶。
凶兽撞击了一阵子,渐渐力乏,但却并未离开,而是在树下躺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