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富饶的果树林里,如茵的草地上开满了数不清的花朵,果园静谧,细细可以聆听清百花争艳的窃语。果树林上方一个全身赤裸背部生着一双翅膀的小孩,正举着在拉弓射箭。箭尖指着左面三名女子。
三名女子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裙,携手沐浴着阳光,翩跹起舞。曼妙丰腴的身姿,引人无限遐想。最左方的男子,身着红衣,腰间配着佩刀。
右边是一名高雅的女子,行走间,一手撩着印着花纹的长裙,一手停顿在伸手取花瓣的片刻,神态动作,颇具传神。她就如同散落在人间的花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孕发出清香。她身边的女子,面色惶恐,腰部被人所抱,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她身后的男子掳去。
场景中央立着一位风采多姿清丽妩媚的女子,红白套裙将她的的体态衬得越发丰美。金色的长发流泄,神色端庄典雅,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俘获了人世间所有男子的心。她略略偏头,眉眼间的绝色包揽了最美的景致。
“这才是我的毒药,维纳斯。”
洛伦佐望着对面足有三米长的木版画,深情款款道。
海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焦距在画面中央的女子,不需多说,她便知道他指的是那位体态丰盈,风姿绰约的女子。精致的五官,丰腴的身材,连身为女子的海桑也忍不住撞进那双盈盈水眸中。那样的风姿,着实当得起绝色毒药的名号。
她不禁想到九重天阙的众仙女,无不以纤细窈窕的身形和盈盈一握的腰姿为美,婀娜楚腰束素,罗衣飘飘,轻裾翩跹如回风流雪。古人云,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就算做不到弱柳扶风,也必是身姿轻盈窈窕。
画中的女子身姿丰腴,并不符合典型的东方审美,可细看之下又别有一番韵味。
倘若洛伦佐的目光不那么痴迷到色情,海桑还是很有兴趣欣赏一下的。且不论画中人物的风姿如何,单是这逼真的写实手法,就让海桑钦佩不已。东方注重写意,讲求韵气,这样细腻的描绘是不曾见的。
海桑忍不住有些好奇起这画作的创作者。
“这幅画是何人作的?”
“你知道维纳斯是谁吗?”洛伦佐并未理会海桑的问话,兀自问道。
海桑识趣地摇摇头。
“她是这世间最美的女神,从浪花中出生,有着举世无双的容貌。她还有另外一个动听的名字——阿佛洛狄忒。”
洛伦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脚步渐渐靠近墙上的木版画,视线聚焦在中央的女子身上,眼神迷离而痴情,独自喃喃道:“哦,维纳斯,你就像天边的月亮,皎洁明亮的光辉洒在我的心上。那耀眼的太阳,和你一比,就变得相形见绌。哦,维纳斯,这世间没有比你更美的姑娘,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光辉女神,我多想能攀登上奥林匹斯山,窥一窥你的绝世容颜。若能得你一吻,我死而无憾。”
海桑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花花公子,手中又握有重权,总有一天会变成牡丹花下鬼。
也许是感受到了海桑的目光,洛伦佐转而将视线回到海桑身上,眉尖一挑,又恢复了率性慵懒的模样,痞痞道:“你怎么还不出去,小可怜。难不成想留下来做些什么?”
他说“做”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纵使海桑抵御力强,几次三番下来,也被他调侃的面红耳赤。“我,没,没……”
不等她说完,洛伦佐又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好了,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和维纳斯的独处。”
海桑双手交握,低垂下眼眸:“好的,僭主。”
话说的这么明确,海桑也不好再待下去,当然她也没有这个心思,匆匆地跑了出去。
一出房门,又暗暗恼恨自己忘了此行的目的,不过即便记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是不适合说出口的。依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也没有到急需侍女工作的地步。如此一想,又心安许多。
屋内空旷,只剩洛伦佐一人。他从木版画下的一个雕花柜子了取出一个白色镂空雕花木盒,转动木盒中央的机关,只听咔咔几声,盒盖被毫无悬念地打开。
一串宝石项链安静地躺在木盒里面。项链中央吊坠上的宝石闪着橙色的光泽,熠熠生辉。
海桑身形微顿,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卷起一阵澎湃。袖口手腕上那熟悉的灼热感如此清晰,刚要放开门把的手停顿了下俩,天人交战了片刻,还是决定小心翼翼地将门露出了一条缝。
内心哀叹,不想堂堂九重天阙的海桑仙子,竟然会堕落到偷窥的地步!
“琉璃……”当目光触及洛伦佐手中的那条橙色宝石项链,她瞳孔紧缩,双手捂住嘴角,防止因内心的喜悦之情而惊呼出声。
不会错的,他手中的那条项链上的橙色宝石,正是她这次搜寻的目标。之前未曾刺到洛伦佐的庆幸再一次油然而生。还好当时没有下手,不然只怕离琉璃珠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月色朦胧,月光铺洒在庭院内,幽静的走廊处,空无一人,此时的侍女都聚到了大厅内伺候主人用膳。海桑见无人挑剔她的错处,便偷偷从大厅溜了出来。她实在没有那样的定力站在一边看别人吃饭。
她寻了走廊的一块空地,背靠着石柱对月哀思了起来。
今日看到诺的模样,不经意间唤起了几分对豆豆的思念。自从那日呼唤过师父之后,她也曾尝试着探听豆豆的情况,可无一例外的,都未能连接到师父。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也知道师父此刻定然是无碍的。
传影戒除了联系对方,还有另外一个功能,就是感知对方的安全。一旦二人中有谁出现了危险,另一个人手上的戒指就会泛红。可如今,她手中的传影戒依旧是原来的模样。也许,师父他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她皱着眉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渐渐靠近的人影。
“你在做什么?”低沉的声音在这空旷静谧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幽深诡异。
海桑望着来人,忙从石柱旁起身,正要点头行李,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脑中思索着,连带着低头行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朱利亚诺皱了皱眉头,面色略带几分嫌弃:“行礼的礼节还没学会吗?”那不悦的神情倒和洛伦佐如出一辙。
海桑默默地给他们兄弟打了个低分,这二人确实不太讨喜。但想归想,明面上还是要保持恭敬的姿态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位普通的侍女。
她也不顶嘴,干脆挺直了脊背和他说话:“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朱利亚诺的眉头又深了几分,幽幽的目光在月光下竟有几分寒彻入骨。“听人说你今天下午和洛伦佐哥哥独处一室了?”说道最后,语气微微有些上扬,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有将语调回转了过来。
这样的语气,哪里是在询问,分明是在质问她!
海桑低垂着眼眸,不卑不亢道:“是的。”
“手段倒是挺不错的。”
朱利亚诺忽然变了脸色,一步一步朝她靠近,海桑被他逼得脊背抵在了石柱上,神情略显慌张。
“阁,阁下……”
“嘘——”朱利亚诺摇了摇一根手指,又将指尖抵在海桑的唇瓣上,声音富有磁性,魅惑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呀!这是要她夸奖他吗?
海桑连忙搜罗脑中的滥美之词,望着面前放大了几倍的英俊面庞,口不择言:“阁下您很英俊,很有……魅力,很……杰出。”
“那……”他故意拖了很长的声音,然后一字一顿道:“我有没有说过你很不安全?”
嘎?
海桑抬眼,正好撞进对方阴骘的目光中,森冷得几乎将要将人冻结,脸上哪还有半分的暧昧!
他眯着眼,在她不备的情况下,一把抓住海桑的肩膀,力道之大,五个手指几乎全部刺进海桑的肩胛。
海桑紧咬着牙,冷汗涔涔而下。
痛感不过一会儿,很快便消失了,朱利亚诺放轻了力道,装作没有察觉她的痛楚,继续道:“你来的太奇怪了,不管你的身后有没有人,一旦让我知道你伤害了洛伦佐,或者心怀不轨,就算有洛伦佐的宠爱,我也会杀了你。”
恰巧一阵微风吹来,海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脑子也转不过弯来。不是在夸耀他吗?怎么好像被他警告了?
朱利亚诺退开几步,临走前冷哼了一声:“不用给我装听不懂,你听不懂,我也会依照我的意愿来执行。别妄想获得我的同情!”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留给她一个决绝阴冷的背影。
海桑呆愣在原地,任自己在微风中凌乱。
她也没说什么话吧!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好像被人警告了呢?看他那样子,她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也不会有多好过。左肩胛处还隐隐作痛,那里想来是有淤青了。
海桑顿觉有些无力,这次找寻琉璃珠怎么就碰到了这么难缠的对手!接下来的行事只怕得小心些了。
“弥雪,你怎么在这里?快去吃饭了!”身后不知何时窜出以为侍女。
海桑定睛一看,正是今日才结交的侍女,貌似也是洛伦佐的侍女。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裙,应道:“我来了。”
“快点,弥雪。”侍女朝她招招手。
海桑小跑到她身边,纠正她:“我叫弥月,不是弥雪。”
“弥,弥……”
“恩恩。”
“雪。”
好吧,发音不准,她知道是在叫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