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星舞眼中的欢欣,苓长音无语摇摇头,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诶,我怎的挑中了你这么个笨丫头陪嫁入宫,你忘了,先前我们与那位公公是怎么说,张家小姐忽然变成了大将军府的老幺,这要计较起来,算不算欺君之罪,嗯?”
“啊?早知如此,小姐您当初就不该骗人家的,可不是说不知者不罪,皇上真要问起来,咱们当当时不知皇上的身份好了,反正奴婢是真没认出来。”
“嗯,这法子倒是不错……”长音闻言,频频点头,好似真的认同了星舞的主意,可就在星舞唇角翘到一半时,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可是星舞,你有没想过,皇上说不定会以为,是我对他一见钟情,求着爹爹安排入宫的,他这几日的态度,明显是对我不待见,若让他有了这样的认知,岂不是更觉我惹人厌烦了,那我在这宫中,当真是如履薄冰喽。”
星舞原本要上扬的唇角,一下成了下弯,“小姐,难道您就打算躲皇上一辈子了,就甘心过着这样无宠的,一眼看到尽头的日子?”
“一眼到尽头……”苓长音念着星舞的话,抬眼望向窗外渐渐浓重的夜色,“星舞,你知我平素不喜这样的日子,在府中,也未曾安分过几日,但在这儿,若能如此,未尝不是一片明朗,好在流霜殿够大,日后咱们在这里边折腾便是,如此,旁人也管不得。”
谨言慎行了几日,长音着实有些难受,到别的地方得端着,但这流霜殿是自己的地儿,若还得如此,往后的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过了。
这厢,主仆俩筹算着如何在流霜殿内寻些乐子;那厢,孟幽莲美目娇嗔,声音温软,“皇上几日不来,莲儿还以为皇上有了新美人,便忘了莲儿了。”
“自打你入宫后,我何曾忘了你,哪怕你不在宫中的日子,我不也日思夜想盼着你回来,何况,我哪来的新美人,莲儿这醋吃得甚是无理呀。”北越宏自进了碧霄宫,见了孟幽莲,人前的冰冷都化为了拂面的春风,言语亲昵,唇畔带笑。
“大将军的女儿,皇上新立的苓淑媛,莲儿可是见过了,长得可是个标准的美人儿,莲儿一个女子都觉娇俏呢,而且,她年纪也比莲儿小,皇上会不心动?”孟幽莲是个醋坛子,已是后宫人尽皆知的事,她在北越宏面前,也从不掩饰自己对他后宫那些女人的不满。
孟幽莲的醋劲儿,北越宏偏偏还觉她直率,不像旁人那般虚伪,倒也愿意宠着,愿意一次次解释,“原来如此,看来传言不可信呀,不瞒莲儿,我还未见过那苓淑媛,如此,你可满意了?”似是为了抚慰孟幽莲心中的不安,北越宏将人揽入了怀中,低头轻声呢喃,“莲儿可还记得,你方入宫时,我与你说过的话?”
孟幽莲眼中闪过一瞬呆滞,只是速度太快,下巴抵着她头顶的北越宏,并未察觉,“皇上说的话,莲儿自是句句记在心头的,时间不早了,莲儿伺候皇上早些歇息吧。”
“好,都听莲儿的。”在孟幽莲面前,北越宏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反倒像平常人家的夫君;而孟幽莲除了那个称呼,好似也未将他当作一国之君,一切照着自己性子来便是。
夜深人静,灯影摇曳,猛烈的咳声,惊醒了打盹的宫人,也让一旁守夜的孟素清,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亲自端茶倒水到床榻前,“姑母,先喝口水。”她一边与宫女扶起太后,一边用手替她抚背顺气。
太后平息了咳喘声,矍铄的眼睛欣慰地看着孟素清,自从病情加重后,半夜醒来,这是第几次见到孟素清,已然数不清,“素清,你怎么又在这儿?皇上他……”
“姑母,皇上自有皇上的去处,正好,让素清有机会照顾您。”她与北越宏之间的关系,太后清清楚楚,何必再用理由遮遮掩掩。
“你这孩子,对皇上若有对哀家这份心,何至于如此?”太后婉叹,却又眼带怜惜,“素清,哀家在皇上不敢动你,但哀家的身子不知还能撑几时,你可怪哀家,执意让你父亲将你送入宫中?”人老了,总是不禁想起过往做的事,尤其是在病中,孟太后亦是如此。
“难得姑母看重,可惜素清福薄,伺候不了皇上,不过能侍奉姑母榻前,也是素清的福气,皇上还需姑母辅佐,姑母安心养病,自能好起来的。”事已如此,怪不怪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