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媛娘家身份尊贵无比,这宫中倒也无可惧怕的,只是有两人惹不得,一个是凤鸾宫的皇后,她虽说不得皇上宠爱,可到底是后宫之主,又是孟太师嫡女,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对其也甚是看中;这第二个便是皇后娘娘的姐姐,孟昭仪,宫中上下,除了皇后娘娘,便熟孟昭仪分位最高,淑媛别看她在皇后之下,皇上对她的话,却是极其看中的,此人,能避则避之,奴婢说句大不敬的,太后身子不同往日,日后总是皇上做主的。”
倒非浣纱大胆,只是她早受过苓立点拨,即便没有苓长音那知玉簪,也会知无不言,不过苓长音那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是触动了她。
苓长音眼波流转,浣纱言皇后不受宠,可昨儿北越宏却是撂着自己去了凤鸾宫,虽说理由正当,这意思却是不差,父亲的愿望大抵是达不成了,在这宫中,还是明哲保身最为重要,一番言谈,心中已有思量。
“姑姑之话,长音铭记,时间不早了,既然今儿还有这么多事需做,便替我更衣梳洗罢。”语落,浣纱便开了门,唤人入内。
浣纱心中亦有思忖,无论样貌还是方才谈吐,都不像外边传言,是个貌丑骄横之人,若非宫中有双孟,皇上见了她这容貌,未必不动心,心下倒觉可惜,不过她才入宫,来日方长。
“皇上昨儿与苓家那丫头处得如何?”太皇太后放下手中朱笔,问向面前的喜娘。
喜娘垂头应声:“回太后的话,皇上昨儿并未宠幸苓淑媛,倒是留宿凤鸾宫了。”
“难得皇帝还记着凤鸾宫,他长情也睿智,知晓在凤鸾宫无人说得,若是与皇后一直如此,哀家也可少操些心思,苓大将军这步只怕走得太急了,流霜殿是如何反应?”
“苓淑媛无甚反应,一早醒来便赏赐了流霜殿上下宫婢太监,对未见皇上之事一个字未提。”喜娘只觉,日后宫中怕会热闹了,从前,无论恩宠娘家背景,都无可与双孟比较的,而今来了个大将军之女,即便一时无宠,皇上念着大将军手中的军权,也总有一日会入流霜殿的,到时,后宫风雨只怕又要起了。
“哦?”太后却是对苓长音此番作为颇感意外,不过一刹之后便也释怀,若真是个草包,苓立哪敢将她送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后宫前朝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例子,不在少数,“倒也是个妙人,咳咳……”
“太后,苓淑媛前来请安,在外候着。”宫女端药而入。
太后挥退了喜娘,饮下汤药,才道:“宣。”这苓长音究竟如何,只有自己见过才可下定论。
“苓淑媛随奴婢来。”长音闻言便在婢女指引下,一步步踏入长乐宫正殿,眼角余光不断打量这宫中摆设,怎一个大气了得,流霜殿与此处一比,便小家子气了些。
及至殿内,案几上堆叠的奏章公文,若是无人提醒,只当是皇帝的御书房,孟太后手中权势可见一斑,怪不得爹爹会这般忌惮。
苓长音步步小心,当珠帘拉起,看到那张雍容尊贵的脸庞时,她脑中好似有一根线,紧紧一绷,原本要行礼的动作也缓了缓,急得身后的星舞,一张小脸紧紧皱在一起,想上前提醒苓长音,又怕越矩,而不提醒她,又怕她会被太后责罚,揪心好似攥在手心,皱成一团的衣摆。
“长音拜见太皇太后,太后万寿安康,初见太后凤颜,只觉惊艳,失礼之处,还请太后降罪。”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苓长音以退为进,太后听她这番夸赞,自也不好多加训责,和颜笑道,“你头一次到长乐宫请安,有失礼之处,确也难免,起来吧。”
太后语落,星舞松了一口气,眉间也舒展了开来。
苓长音虽起身,却未敢挺直腰板,头微垂谢恩,“多谢太皇太后仁慈。”
“哀家听闻,昨儿皇上去了凤鸾宫过夜,倒是委屈你了。”孟太后话虽如此,语中却没有任何疼惜之意。
“太后言重了,长音不委屈,皇上重信,去皇后娘娘那儿是应该的。”与太后说得越多,苓长音便越想念大将军府,说话做事何须这般顾忌,每讲一句,都要脑中过滤即便,方能出口,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太后,到皇后宫中,怕是还有一群豺狼虎豹等着自己。
“倒是哀家忘了,你还要去凤鸾宫请安,陪我这老婆子说话,定也无趣,还是早些过去罢,后宫的妃嫔,此时定也在皇后宫中候着了,哀家便不留你了。”孟太后老练,已窥得长音几分性子,便想替皇后立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