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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梨妃 第二十五章 又见

上次将木伯给我的药交给丽姨后,丽姨每晚都雷打不动地为我熬好,亲自看着我泡了脚才放我睡觉。

冬病夏治,寒体夏疗。不过才几天时间,她说我的气色比以往好多了,连连夸赞木伯的药有奇效;又听默烟说我们要去木伯那里看看他,她便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好些东西让我们给他带过去,以表感谢。

未免让府中的人跟了行踪,默烟悄悄雇了辆马车载着我和丽姨准备的大包小包在城中七拐八拐,确定甩掉那些跟踪的人后才往木伯的竹林小屋直奔而去。

盛夏最耀眼的绿色莫过于竹叶的青翠。风吹竹浪,宛如碧波涌荡,哗哗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叶清香,沁人心脾。我虽自小生长在这锦都,可还真是不知道锦都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默烟,是到了么?”马车停了下来,我掀起帘子,眼瞧着离木伯的茅舍还有百步的距离。“怎么不走了?”

默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我的身子不自觉地绷紧,默烟若是谨慎起来,此处定有什么异样!

“林子里面有东西,朝茅舍那边去了。”默烟警惕地盯着两边的竹林,低声道。

荒郊野外,难免有什么飞禽走兽。可这里始终是锦都的地界,顶多也就是什么蛇或者狐狸、野兔。

但不管是什么,木伯一位老人家,朔凡还只是个孩子,朔凡的娘亲还有恙在身,老弱妇孺,他们怕是有麻烦!

“默烟,快去看看。”我焦急地催促她,顺手从发间拔了一根簪子握在手中。

默烟见我架势摆的十足,且执意跟着前去,顿时哭笑不得,只好一只手抓紧我,另一只手握着剑,我们二人快速向茅舍靠近。

茅舍外的篱笆门敞开着,但三间房门紧闭。

默烟见状要我在外面等着,她先进主屋去看看,若是真有什么事,她一喊,我便要赶快逃,以免拖累她。

我堂堂相府千金被当成个拖油瓶,我自然有些不满,可我确实不会武功,若真是默烟真动起手来还要顾及我,我倒确实是个拖后腿的!

默烟推门而入,随即关上房门。我握着簪子在主屋的门外等的战战兢兢。

“啊——”默烟才刚进去,随即屋中就传出她的震耳欲聋的尖叫。

我慌了神,正打算推门而入却看见门板动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从屋里正要出来。

我身形一闪躲在门边,打算等屋里的东西一出来,我就用簪子狠狠戳它。这么想着,我鼓了一口气在胸中,手上攥紧了簪子,卯足了劲儿。

门被破开的一瞬间,我紧闭双眼朝着屋里出来的东西乱扎一通,慌乱中也不知道戳中没有。

左肩忽感一阵疼痛,背也顺着身前的力道被完完全全抵在墙上,双手也被禁锢着。我猜自己方才肯定没扎中,反倒惹怒了那东西!

我被吓得心脏“咚咚”直跳,忘了呼喊,更没用的是手一软将唯一的利器,簪子,给扔了。

我紧屏着气不敢睁眼,生怕一睁眼就看见什么血盆大口正冒着口水还呼着恶臭的气味在我面前嘶吼。若是非死不可,我宁愿就这样被它吃掉!

“主子!主子!你放开我主子!”

我忽闻屋里传来默烟的呼嚎,心下一宽,她没事!我的身子也随即松软下来,任由被钉在墙上。

喝!

眼前的人脸,轮廓冷硬,薄唇紧抿,唇角挂着一抹捉住猎物的嘲弄。左眼被金线暗秀的黑色的面具蒙着,右眼灼灼,视线凌冽,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伪装。

他不正是我第一次来木伯这里遇见的那位墨衫男子么!

他一手按着我的肩膀,将我牢固地抵在门边的墙上,紧紧盯着我。我挪了挪身子,竟然挪动不得丝毫,左边的肩胛骨隐隐作痛。

“放开我主子!放开我!放开我!”默烟依旧在屋里嚎叫着。看来她也是被什么厉害的人给压制着,不然早就冲出来了。

“我,我不知道屋里是你们。”我一张口舌头就打了结,他的视线实在太有压迫感。

“哎哟!放开放开!”木伯从后院走来,看见这一幕不禁急走了两步,“放开她,这么娇嫩的一个女娃,你出手没个轻重,弄伤了她,老头子我要你好看!”

那男子闻言终于松开我。没了他的压制,我粗喘两口气,越发觉得觉得肩膀疼的厉害。

默烟也从屋里冲了出来,和木伯一左一右围着我。

“没事,我没事。”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笑了笑。

“不用帮他说好话!”木伯愤愤瞪了那男子一眼,复又朝我道:“木伯给你一瓶药,让你的丫头去偏房帮你擦一擦。他手劲儿大,你肩膀定是青了!”

我自知瞒不过他,遂点头感谢。

“你给我进来!刚给你弄好的伤口定是又裂开了!”木伯没好气地朝那男子吼了一嗓子,率先进了屋。

我这才注意到,那男子方才大概是在屋里治伤口,此时衣衫不过随意打了结,松松垮垮的领口透露出一片结实的肌肤。

我抬眼同他目光触及,我脸色猛然一烧,拉着默烟快步往偏房走去。

宽衣后,左肩膀果真青了一块。默烟气的牙痒痒,嚷嚷着方才大意了,等会儿定要那人好看。

等她咕哝完,我已经自己涂好了药并将衣服整理好了。默烟见状有些愤愤地质问我为何不让她帮我上药。

我在这炎炎夏日结实地打了个冷颤,随便扯了个幌子敷衍了事。

我可没忘,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塞枕头给我垫腰时,将枕头戳到我腰间的伤口上;还有上次我被唐景焕所伤,她将我半搂半抱时压得我伤口生疼。

“对了,默烟,你方才进屋鬼叫什么?”我给她擦着药,她方才被屋里的人压制住,身上也有几处淤青。

“我,我怎么知道屋里有个男人在宽衣啊!”默烟蹦了起来,脸色通红。“我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瞧见衣服散了一地,以为撞见什么……”

我干咳两声,话题就此打住。

方才听木伯说,那人的伤口又裂开了,想必木伯刚给他收拾好伤口,默烟闯入,他们打斗一番,随即那男子冲出来又钳制着我,所以才会有伤口裂开这么一说。

我比划着用指甲在手背上轻划了一道,不多时便浮现一道红印。伤口撕裂,肌肉再次生生裂开,那该是有多痛!那人竟然不哼一声,半分疼痛也不曾表现在脸上!

那个男人,不简单。

我们收拾好后出来,看见木伯等人已然坐在院中树下乘凉。

那男子身边依旧跟着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想来刚在在屋里制住默烟的大概是他。

默烟见了那二人,气势汹汹地便要冲过去讨个说法。我暗中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惹事。

“木伯上次给的药很好用。这次来我带了许多东西给您。”我推了推默烟,“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拿来。”

“是我的家人亲手做的一些点心和衣物,给您和朔凡母子用。”

“还是姑娘好哟!”木伯笑眯眯招呼我坐下,复又朝那位络腮胡子的男人道:“格里,快去帮着拿东西。”

“哎!这就去!”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追着默烟出了院门。

“木伯,朔凡呢?”

“那娃娃昨日跟着周隽沅那小子去了军中,说是要历练两日。”木伯端了一杯茶给我,“那娃娃的娘最近也大好了,帮着我给村里的人送药去了。”

“多谢木伯收留他们母子二人。”

“老头子我倒要谢谢你,给我送来个好徒弟。老头子这一辈子的医术也有个传人咯!”木伯哈哈一笑,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主子,你看谁回来了!”默烟挽着一位面容清丽的妇人进院,两人身后跟着拿着大包小包的格里。

“您就是沈姑娘?”那妇人见我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噗通”跪下。“赵氏谢沈姑娘搭救我母子二人,姑娘的救命之恩,赵氏和儿子此生不忘,来生做牛做马偿还!”

她说罢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她跪下的那一刻,我便惊得站了起来,默烟也被这一幕惊到,僵在原地。

“夫人言重了。您快起来。”我一个人拉那妇人起来却是如何也拉不动。

默烟终是反应过来,帮我一同将那妇人扶起来。

那妇人热泪连连,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姑娘是好心人,若不是托姑娘的福,我儿也不能拜在木大夫和周少将军门下。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我儿能好好的。如今我儿有了着落,我便再无牵挂了。”

“你身子才大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朔凡还小,你还要陪着他长大呢。”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姑娘且等一等。”她点点头,抬袖擦了擦眼泪,转身往她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木伯,朔凡的娘可是有不治之症?”我见她已经进了屋,悄声问道。

木伯摇摇头,“连年劳累,年纪轻轻一身积劳,早年还因为什么别的缘故伤了心肺。哎,好生养着十年八年总是有的。”

世间母亲爱子之心大抵都一样。她方才说,朔凡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我心头登时一热,想起我的娘亲。

我也是娘亲在这世上的牵挂。娘亲走的太早,她给的疼爱在回忆中已经有些模糊,此时见了朔凡的娘亲,我回忆中娘亲的一颦一笑又清晰了不少

“劳烦木伯好生调理朔凡的娘亲。朔凡年幼,他需要母亲的照料。”我朝着木伯盈盈一拜,“若是木伯有什么需要,烦请告知云梨,云梨定会想办法给木伯送来。”

“你这丫头,有心结啊!”木伯扶我起身,笑着摇摇头,道:“你放心,老头子我会照顾好他们母子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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