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十几天显得特别平静,我每天码字、上网、看电影、去市中心感受现代社会特有的繁华,竟然渐渐忘记了小月的事情。
那些奇怪的噩梦也都离我远去,我享受着现代科技带给我的舒适便捷,竟然真的以为那几天发生的事情是我自己在脑中虚构出来的幻象。
直到昨晚,也就是太阴历七月廿九的晚上,我又做了一场怪梦。
梦里我再次见到了那只白猫,白猫看到我之后就轻车熟路的跳到我怀里,眨眼变成一个穿着热衣辣裤、身材火爆的美女。我把头埋进她胸前的深沟,贪婪的吻遍她的全身。
她用激烈的喘息回应着我的动作,我越发不可自拔,伸手解开了她短裤的纽扣。失去了束缚的短裤沿着她光滑白嫩的双腿滑落。我大脑充血,心情越来越兴奋。
但是,诡异的事情却跟着出现了:那条短裤一直往下滑,一直往下滑,却无论怎样也滑不到底,就像一块石子坠落无底洞一般,永远不知道尽头在哪。
我开始害怕,想要逃跑,但身体却被钉在原处,动都动不了。紧接着,我听到“喵”的一声哭叫,然后满耳朵满脑子都充斥了凄惨鬼魅的猫叫声。
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冷,仰躺在地板上的身体已经麻痹,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四肢恢复机能。后背已经让冷汗浸湿了大半。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明晃晃的窗子照进来,却在我身前半米处消失了踪影。我躺着的地方是一片冰凉,像一块被人遗忘的坟。
我喘息着站起来,扶着床沿坐到床上。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床上滚下来的,现在头晕目眩,像是着凉了。
我慢慢闭上眼,但是刚闭眼又看见那个含混不清说着话的头颅在眼前晃荡。我似乎看见头颅的上方牵着一条无形的白线,就那样吊着它机械的摆动,像规律的老式钟摆,又像一只摇头晃脑的吊死鬼。
我赶紧强迫自己睁开眼。好在现在还是白天,要不然我想自己一定会疯掉。
浓烈的寂寞无助感铺天盖地的从心底涌起,我比任何时刻都迫切想找人交流。于是,我拨通了徐长卿的电话,铃声一直响却根本没人接。我来回打了三遍都是这样。
我不知道徐长卿在忙什么,于是只能打给别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把电话簿从头打到尾,竟然没有一个人接我电话。我想起二战后印巴战争时,巴基斯坦外长说的一句话: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恐惧越来越浓,我不敢自己待在屋里,但同时又不敢出门。这种煎熬就像一滴水每隔一秒都规律的滴在头上,虽然不致命,但足以令人崩溃。
“叮……”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是我的手机。
终于有人给我回电话了!我几乎是跳着扑向手机的,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看开头几位数字我知道这是一个杭州本地的号码。
“喂,你好,哪位?”可能是因为很久没发声的缘故,我竟然感觉自己的声音很陌生。
“夜半黄昏西泠桥。”一个悠远苍老的声音如嚼着碎石子一般吐出这样几个字,让我分不清是跟我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你是谁?你说什么?喂,喂!”
“嘟……”
对方挂了电话,在我原本就已惊吓失常的心头笼上了另外一块黑云。
突然手机又响了,我一把抓过来,看见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徐长卿。
“喂,道长!”
“卫道啊,今天又没吃药吗?打哥三遍电话一直不吭声,哥后来给你打过去还一直在通话中。嘿嘿,跟哪个小姑娘暧昧呢,打了四十多分钟!”徐长卿慵懒戏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让我安心了很多。
“别瞎说,哪里有什么小姑娘!我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数着通讯录打电话,打半天都没一个人接,我都怀疑我的手机信号被美国特工控制了!”听见熟悉的声音,我的精神瞬间缓和了很多,心情也渐渐暖了起来。
之后,我又和徐长卿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了会家常。突然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看了一眼,是大学的一个同学。
“道长,我这有一个电话进来了,先不和你说了!”我对徐长卿说。
“好的,挂了吧,哥正好也要吃饭了。再过半个月中秋了,别忘了和哥约好的一起去西藏的事!”徐长卿提醒我一句,挂掉了电话。
我接起同学的电话,原来他出差路过杭州,正好时间充裕,就过来找我聚聚。作为东道主,我自然要带他到处走走。果然不出我所料,同学一开口就提议去西湖,毕竟对于没来过杭州的人来说,不去西湖相当于白来一趟。
说实话,虽然在杭州待了四五年,但西湖也只去过三四次,我对它根本谈不上熟悉。所以,表面上是我带同学去玩,实际上我们俩都跟没头苍蝇一样瞎转,哪里景色好看就过去看看,哪里人多也跟着去凑凑热闹。
逛了大半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和同学也都走累了,就决定找个地方休息,吃点西湖的特色小吃。
恰好在我们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桥,过了桥就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里面商铺林立,车水马龙,看起来一定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我们慢慢走过去,走近了越觉得这座桥漂亮。它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环洞石拱桥,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站在桥上,能看见湖水穿桥而过,能看见荷花摇曳生姿,还能看见白堤上亮起的点点灯火……
我们在离桥不远处找了一家装修复古大气的餐馆坐下,点了四个特色菜和几瓶啤酒,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
没过多久,店里进来两个唱小曲的戏子。以前在乌镇、西塘这些地方的餐馆,我也经常看到这种卖唱的,她们多半唱一些当地具有代表特色的戏曲,与流行音乐格格不入的那种。以前我从来不会点唱,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脑抽,竟然点了一曲。
唱曲的戏子看了我一眼,在旁边人的三弦声中唱了起来:
“西泠桥边苏小小,貌似花容比月娇……”
西泠桥?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头皮就炸了,浑身的寒毛竖起来,一阵凉意从脚尖涌到头顶。那个奇怪电话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那七个字如炸雷一般刺穿了我的耳膜:夜半黄昏西泠桥。
我猛一转头,西方天空残阳如血,黑暗吞噬了最后一抹阳光。于此同时,一弯新月诡异的从云层中闪出,不偏不倚的挂在那座古桥的一角,清晰的照出“西泠桥”三个古体汉字。
“我们不在这吃了,回去请你吃大餐!”我惊慌失措,跳起来就准备去拉同学胳膊。
可是,我的手臂划过了一片虚无,什么都没碰到。我低头一看,同学根本就不在那。而原本人声鼎沸的餐馆,现在竟然一个人都没了。
“来都来了,不多坐一会么,这么着急离开?”迎面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长的非常漂亮,五官分明、惊艳脱俗、美目流转、气若幽兰,说话的声音也特别甜腻,让我第一眼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女人见我不回话,迆迆然走到我旁边坐下,继续说:“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十几天不见就不记得我了?”
我认识这个女人?我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但并没有找到一张脸能和她匹配。我低头思索,看见了她身上穿的衣服,那是一条白色长裙,但是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倒像是剧组里使用的道具。
“你是苏小!”我顿时恍然大悟,又前后左右四处张望了一番。
“别看了,小月和大小姐没来!”苏小聪明伶俐,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
面对一个大美女,我的恐惧消失了大半,我壮了壮胆,小心问她:“我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你是不是鬼?”
苏小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轻轻笑了一声,看着我说:“这个不用我回答了吧,我想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看来苏小是默认了,不过这样反而让我更加镇定。
“我记得上次你不让我看见你的脸,这一次为什么又让看了呢?”对于苏小和白苏的长相,我依然耿耿于怀。
“这个问题也不需要我回答,你同样很快就会知道答案!”苏小淡淡的说。
“很快就会知道答案?这么说你这次不是来杀我的?”我疑惑的看着苏小。
苏小又轻轻的笑了,然后淡淡说道:“道佛两大派势力重点保护的对象,我一个弱女子可杀不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见你吗?”
“不知道。”
“因为西泠桥是苏小小的封地,我叫苏小,不只是名字和苏小小相似,而且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现在身上有道佛两派的法术加持,我们近不了你的身,我也只能借着西泠桥的鬼气,才能这样和你说话。这也是小月和白苏来不了的原因。”苏小轻启朱唇,慢慢解释。
看来徐长卿和水印上师没有骗我,这些厉鬼果然已经怕我了。我这样想着,心里隐隐有了一丝得意。
苏小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冷冷的说:“但是,你也不要单纯的以为他们是在帮你,这世上没有谁会无私的帮助别人。有些时候,人比鬼要更可怕。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离道佛两派势力远一点,你身上的封印,小月会想办法帮你解开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们三派势力各执一词,我到底该信谁?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偏偏都盯着我不放呢?”我急迫的问道。
“这个只能由你自己发现,但我可以告诉你,很快我们还会再见的!”苏小笑了笑,身体慢慢模糊,眨眼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