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徐长卿留下的符咒,看着它被线条人形画手中的剑刺穿,内心竟然不受控制的升起一阵快感。这感觉就像一阵煽火的风,从经脉吹到百骸,从心脏刮到脑海,烧的我想要放声大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徐长卿打过来的。
“哈哈,道长,你怎么这个时候打我电话?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还是没忍住,放肆的笑了出来,那笑声很不自然,和我之前的笑声完全不同,让我自己都隐隐有些毛骨悚然。
“卫道,这几天你哪都不要去,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哥不是跟你开玩笑,一定记住了,千万别出屋,饿了就叫外卖!”徐长卿语气急促,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的意识在慢慢被笑声掏空,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我现在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除了大笑,别的什么事都不关心,什么事都不想干。
“哈哈,你说什么呢?哈哈,对了,我跟你说件事有趣的事,哈哈哈,你画在墙上的符咒……哈哈哈哈!”我笑的肚子疼,只能靠手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着。
“卫道,你别说话了!哥就是因为符咒的事才给你打电话的!哥刚才卜了一卦,卦词是‘神咒污,百鬼舞’。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有人刻意破坏了哥留下的符咒!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马上按哥说的话去做,回到房间里,千万不要出来,哥在你的房间里布了奇门八卦阵,暂时可以保你平安。”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徐长卿已经开始大喊。
“哈哈,你的判断是对的!哈哈,我想我已经中邪了!哈哈,我不想笑,但是停不下来。哈哈哈,我该怎么办?哈哈哈哈……”我在狂笑的间隙,艰难的问徐长卿。
“回屋!待着别出来!哥本来应该马上赶去你那的,但是家里也突然出了变故,暂时离不开身。你别急,等哥处理完这件棘手的事,就马上赶去你那!你……”徐长卿连珠炮一样,冲着电话大喊。
后面几句话我根本没听清,信号突然断了。
“哈哈哈哈!”我一边狂笑,一边艰难地扶着墙壁往屋里走。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房门打开,然后扑倒在木地板上,浑身虚脱。
进了屋,让我狂笑的那种神秘力量果然受到了克制,我的意识又一点点的收回了身体的使用权。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想笑的冲动终于消失,我也慢慢恢复了体力,从地上爬起来,锁上房门,喘息着坐在转椅上。
墙上的那副线条人形画明显是针对我的,我不知道这幅画是属于哪个势力,但可以肯定这个势力一定也有着很强的实力,要不然也不可能破掉徐长卿的符咒,而且让徐长卿这么紧张。
画上的血红色颜料一定是小黄的妈妈涂上去的,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但她绝对不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我想她也只是一个受害者,或者说只是一枚棋子。
想起小黄,我又有些担心起来,不知道老太太在医院有没有抢救回来。要是运气好救回来,等她回来,我一定要问问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就在我胡思乱想中迅速流逝,不知不觉又到了傍晚。我早饭、午饭都没吃,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但是,因为徐长卿的警告,我也不敢出门,只能叫了外卖,躲在家里狼吞虎咽的吃完。
吃饱之后,我突然有了一种想出去的冲动。耳朵里仿佛长了一个小人,一直用柔媚的声音说外面有艳遇在等我,一刻不停的怂恿我出去。我的心里就跟猫爪挠着一样,几次走到门边,但幸好都在拉开门的瞬间克制住了那种冲动。
这样一直折腾到半夜,我感觉像是打了几次大仗一般,浑身虚脱,连衣服都没脱就上了床。为了怕自己睡着时意志薄弱被诱惑出门,我还特意找了一根布条,把自己的左手腕和写字台的桌脚绑在一起。我的写字台是自己特意定制的,上等大理石材质,足有上百斤重,我是不可能拖着它走出房间的。
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耳朵里的小人果然又在怂恿我出去。这时的我已经疲惫不堪,禁不住她来回魅惑,起身就准备出门。好在事先有准备,身体一动布条就拉伸绷紧,剧烈的运动让布条死死的勒紧手腕,一阵疼痛传来,把我从睡梦中疼醒。
我打开床头灯,借着轻柔的灯光解开被勒出血痕的手腕,从桌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红花油慢慢的涂在上面。
做完这些,我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窗外,突然看见一个女人扒在窗户上看我。
今天是太阴历八月初四,天上没有云,一弯新月挂上树梢,乳黄色的光晕虽然不亮,但依然照清楚了女人的脸庞。这个女人我认识,是我的女房东,长的不算很漂亮,但身材很好。因为男房东姓缪,我便称呼男房东为缪先生,而称呼女房东缪太太。
看到我抬头看她,缪太太突然脱掉外套和内衣,露出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在昏黄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诱惑。
缪太太伸出一只手指,浅笑着朝我勾手。我心旌荡漾,忍不住站起身往窗前走去,刚走三步,突然想起自己住在6楼,一个正常的女人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挂在窗前的。
我怀疑是自己刚睡醒看花了眼,于是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过去。缪太太还在,像幽灵一般飘在窗户边上。
我惊出一身冷汗,慌忙退回去打开吊灯。刺眼的灯光一下子占领了整个房间,我看见徐长卿贴在墙上的符咒朝着窗户射去一道黄光,紧接着眼睛一花,再睁眼就已经看不到缪太太了。
那弯新月依旧挂在半空,让我莫名想起小月身上的那个月牙形挂饰。
最近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先是小月、苏小和白苏以一种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方式出现,然后是徐长卿坦白了他玄女道世家的隐藏身份,之后又有水印上师和她的佛派势力……他们这三方势力以不同的方式接近我,每一派表面看上去都在帮我,但似乎又都对我另有所图。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但在内心深处,我还是相信徐长卿多一些,说不出原因。同时我也对小月她们抱有好感,可能是因为和白苏的那件事。而对于水印上师,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好感,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我总感觉她死了比活着还要可怕。
我半躺在转椅上,任凭思绪天马行空,就这样熬到了天亮。内心那种躁动终于被短暂的压制住,我的心情也平静了很多。
早上七八点,我叫了外卖。外卖师傅上来的时候,竟然给我带来一束鲜红的玫瑰花,说是楼下的美女让他带上来的。
楼下的美女?我大吃一惊,走到窗边往下看,楼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美女。我疑惑着问外卖师傅,才从他的描述中得知送我花的人是缪太太!
我本想把花直接扔掉,但是看到玫瑰花里面夹了一张纸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拿起纸条,看到上面用铅笔画了一幅漫画:上面两只八哥,下面一只死羊。漫画下面留了一行字——我在二楼的空房间里,门敞着。
这副漫画在网络上流传甚广,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画的寓意,我当然也不例外。但是,缪太太昨晚飘在窗户外的画面已经在我心里蒙上了阴影,不管昨晚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还是我出现了幻觉,总之,我是不会去赴这次桃花之约的。
我把纸条撕碎了扔进垃圾桶,心里为自己能抵挡住这么诱人的勾引而庆幸,哼着小曲吃完早饭,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我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听声音应该是三个人在争吵。因为隔着门,他们的声音忽大忽小、断断续续,但我依然从中判断出是缪太太在和住在601的年轻夫妻争吵。
我耳朵贴着门缝听了半天,终于闹明白他们争吵的原因,竟然跟我有关!
可能是因为我收到纸条之后一直没下去,缪太太知道我是故意躲着她,于是上楼找到了住在601的年轻夫妻,让他们以自己的名义把我约到他们家吃饭。但是,我和那对年轻夫妻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彼此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他们找不到理由约我,于是婉拒了缪太太。
缪太太还不死心,一直要求他们把我约出来。缪太太的坚持让年轻夫妻怀疑我们之间有奸情,而这对年轻夫妻又都是高冷的学者,最看不惯当下这些社会的不正之风。于是他们不但不帮缪太太,还大声的斥责了她。这也是我最初能听到他们争吵的原因。
缪太太很生气,从开始的请求,到现在严辞要求他们必须把我约出来,否则就要把他们从家里赶出去。
最后他们闹的不欢而散,年轻夫妻摔了房门进了屋。
缪太太可能是被气昏了头脑,竟然走过来拍打我的房门。我带上耳机,把音乐声音开到最大,任凭她怎么拍都不闻不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摘了耳机,门外已经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