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霜寒边说边手舞足蹈起来,看来他是颇有醉意了。突然半空一个旋转,双手疾弹,落下时,身下已多出一张软榻,他就直直地落在软榻之上,呼呼而睡。左右两个贴身侍卫,恭身向李蓝裳告辞,抬了醉意正浓的主人离去。
看着蓝霜寒远去的身影,李蓝裳若有所思。
席上的烛火亮起来了,表演的乐队和舞女此时也化作了木偶,呆若木鸡地怔立一边。李蓝裳轻叹了口气,一挥手,乐队和舞女们化作轻烟散去。
李浏誉和司徒雪悄悄走了过来。
李浏誉轻声道:“大哥,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李蓝裳抬眼看了他一下,见李浏誉的神情里透着关心。而司徒雪也在默默地对他点了点头。
李蓝裳道:“我已按狐族规矩行事,下一步,就是我自己去完成长老的这个心愿了。”
李浏誉道:“大哥,我去呗。”
“你去?”李蓝裳看着他。
李浏誉用力一点头,神情严肃。
“是,我恳请去执行此次任务。请长老批准。”
“你去?这不是开玩笑么?你的修为不过是依托了灵果之力,虽然强大起来,远在你大哥之上;但是也太不稳定,万一正到关键时候,突然功力消退,你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不但你回不来了,连灵月,还有留哀,都将永远留在那里。而且,这样一来,我们与狼族的关系,也将因此而恶化。浏誉,太危险!这个险,于公于私,我不能让你去冒然行事!”
李蓝裳一拂袖,继续道:“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和司徒去。这边的事情,你且暂时代为看管一下。必要时,才能用紫曜石联络,知道吗?”
李浏誉还想再说什么,李蓝裳右手竖起。李浏誉和他多年兄弟,知道这是他决心已下的意思,心下暗叹,想说什么,却是没再说出来,只是化作了胸腔里深深的一声叹息。
李蓝裳走过来,走到他面前,双手轻放在他肩上,深深地看着他。
“浏誉,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也成熟了很多。总体来说,大哥对你的成长是很欣慰的。留在这里,尝试着挑起狐族的担子,这对你是个新的考验。你在大哥离开的这段日子,可不能鲁莽从事,凡事一定综合起来考虑,千万不要因一时的意气用事,留下无穷后患。知道了吗?”
李浏誉心里一阵伤感,觉得李蓝裳说这些话,好象是在交代什么一样。
司徒雪一边笑道:“老蓝,你看你都多大年纪了。说起事情来还婆婆妈妈的,浏誉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也就是离开一段时间去办这事,虽然难,但也不至于绝望,别搞得象生离死别一样,让浏誉伤感。”
李蓝裳一笑,松开落在李浏誉肩上的手,一转身,深吸一口气,双手轻抬,两道蓝紫色的雾霭应手而起,随即李蓝裳双手一环,那光雾在他手上轻揉成一圈,团团作转,越转越大,李蓝裳猛地一声大喝,雾团应声爆裂,顿时满堂蓝紫色的光雾浮动。
在涌动的雾霭里,李浏誉和司徒雪向李蓝裳走去。
等到雾霭散去,席上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李蓝裳一身蓝紫长袍,戴了紫金嵌紫一溜紫狐毛金冠,显得十分威仪,座位上,也是铺了一幅紫色斑孄的虎皮。
堂下,左右座上,此时分坐了一些人,高矮胖瘦不一,形容各异,也正神情严肃,齐看着李蓝裳。李蓝裳的身侧,两位贴身侍卫站立一边。李浏誉和司徒雪则立于另一边。
李蓝裳对席下一拱手,道:“各位洞主远道而来,辛苦了!”
众人起身,哄然道:“多谢长老关心!不知长老招呼我等前来,有何事相商?”
李蓝裳简要地将与狼族结盟及解救灵月之事说了一遍,各位洞主的脸上现出惊异的神情。那个黑暗之地的传说,他们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的。此时亲耳听到李蓝裳要亲身前往,此行的凶险,可以说是莫测。
李蓝裳继续道:“正是因为此行吉凶难卜,况且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们这一族也不能无主,以免万一有事,群龙无首。所以召集各位,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族中一应事务,暂且由李浏誉代为管辖,他的意愿即是我的意见表达。浏誉,见过各位洞主!”
李浏誉走到大厅中央,团团向众人施了一礼。朗声道:“在下李浏誉,谨遵雪狐族长老之令,短期内暂时代理族中事务,请各位支持!配合!”
只见席中,一位胡须雪白的洞主站起身来,道:“长老,既然让这位蓝公子代理你长老行使权力之权,按规矩,他也得有相当的法力,让我等心服口服。”
李蓝裳点头,道:“这个是自然,这也是我召集大伙的原因之一。现在,你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挑战一下他,看一下,他是否能暂且行使长老之责了。”
说着,眼睛向李浏誉这边一看,道:“浏誉,这是我雪狐族中的十二洞主,今天他们全部到场,对你的能力,他们可以提出任何挑战。你自己,好之为之。得把握分寸。你可知道?”
“是,长老。”李浏誉道。
胡须雪白的洞主道:“既如此,俺就得罪了!”
说着,迈步出列,来到李浏誉面前。上下一打量李浏誉,微笑道:“早就听闻阁下乃我狐族中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呵呵,阁下风神俊逸,希望功力修为也一样出色出众。老夫讨教了!”
李浏誉道:“洞主仙风道骨,在下也仰慕得紧。多承指教,洞主请……”
须发雪白者微微一笑,道声“得罪。”
双手错开,如太极般行云流水一样地挥舞开来。手风过处,寒意冷砭。李浏誉不动声色地静静站立。
眼见得须发雪白者的满头白头突然有如寒霜凝冰,李浏誉身上的衣衫此时也轻轻飘起,如一阵微风吹过,带起轻衫飘然,看上去真是皎皎出尘。
满堂肃静,堂下列于席的洞主们各各手掌横于胸前,神情严峻。
李蓝裳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堂中的情景。
须发雪白老者面前,突然横起一道冰墙,缓缓向前推去。
李浏誉依然不动声色,静立不动。便连刚才微风轻举的衣衫,此时也回复了平静,质地极好的料子轻垂下来。
冰墙推到了李浏誉面前。似乎是见李浏誉依然没有任何举动,须发雪白的老洞主有所犹豫,略略停滞了一下,双手虽然保持着发功的姿态,但脸上现出有些举棋难定的神情,他回过头,看了看李蓝裳。
李蓝裳微笑道:“霜门主不必客气,只管尽情施展自身能耐。不得坏了此间规矩。”
这话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是要他拿出全部功力,来考究李浏誉。
当下这位被称作霜门主的老者听得此言,更不客气,微嘿一声,冰墙急速移至李浏誉面前,倏忽之间,化作一白雾,李浏誉全身,立刻就被笼罩在这团白雾中。待得雾气散尽,堂上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有的下意识地惊咦出声。
只见李浏誉适才站立的地方,一个人形的茧状物静静伫立当场。从那形状来看,分明是李浏誉已被冰封在内。
霜门主的功力,在堂中12位洞主中,位列前三甲。他一出手,李浏誉先前一直没有动作,众人心中,有些还以为他是艺高人胆大。此时,见到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就被霜门主冰封其中,心下又是讶异,又是奇怪。
几道探究的眼光不由得投向李蓝裳。
李蓝裳微微一笑,道:“霜门主,你的冰封术可曾全部施展出来?”
霜门主一点头,道:“长老,既然长老有所吩咐,老夫自然不敢藏拙。”
李蓝裳微一点头,道:“霜门主,技艺惊人,可否介绍一下冰封术的厉害,让我等开一开眼界?”
霜门主拱拱手,道:“禀长老。老夫的冰封术分三步。第一步,是将人全身冰冻,丝毫无法动弹,冰封术初步得逞;第二步,寒霜冰刺入身,由身入骨,侵入骨髓,整个人身和寒冰融为一体,在外形上现出此人完全冰冻的模样,如同一具冰雕一样,五官轮廓皆清晰可见……”
李蓝裳道:“霜门主看一下,可是李浏誉此时的样子?”
霜门主在说话之际,轻轻的白雾又升腾而起,从上至下盘旋,散尽后,李浏誉的整个身形显现出来,恰如霜门主所言,他所显现出来的是一具冰雕一样的人形。五官清晰可见,衣衫的轮廓纤毫可见。
见到李浏誉的这个形状,霜门主有些犹豫,上前一步,对李蓝裳道:“长老,老夫还是撤了术吧。象蓝公子这个样子,万一再继续下去,老夫担心,恐怕蓝公子的元神会因此受损。这个老夫担当不起!”
李蓝裳微笑道:“霜门主,不管李浏誉是何种身份,何种来历,但是,一旦他受命要暂时代为执掌长老之职,他就必须通过考验。而且,这个考验是不能有丝毫礼让的成份的。霜门主,这是狐族数千年来相传的族规,难道霜门主想废除吗?”
“这个,老夫不敢!”霜门主低下头。
李蓝裳面一觉,声音严峻。
“霜门主,尽管施法无碍。想服人,得有技。技不如人,以何相服?霜门主请继续!”
须发雪白的洞主应了一声,回身来到李浏誉被冰封之地,左脚轻探,右脚紧随其后,如同狐族中的狐步舞一样,急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