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眉毛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从前?还有那个女子,我和她之间一定很亲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完全记起这一切?
正当他苦苦思索之际,突然之间,司徒雪坠崖的一幕居然清晰异常地在他脑海里呈现出来。他大吃一惊,心念电闪间,已是冲了出去,恰好看到司徒雪的身影飞快地向下落去,而那个七彩光柱中,两道白光直向崖下射去。
大惊之下,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冲上前,袍袖激拂,挡住光柱中的两道白光,随即也跟着身形纵落,扑向司徒雪。
其实若论司徒雪自身的功力修为,这次坠崖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是,也不可能让他身受伤害,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李浏誉居然出手相助,而且,他的身手好快捷!虽然是在他之后跳下悬崖的,但李浏誉很快就在半途追上了他,向他伸出了手。
司徒雪微微一笑,递过自己的手,双手在相触到的刹那,两人同时向旁边激射而去,落到半空伸出的一道横梁上。
那道横梁在陡壁之中,陡然伸出,如果不是他们有着近千年的修为,肯定无法发现,当然也就更无法落到上面。
石梁虽然狭窄,但这对于这两个有着修为功力的人来讲,已是足够。
司徒雪对李浏誉一笑,道:“白老弟,没想到你的功力居然如此之深。看来,你不仅仅是外表在狐仙中出众啊。呵呵。”
李浏誉道:“司徒大哥见笑了。咦,这是什么?”
司徒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石梁顶端与峭壁相接处,一棵说不出名字的树上,结着一个紫色的果子。这果子,虽然是在这雾气缭绕,终年难见阳光之处生长,但却熠然有光。更奇怪的是,这树看上去很有些年数了,但整棵大树,却只结了这一只紫果,这就透着些怪异了。
李浏誉道:“司徒大哥,你见过这果实没有?”
司徒雪摇了摇头。“没听过。不过看这果实的样子,肯定很稀罕。既然遇上了就是缘份,浏誉,把它摘下来。”
李浏誉道:“我也是这样想。”他身所处,离果实更近,小心翼翼地上前,刚刚想伸手去摘,没想到,那果实竟然整个开始缩小。李浏誉一惊之下,急忙缩手离开,那果实似乎感知到了,又开始慢慢地长大了一些。
难道这果实不能用手来碰触吗?这下李浏誉和司徒雪有些犹豫了。真是弃之不甘,摘之不得法。如之奈何?难道就这样放弃不成!
李浏誉突然之间,脑际灵光一闪,好象冥冥中,有个声音在他的大脑里说话。
李浏誉怔怔地听着,时不时地一点头。
司徒雪有些惊诧地问:“浏誉,你这是怎么了?”
李浏誉对他笑了笑,摆摆手,继续倾听。
片时,李浏誉如释重负地对司徒雪道:“我知道这果子的功用和采摘方法了。”
司徒雪“哦”了一声,没有更多的表情。
李浏誉伸手自胸前掏出那块墨玉,托在掌心,小心地向那个紫色的果实靠近。随着两者距离的邻近,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块墨玉上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而此时,那个紫色的果子也似乎在舒展开来,刹那间,司徒雪以为是自己的眼睛产生了错觉,他分明看到,那个紫色果子上,竟然浮起淡淡的雾霭之气。
此时,李浏誉的脸上也起了变化。原本苍白得泛青的脸色,此时竟似有了一丝红晕。随着他整个人和那个紫色果子之间的距离的拉近,两者之间似乎开始产生某种默契。
司徒雪看到,那枚紫色的果子突然在无风的情况下,一阵颤栗,随即,向李浏誉这边低俯下来,越俯越低,终于,当李浏誉手中的墨玉轻轻递向它的身下时,那颗紫色的果子最后地轻颤一下,仿佛四周的空气起了一阵水波纹一样的颤动,然后,这枚紫色的果子就从枝头直接跳落下来,落到墨玉上。落下得那么自然,与墨玉结合得如此完美,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体。
李浏誉轻轻地,珍惜地捧着墨玉,回过头来,对司徒雪道:“对不起了,司徒大哥,我现在,是时候,必须服下它了。”
司徒雪微笑道:“服下吧,浏誉,天地造化,原本是来成就有缘者的。既然与它有缘,就不要放过,也不要错过。”
李浏誉点了点头,轻轻张开嘴唇,手托墨玉,就看着就要递到唇边。
“慢着!”突然一声断喝,出乎意料之外,把俩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李浏誉,他吃惊异常地端着墨玉,看着随着声音已来到近前的人。
“大哥,你干嘛呀?”
来者正是李蓝裳。他的面色,苍白中泛着铁青,正有些审慎地看着李浏誉手里所托墨玉上的那枚紫色的果实。
“浏誉,你不要服用它!”李蓝裳的声音带些急促。
李浏誉叫了一声“大哥”,说道:“没事的,大哥。我内心有个声音在指点我,要我如何采摘下这枚果实,它告诉我,我服下它后,我的病就会好。你看,大哥,我按照内心这个声音的指引,成功地摘下了这个果实,而且在采摘的过程中,它好象也感应到了我的存在,也很乐意地被我采摘下,并且,大哥,你知道吗?它在最后一刻,是自己主动脱离枝头,跑到我的墨玉上的……”
“够了!”李蓝裳突然大喝一声,打断李浏誉的话,他的态度之严厉,前所未有,他冲李浏誉伸出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惶急!
“你把它给我!给我!快!”
李浏誉惊愕地回过头,看着李蓝裳,见后者面色有些扭曲,神情因急切而变得狰狞。
李浏誉惊道:“大哥,你……”
话音未落,李蓝裳突然手臂一伸,竟然想直接从李浏誉的手中夺走这枚紫果。
说时迟那时快,李浏誉手托的墨玉似乎通灵一般,竟然泛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李蓝裳手刚触到上面,大叫一声,忙不迭地缩回手来,怒道:“浏誉,你在搞什么鬼?你是什么意思?”
“我,大哥,可是,这果子……”
“这果子,你给我!听见没有?你现在不能吃它!”李蓝裳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浏誉,快,听大哥的话,把果子给我。你控制不了它!这个玩笑开不得的!”
李浏誉看着这枚紫果,又看向大哥,犹豫不绝。
“大哥,我内心有个声音指导我摘下这枚果实,也指导我如何服下它,更告诉我,这枚果子对我的重要性。大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李浏誉抗声道。
李蓝裳怒道:“浏誉,你怀疑大哥吗?你以为我是在觑觎你的这枚紫果,对它有所企图吗?”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极力阻止我服下这枚紫果。它对我,绝对是有好处的,你不知道,它……”
“够了!我是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不、能、吃、下、它!给我!”
李蓝裳显然是真愤怒了。说到最后一个字,他满头长毛突然无风飘扬起来,目中,也射出紫蓝的光芒。
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司徒雪突然叹息一声,道:“老蓝,灵果自己会择主。你看……”
只见那枚紫果中央突然有光芒直射而出,仿佛一道利剑,直冲上天,底下的墨玉也随即发出耀眼的光芒,与之相呼应一样。两道光芒,一上一下,相合间,融成光圈,将李浏誉罩在里面。
只见李浏誉的身影慢慢上升,仿佛直升向太阳所在的方向。而这两道光芒,也随着李浏誉的腾空尾随而去,当李浏誉的身影升到半空时,突然一道烟雾腾起,随即李浏誉、墨玉以及那枚紫果,全部失却了踪影。
李蓝裳面色苍白地看向司徒雪。
“你也以为我是看中了那枚紫果,是要自己独吞那枚紫果,是不是?”
司徒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说呀,是不是?”李蓝裳突然咆哮起来。
司徒雪显然也怒了。“你什么意思?有火你冲我撒什么撒!这枚紫果关我屁事!哪怕服下它能抵万年功力,我司徒雪也没把它当回事,只是把它当个屁!你知不知道!你冲我发什么火!啊?你以为我很舒服啊?我告诉你,我是很舒服,起码,我不用象你这样,天天为这事那事地操一些操不完的心!我没有这份心操。没有!你知道不?”
李蓝裳突然仰天长啸。啸声激越,穿林间,林鸟纷纷惊骇远飞,林间,树叶簌簌落下。
“长老,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啊——是你说的,让我来阻止,可是我阻止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接下来,等待浏誉和我们的又将是什么?长老,我情愿历雷劫,我也不愿意象这个样子,没完没了地操这些闲心啊。长老,告诉我!告诉我……”
原本一腔怒火的司徒雪听得李蓝裳的这番愤懑倾泻,心下也不由得有些代他难过。想了想,放下心头的不快,道:“算了,我也懒得与你计较。虽然还是很恼火。实话说,如果你挑不起或者不想挑,你就不必要勉强自己。这个世上,没有谁是救世主,也别把自己看作救世主。过好自己的日子,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就行了。”
李蓝裳听得司徒雪这样说,怔了半晌,点头叹道:“说得真是很轻巧。换我是你,也会如此轻巧。”
司徒雪道:“那你想怎么样?”
李蓝裳道:“不管是人是狐是仙是怪,在这个世上轮回的这一遭,都是有着自己的使命的。司徒,也许你的使命相对轻松。但我不一样,从狐长老那天让我看到的画面,我就知道,我注定了这一轮不能轻松,也无法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