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笑,不像以前那样,叫人怎么看都觉得很是猥琐。
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在心底接受了师父这位一生都在为国效力的人物设定,又或许是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尊师重道的人,毕竟我的母亲就是一名人民教师。
师父仍旧一张笑脸对着我,终于在我有些hold不住的时候,开了口。
“浩瑟,你很不错。你醒过来以后,应该看到你胸口的那些褐色印子了吧,你却没有着急的问我阴阳错乱的事。你先是看了手机,确定了那位叫做渣渣的女孩安全。之后你还是没有问你自己的事,而是问我什么时候去救王成栋。”
“很好,真的很好。浩瑟,你这样古道热肠的年轻人,少见了。”
我这样一名在政府部门里做了三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雇员的屌丝,原来还是一位古道热肠的大好青年。
或许,我的本性就是如此,谁知道呢。反正我现在真的对自己的“命不久矣”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王成栋到底是因为我才卷入了“鬼斧帮”的事情中,我总该关心他一些的。
“师父,我们还是快点去把王成栋救出来吧,还有,被你收起来的聂千千……”
不等师父问我,我把王成栋和聂千千的事有重点的说了一遍,师父的神色却毫无变化,仿佛王成栋的这些遭遇,根本不足以叫他有任何心思波澜似的。
果不其然,在我心情沉重的说完聂千千在王成栋怀中死掉之后,师父语气轻松的说道:“世人多做恶,若每个有悲痛遭遇的人我们都要伸手去帮一把,那这辈子不用做别的了。浩瑟,明哲保身不会永远是对的,但对我们修行之人而言,太过在乎别人的事,终是大忌。”
师父的这套“歪理邪说”,我不敢苟同,不过为人徒者,我知道这时候安安静静的听着,是我最好的选择。
师父一双绿豆小眼在我面前扫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在害聂千千吗,其中道理我还是跟你说明白吧。‘侠盗盟’这个组织的存在,很多人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侠盗盟’原本就与玄门有些关联。在国家的名单上,‘侠盗盟’代表的是另一端的势力,不过这个势力在华夏一直很是低调,国家才没有出手处理掉。当然实际上要把‘侠盗盟'连根拔起,需要的付出是很巨大的。你别看‘侠盗盟’挂着一个‘侠’字,其实这个组织很是睚眦必报,王成栋竟敢自己弄上与之雷同的纹身,必然会被‘侠盗盟’除之而后快。你以为王成栋的霉运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侠盗盟’里的人在作怪。你以为聂千千是怎么死的,还不是‘侠盗盟’的人下的手。不过聂千千这女子,生前应该也是有些神通的,恐怕这事就连王成栋也不清楚,如此聂千千才能在将那要杀她的人杀死之后,还留下一口气等着王成栋回来。留着一口气的聂千千,大概是存了要保护王成栋又不想王成栋以卵击石的为她报仇,更是对‘侠盗盟’这股打乱她美好生活的势力有极大怨气所在,总之聂千千的游魂野鬼与一般的不同,简单来说就是更加强大。”
师父说到这里,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我分明听到师父屁股下面的卡其色布艺沙发里传来一声闷响,不过作为徒弟的我,还是安稳的束手站在一旁。
“在我后来知道我的‘封魂指’没有奏效的时候,我已下了客车,想来那时候聂千千的命魂便还留在王成栋附近。我当时有事要处理,所以没有跟上客车去找你。却不想我在派出所再次见到你的时候,聂千千的命魂已经消散了,只剩下一缕地魂残留,而且与那二阶鬼兵一番大战,已到了风雨凋零之刻。你是有慧根的人,聂千千的地魂在你的慧根中暂且保全下来,但绝非长久之计。我之前在医院将聂千千地魂引出,并没有去过多的刻意操控,你也看到了她的表现。聂千千这缕地魂已失了灵智,我将她收入‘静思瓶’中,其实是在保护她,不要她最终只会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你这个狗咬吕洞宾的家伙……”
师父说到这里,从沙发角落里摸出一盒皱皱巴巴的烟,点燃一支大口抽了起来。更是抬起手来对我指指点点,很是不满我之前对他的怀疑。
我自知错了,急忙上前把茶几上的烟灰缸递到师父身前,却不想师父还是直接把烟灰弹到了地上,这个邋遢的老家伙。
“王成栋当然要救,但我们不能做没头苍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做事之前要多动动脑子。我在等欧阳昌峰的电话呢,没脑子的浩瑟。”
“嘿嘿,师父,我不是年轻不懂事嘛,您老别往心里去。”
我说着话上前两步,绕到沙发后面,抬手为师父捏起肩膀来。
师父很是享受的样子,我趁机说道:“师父,那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吧,要不你教我法术吧,我也不能啥玩意不会,没来由坠了你老人家的名头。”
“你这家伙,我一直等着你醒过来呢。”
我听到师父确实有教我的打算,一张脸笑的更灿烂了。绕到沙发前,恭恭敬敬的躬身站在师父面前,等着师父训话。
师父又把手伸到沙发角落里摸索了一番,接着把一本泛黄的书册拿了出来,正是《捉鬼辟邪九字真言》。
“你先把这本书从头到尾认真读一遍,要大声读出来。”
师父把泛黄书册丢到我的怀里,一副根本没拿这宝贝当回事的样子。
言传身教是老师的责任,听从老师安排来学习是学生的义务。万事开头难,基础永远是第一位的。
我按照师父的要求,准备走到一旁大声朗读去。师父却开口打断了我的步子,叫我就站在他面前读。
我悻悻然翻开了书册,不一会,一张脸便皱成了苦瓜样子。
“师父,好多字,我都不认识。”
师父听到我细弱蚊蝇的声音,绿豆眼上两条有些灰白的眉毛蹙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