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午夜女鬼惊魂
长途汽车终于驶进了沪市市区,三叔却在客车离着沪市汽车东站还有三个站点的时候,提前他那叮当乱响的蛇皮袋子下车走人了。
或许正像三叔说的那样,“萍水相逢便是缘,来日再见亦看缘”。我俩才相遇的时候,三叔还一门心思想要带着我一起去参加寒号大师的“杀鬼大会”呢,这会倒是独自一人走掉了。当然,小宝在今天清晨便醒了过来,更是一醒过来就狠狠的咬我一口。不过仍旧是只有疼痛和凉丝丝的感觉,却没有伤口。
我却知道,三叔不可能就这样跟我陌路相离的,毕竟我现在已经成了王成栋眼里“三大师”的徒弟了,我怀里更是揣着那本泛黄的《捉鬼辟邪九字真言》。
不说三叔,我跟王成栋俩人并排坐在最后一排,在三叔下车以后,王成栋依然保持着对我这位“世外高人”的尊崇,更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我,下车以后是否还应该找个合适地方,超度那只女鬼。
至于我,我特么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啥玩意不知道啊。我倒是没在王成栋面前露了怯,“世外高人”怎么装,保持沉默就是最有效果的方式了。
我在一旁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着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的词组,果然王成栋立马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子,在我身边目不斜视的盯着车头方向,很是摆出一副与“高人”同座便要言行举止内外如一的样子。
一顿之后,长途汽车车身微微抖动,车头司机呼喝乘客们下车的声音高高的传了过来。
王成栋倒真是个有眼力界的,不用我开口说话,拿起我座位下面的小皮箱,就顺着人流向车头走去。
趁着车上乱糟糟的工夫,我安安稳稳的坐在车座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程天娇的电话,我可不会像王成栋那样,被三叔一顿乱侃就把自己到底要干嘛都给忘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程天娇的电话竟然无法接通,我心里一急,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把手机收了,等着她联系我。
没过一会儿,车上乘客已走了个七七八八,除了我以外,只剩下一个在长途车中间位置上睡着了的壮实妇女。
这会司机那一身横肉,已晃晃悠悠从车前驾驶座上站了起来,一双略带不善的眼,在我身上逡巡着。
我被那司机瞧得很不舒服,站起身来,向着从车外探头进来的王成栋走去,走到司机身边,这家伙还冲我哼了一声,看来我的二百大元没起什么作用。
车外夜幕降临,苍穹点点繁星,一轮下玄月挂在我的头上,映照的我脚下影子老长。王成栋搭着我的手臂,把我迎下了客车。
“浩哥,时间太晚了,回我家的末班车已经开走了,咱们就在东站这边找个旅馆应付下吧。”
王成栋家在沪市郊区,从他那一身跟我差不多的地摊货看得出来,这家伙也是个裤兜里没多少钱财的家伙。
说来也是奇怪,我所认知的“君子”们,还真没有大富大贵的,由此看来,歪门邪道终于不能发家致富。
秉持“沉默是金”的我,对着王成栋点了点头,大概一副很是“莫测高深”的样子。王成栋那边已经拿着自己的长条布包和我的小皮箱,快步向着出站口走去。
王成栋引着我走进了一条汽车东站出站口斜对面的小巷里,亏得王成栋能找到这里。我在小巷道口站定,回过身来看着大街对面的光怪陆离。霓虹灯下,终究也有我身后这样低矮的老旧建筑群。
王成栋找的旅馆占地不过两百来个平米,是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周边都是许多私家旅馆样式的小楼,形形色色的招牌上挂满了“某某旅馆”的字样,倒也五光十色。只是没有路灯的小巷里,各种线路横七竖八的挂在小楼之间,杂乱而又昏暗。
王成栋引着我进了挂着“宜家旅馆”牌子的小楼,用他的身份证开了两间标准间,我俩上了二楼。对门两个房间,王成栋把向阳面让给我了,自己进了阴面屋子。
我推门走进屋子,抬头便是一扇大窗户,窗外光线昏黄,引的我一阵瞌睡。我上前把粉白相间的窗帘拉上,回过身来,把衣服脱了丢在床上。我摸到床头柜上的电视遥控器,侧躺在床上,打开了电视。
“……声明南海仲裁案裁决结果由常设仲裁法院下的一个特别仲裁庭做……”中央台那叫我熟悉的都快成了路人的播音员,嘴巴一张一合,好似一条金鱼。字正腔圆的男声在我耳旁回荡,更是引得瞌睡虫涌上了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一片血红漫上我的双眼,脖颈后一阵阵冷风窜来窜去,我打了个激灵,急忙站起身来,却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脚下竟然啥玩意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虚空。我急忙再回身看去,哪还有那张盖着黄白色床单的大床。
失重感传来,我整个身子向着脚下的虚空落去,急促的风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张开嘴,却喊不出声音来。
我勒个去,什么情况。仍旧不停下坠的我,奋力抬起手来向上抓去,却不想竟被我抓到了一个硬邦邦冰凉凉的东西。
我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一阵延迟的压迫感冲上我的胸膛,我的口鼻感受不到一丝空气,又好像被人用绳子勒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
突兀的,一阵刺耳的笑声在我头顶响起,我使出吃奶的劲抬头看去。
不知哪里射出来的一线光束,打在我头顶半尺位置上,一条黑幕落下,丝丝络络,又有粘稠的液体顺着黑幕滑到我的脸上,滚烫。
液体顺着我的脸流进我的嘴里,腥臭。
黑幕突然动了起来,我这才看清楚是一头黑发,黑发摇摆之下散向两边,一张苍白的脸露了出来,却没有鼻子眼睛,只有两瓣艳红的嘴唇,微微弯起。
那嘴唇我认得,正是长途车上红衣女鬼的那张嘴,我被惊的更是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脖颈上的束缚感却突然消失了,我奋力的喘着粗气,两只手却怎么都收不回来。
疼痛感顺着我的手臂传来,我沿着手臂向上看去,两只青黑色皮包骨的手紧紧的扣住了我的手腕。
刺耳的笑声再次响起,女鬼的那张嘴张开了,一滴滴跟她头发上一般腥臭气味的暗黑色液体,顺着她尖锐的牙齿滴落下来,掉进我张大的嘴里。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