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葫芦人头这次选择的方向,是我的眉心。我急忙抬起双手护住眉心,却不想血葫芦人头竟在冲到我身前半尺处陡然下降,一下子撞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感觉到我的肋骨断了几根,钻心的疼痛传来。我被血葫芦人头撞的直接顶在了身后的黑烟牢笼上。
黑烟牢笼把我向前反弹出三四米的距离,我一下子扑在了已翻了个的行军床上。原本支撑着行军床的一根铁管刚好顶住我的小腹。
疼死你大爷了。
鬼知道黑烟牢笼挡住我前面的部分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与我一起飞出黑烟牢笼的,还有一缕白烟,那是重伤的聂千千地魂。
聂千千地魂所化白烟,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的空当里,钻进了我的眉心。
我顾不上嘴里不断涌出来的温热血串,手脚并用,爬过了已成了一团废铁的行军床,向前奔出两步,直到我面前只剩下一堵冰冷的墙。
“你大爷的二级体魄!”
我鼓着最后的力气,怒吼一声,向着面前的墙用力的撞了过去。
没有拨开云雾,没有逃出生天,没有新鲜的空气。
我又被撞了回来,更是一下子仰面跌倒了在水泥地上。
我的眼前两尺开外,是有碎肉和臭血不断滴露下来的血葫芦人头。
“桀桀。”
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人头陡然向上飞了一段距离,接着就要加速向着我的脑袋直接俯冲下来。
我胡乱的抬起手来挡着,却徒劳无功,不过我已经断掉的左手好歹帮我缓冲了下人头的俯冲。
我被人头一撞之下,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后背的疼痛已无法感知到了,或许我的五脏六腑都已移位。但对生的渴望,仍旧支持者我慢慢的靠着一旁的墙壁坐起了身子。
老子这个26岁的处男,大概就要报销在这里了。
我那一年多没见的父母,我那每个季度都会给我充话费的姐姐,我那多年不曾见过的初恋情人,我那……该死的程天娇……
我的意识一点点沉落下去,我的手垂了下来,撞在水泥地上,碰到了一个圆咕隆咚的玩意。
圆咕隆咚的一个球。
“霹雳弹”
天不绝我!
我努力抬起重若千斤的眼皮,斜眼看去,果然我的手下覆盖着一个黑球,真的是“霹雳弹”。
一声吼叫从我已出气多进气少的胸腔里挤了出来,更加愤怒的血葫芦人头找准我的方向,若炮弹一般向我冲了过来。
我已没有力气把霹雳弹丢出去了,只能鲜血兀自流出来的嘴里,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面蹦着字。
“急!急!如!律!令!”
我看到了!我看到一缕黑烟从人头后出现,黑烟接着化成鬼脸样子,那鬼脸却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却没有声音传出。
鬼脸砰的一下子炸了。
屡屡黑烟向着我头顶的七盏白炽灯飘去,七盏灯一个接着一个的炸裂,声响传到我的耳中,有血丝从我耳中流出,与我脸上的血混到一处。
我的眼皮更重了。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却在最后的时候,看到对面的两扇铁门一点一点的打开了。
门外有一个红色影子,那是王成栋的聂千千吗?又或者,那是我的程天娇?
……
好渴啊。
我艰难的咳嗽了一声,我听到几声雀跃却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接着有人弯腰凑近我,扶着我的后背,把我掏了起来。
有人端着玻璃水杯凑近了我干裂的嘴唇,一丝清凉钻进我的牙齿里,好舒服。
水杯被人拿走,一只柔弱无骨有点冷的小手,在我嘴角擦着水渍。
我的享受没能继续,一个叫我不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小兔崽子,醒了就睁开眼。”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这声音怎么叫我这么烦躁,恨不得上前把过说话人的胖脸,狠狠的扇上几巴掌。
然而我的打算没能实施,就有一只满是烟袋油子味的手糊到了我的脸上。
连续的手掌与我黄金左脸的撞击下,啪啪作响。一旁有个女声惊呼着阻拦打我脸的人,那该死的胖手却继续与我的脸亲密接触着。
我一下子睁开眼,直接看清楚了眼前那叫我怒气丛生的地中海发型,油光发亮。
“何老三,我草你祖宗。”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向着那已抬起头来的胖脸就奔了过去。
结果我没能跳起来,跌回了远处。还好我身子下面一阵柔软,但是钻心的疼痛沿着我的四肢、胸口、后背、脖子冲击着我的脑海,疼!
……
这里是一间病房,我躺着的病床对面竟然还有一组沙发,看来我是被特意安排进了高级病房了。
有一个女孩守在我的身边,那是脱下了警服的欧阳晓彤。
欧阳晓彤没有扎马尾辫,她的一头柔顺长发铺洒在我的手边,没有分叉。
我抬头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在“9”的位置上。窗户外面是一层化不开的黑幕,这是晚上九点了。
我的动作,惊醒了伏在病床上睡着了的欧阳晓彤。
“浩瑟……浩瑟,你醒了……”
欧阳晓彤一句话没说完,豆大的泪珠已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滑下,嘴角那颗美人痣一抖一抖的,很有韵味。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一阵发紧,干涩的声音传出:“晓……彤……”
欧阳晓彤急忙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泪,转身向着我床头柜子上的水杯摸去。
这姑娘穿了一身宽松的病号服,然而她一阵走动间,清香的女子气息传入我的鼻腔。欧阳晓彤动作有点大,空荡荡的病号服在我从我脸上划过,我看到了里面的一抹粉红。
欧阳晓彤倒了一杯温水,转过身来一只手将我扶起,水杯缓缓的被她端到我的嘴边,我喝了一大口。
被呛到了。
“浩瑟……”
欧阳晓彤呼唤着我的名字,有咸咸的液体滴到我的嘴角,这妮子又哭了。
“晓彤,别哭了,我们这不是都没事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离着公安部长更进一……”
我打趣的话还没说话,欧阳晓彤竟哭的更大声起来,更是一把扑到我的身上,狠狠的抱住了我。
任由那一杯温水全部散在了我盖着的被子上,水浸透被子,全渗进了我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