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的我,是很后悔的。
我特么就是不长记性,之前睡了一觉,差点叫红衣女鬼活活掐死,这会竟然又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钻进骨头缝里的冰冷冻醒的,慢慢睁开双眼的我,果不其然,我发现自己又不在床上了,这尼玛是哪啊?
触目皆是雪白,其实就是特么的一片片的白雪,而且头顶无穷远处昏蒙蒙的天上,仍旧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降落下来。
就穿了一条短裤的我,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种“忘传秋裤”的心酸。
“年轻人,你我有缘,在此相见。”
一阵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而且很是熟悉的词句,是三叔。
我顺着声音抬头看去,竟然看到三叔悬空盘腿坐在我头顶三尺开外,而且换了一身道袍,三叔长袍的边边角角正罩下来,在我头上摆来摆去。
盘腿坐在雪地里的我,当即站起身来,走出几米开外,反过身来看着三叔。鬼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是盘腿坐在地上的。
“死胖子,何老三,老子草你祖宗,你特么到底搞的什么鬼,你不是说红衣女鬼已经烟消云散了吗,为什么她还会来找我,而且你特么的是不是傻波一,你他么把老子拉到这大雪天里来干嘛,要冻死老……”
我的怒骂没能继续下去,这该死的三叔竟然从道袍下抽出一条拂尘,径直向我身上抽来。而且那看上去不过半米长的拂尘,竟然一下子就抽到了离着半空中的三叔足有五六米远的我身上。
我被三叔一拂尘抽的滚了出去,赤裸着身子的我,在雪地里滚着,冰冷,而且疼。
这可不是程天娇那为了帮我吸收刘全的棺椁而抽打我,何老三这死胖子根本就是报复我。
一起滚出老远的我,在十几米开完堪堪停住,这雪地里太滑了。没等我坐起身来继续开骂,何老三的拂尘又飘了过来,更是一下子把我卷住。我感觉到有刺的脸蛋生疼的劲风从两颊侧一扫而过,接着我便腾云驾雾起来。
我被何老三拉回了他屁股下面,躺在了雪地上。
“年轻人,你我有缘,为何要出口咒骂于我?你说的何老三又是哪个?”
三叔的声音再次在我头顶响起,却说出了叫我咋舌的话。这死胖子竟然还不认账,这会更是不承认自己就是何老三了。
声音再次响起:“贫道乃龙虎山下晓生道人,年轻人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晓生道人?百晓生?
浑浑噩噩的我站起身来,不解的看向晓生道人,更是没注意到,我刚才被这家伙抽打之后一阵翻滚,到这会竟然身上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了,而且大雪天里的我也没再感受到一丝冷意。
“年轻人,你被一地魂引走,险些命魂入了恶渊,贫道这一缕神念寄托在《捉鬼辟邪九字真言》中,幸亏你翻开了书册,贫道才能以雷霆惊走地魂。难道如今已世风日下到如此地步,贫道救你性命,却被你恶语相向。”
我被晓生道人弄得一阵狐疑,这会更是睁大双眼,仔细打量着头顶斜上方悬空盘腿而坐的晓生道人。
的确是何老三那张令人生恶的脸,但是并没有何老三那般大肚腩。头上更不是何老三那地中海发型,灰白头发交织,见到的束了一个发髻,一支木头簪子穿过发髻,根本就是一个道士头啊。
我两眼再向下扫去,黄绿色道袍干干净净,倒是在下摆处有几个蓝黄色的补丁,晓生道人脚下是一双千层底的方口布鞋,仅露出了半个鞋底,其他都被隐在道袍之下。
这还真不是何老三,我倒是错怪三叔了。
难道他真的是百晓生,《捉鬼辟邪九字真言》的写作者百晓生?
不等我将心中疑惑提出,晓生道人倒是换了一副笑颜。
“年轻人,《捉鬼辟邪九字真言》乃贫道将龙虎山道术与阴阳捉鬼之法结合之作,你既有缘得之,贫道这缕神念也便可得善终了。贫道时间有限,这便将九字真言打入你慧根之中,你还要自行参透,多多磨练。年轻人,切记,行善积德,好自为之。”
晓生道人说完这话之后,就这样在半空中站直了身子,更是将手中拂尘一甩而开,直接插在我脚下雪地里,接着晓生道人左右手合在一处,变换了几个手印,一条白虹从晓生道人两手中乍然出现,不等我反应过来,已向我推出双掌的晓生道人,直接将那条白虹,向着我眉心射了过来。
我却傻在了当场,任由晓生道长施为,等那条白虹触及我的眉心,一阵困倦感袭上我的心头,我仰面倒了下去。
“切记,行善积德,好自为之。”
如雷的声音在我脑中回响,我一惊之下,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屁股下面是柔软的棉被,头顶上是已经有些昏黄的灯光,有光透过粉白相间的窗帘洒在屋子里。
天亮了。
我没心思去确认时间,脑子里满满都是来来回回的九个金色大字。
既有声音,也有斗大的繁体金字,在我脑子里荡来荡去。
“临、兵、斗、者、皆、数、组、行、前。”
我急忙翻身下了床,那边《捉鬼辟邪九字真言》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床下。我将泛黄书册拿在手里,突然心里一阵沉重感传来。“行善积德,好自为之。”的话又在我脑海里回荡。
力量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这是一句我听烂了的话,但今天这个在沪市小旅馆客房里的早晨,我竟感觉到了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
我一时间没敢去动手里的泛黄书册,想了想,我郑重其事的把泛黄书册放在了床头柜上,接着走进卫生间好好洗了个澡。古代文人墨客,每当研磨书文还要焚香净手,我现在要仔细翻看下这本泛黄书册,好好洗个热水澡也是应该的。
一切准备妥当,从小皮箱里找到我唯一一身还算得上牌子的正装传上,我坐在床头,将泛黄书册拿在手里,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翻开了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