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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 新绫织凤凰(3)

英娴讶然地转头,王季挥了挥手,王冲便低头垂手退了出去。

王季按住英娴的肩,凝重道:“阿娴,爹已经将缘由写在信里,你冲叔会陪着你前往崔家,到了那里你自会知晓一切。爹是为你好,你这便速速动身吧。”

英娴怎么也没想到父亲是这样的主意,心里感动父亲为她甘冒这样的风险,敛了泪她摇头道:“爹,我都知道了,你也无须瞒我,更不必把我送到崔家。”

王季震惊地看着她:“你知道了?是谁漏了口风?”

“没有谁,是我听见您在后厅与王爷的话了。”

王季顿足道:“既然知道了,就更应明白时间紧迫,快走吧。”

“我不走,我不能走,难道您要女儿不顾王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性命,私自逃走么?您太看轻女儿了!”

王季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这也并不是多大的事,旨意未宣,拒婚也不是没有先例。爹不过是让你避避风头,不会拖累到整个王家的,你放心去便是。”

英娴苦笑:“爹,您不必再说了。这当中利害女儿清清楚楚,皇帝登基不久,仍是大冢宰把持朝政,皇帝与大冢宰互相妥协想必才有这样的结果。因我王家虽累世公卿,但爹您早已辞官,家声清明足以与天家相配,却不会威胁到大冢宰,而皇帝也不必担心大冢宰控制后宫。”

她叹口气:“虽说高门士族向来重于家而轻于国,但无论如何我王家是大周的臣民,不能为君分忧是有违忠义之道。女儿不能让王家蒙羞。”

王季仿佛是重新认识了女儿一般:“阿娴,你能看明白这些,爹很是欣慰。说句忤逆的话,你的见识才学做皇后原本也没什么不妥,但如今局势未明,先闵帝登基不过一年就……唉,阿娴,爹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将你送入深宫之中啊。若有万一,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交待。爹不能冒这个险。”

英娴亦是从未想过自己有入宫的一天,她爱好游历四方,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但事已至此,要抛下父亲家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打起精神,走到父亲身边:“爹,王爷不也说了,当今圣上深浅难测,未必不能与大冢宰抗衡。”

王季拉住她的手:“阿娴,纵然他能,又如何呢?你饱读诗书,难道不知‘寄情在玉阶,托意唯团扇。’的故事。君心易变,爹不希望你因为天家富贵而失去自己的幸福。”

英娴笑着说:“爹,就算您私心里觉得女儿的才德能与班婕妤相比,但女儿相信当今圣上绝不是汉成帝,更不会有飞燕合德之流祸乱后宫。况且,女儿嫁给崔俭就一定会幸福么?”

“崔宗之与我相交多年,崔俭的哥哥崔恭更是名满东齐的才子,崔俭又会差到哪里去呢?你们学识相当,心意相通,总比嫁入深宫与妃嫔们争宠要幸福的多吧。”

英娴调皮地吐吐舌头:“那可不一定,谢女有云‘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万一这个崔俭就是王凝之,女儿可哭都没处哭了。”她拿前朝才女谢道韫的典故来打趣,不过是为了宽慰父亲。

王季明白女儿的心思,只得叹气道:“阿娴,既然你这样想,爹也无话可说。但你要明白,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不愿,爹绝不会让你去的。”

英娴笑着撒娇:“知道啦知道啦。怎么办,女儿从未想过会做皇后,爹你快教教我。”

王季点了点她的俏鼻:“等到了长安,自有教习女官来教授宫中礼仪,你呀,散漫惯了,可有得苦头吃了。”

英娴嘟起嘴:“我这般聪明伶俐,肯定一学就会。”

王季叹了口气:“就怕你这伶俐成为众矢之的,做一国之母可不是只有聪明就够了。伴君如伴虎,做皇后与做臣子没什么分别,对于明君来说更是如此。若想长久相伴,就不能逾矩,不能行差踏错,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英娴见他说的凝重,也收敛了神色,退开一步跪下:“女儿明白,他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女儿的夫君。女儿会牢记爹的教诲,绝不辱我王氏家风。”

王季将她扶起:“你既拿了主意,爹也惟有祝福。”他暗忖,到了长安后,多方都需打点,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受委屈。

英娴笑着说:“嗯,爹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

翌日正午,王家上下跪在兰萱堂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闻太原王氏女肃雍德茂,淑慎性成,克令克柔,静正垂仪。更幸门积庆灵,家韬休烈,是用命尔,作俪皇极。钦此。”

礼监宣毕圣旨,立刻有两名太监端上玉盘,中立金人。乐陵王示意英娴上前,英娴明白鲜卑有旧俗,皇后需铸成金人才算得天地祖宗认可。如今算是取巧,免了这过程,想来是乐陵王与父亲的苦心。

于是,她手持金人,跪地祝颂道:“金人得铸,以隆嘉祚。”

礼监将圣旨递给她,她接过,与身后诸人伏地同称:“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有数名内监将聘礼按序抬入府中,仪制同旧礼为黄金两万斤。

起身后,她递了个眼色给映红,映红将袖中备好的碎金塞入礼监手中。礼监忙称不敢,却笑眯眯的收进袖中,然后行大礼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英娴将他扶起:“姜公公多礼了,将来宫中琐碎之事少不得要您提点照应。”转头向乐陵王一福:“王爷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快进来喝杯茶吧。”

乐陵王冲王季努了努嘴,这只老狐狸养出的女儿果然不凡,将昨日来访之事一语揭过,暗示迎亲与宣旨皆是今日才到,竟是不留任何痕迹。虽然珠帘掩面瞧不清容貌,但倒真是冰雪聪明,不知这聪明能否打动他那侄儿。他天性随意,极爱热闹,思及往日听到的宫闱秘闻,竟是迫不及待想看场好戏。

他满含深意地看了英娴一眼,微撩袍襟,洒然一笑,迈入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