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姥山,离开云梦山脉,又飞行十余日,飞舟降落在一山谷中。
屏弃诸弟子,清康将元天、太乙、了尘三名弟子召至跟前,道:“将你三人召来乃有要事吩咐,此事颇有危险,若是不愿可拒绝,我即换他队执行,可须仔细思量,一旦我将要事道出,你三人必须执行,虽身死亦不得退却。”
太乙三人心中皆叫苦不迭,清康若这般说出,此事必然十分凶险,但若拒绝,眼前这位岂是良善之辈?
元天在三人之中修为最高,清康便瞅着其,欲使其率先表态。
元天无奈,只得作正色,信誓旦旦地说道:“长老但凭言语,弟子必勇往直前,死而无惧。”
清康对元天之言甚是满意,频频点头,转而看太乙、了尘,二人不敢怠慢,皆正色肃容,道:“但凭长老吩咐。”
清康连连点头称好,道:“武阳山武家乃我水月宗附属修仙世家,见今其甚不安份,有背叛我水月宗,改投玉符宗之意,是故长老会决定将其剿灭,不使为患。”
又道:“武家有结丹修仙者一名,此人自由我来打理,筑基期八九名,三对一,你等当是绰绰有余。只是武家山城有护城大阵,其名‘厚土阵’,防御之力甚强,合我等数十人之力,恐怕也要数日方能攻破,故使你三人先行设法混入武家山城,待其护城大阵打开,找到其阵眼,将其毁灭,如此一来,武家便是囊中之物。”
太乙三人听得大为头疼,修仙世家所居山城,岂是容易混入,要知三人皆是筑基期修仙者,在水月宗之中或许不值一提,但放在世俗又或修仙世家眼中,无疑乃是一大战力,无端出现三名筑基期修仙者在武家山城中,岂能不被怀疑?
清康亦看出三人为难之处,道:“此去颇是凶险,你三人须小心应对,他日若能毁掉阵眼,助各队攻破武家,记你三人各一个一等宗门功绩,若另有战功,再记功绩。”
三人闻言皆喜,清康又道:“此去武阳山尚有千里,须谨记自今日起,十日之后,半夜子时,我将亲率各队攻打武家山城,你等三人就城中用事,务必毁去阵眼。”三人忙应是。
清康忽然密语传音至太乙耳边,道:“小子似学得传说中隐匿修为的神通,此神通平时虽无用,混入潜伏倒是不错,此去多加小心。”
太乙暗暗心惊,自己隐匿修为显然已为清康所识破,或许正因如此,才使其所在一队执行此任务。
清康又一番吩咐之后,令三人即动身前往武阳山。三人即放出飞剑,御剑排空而去。
飞行百十里,元天示意太乙、了尘二人落下飞剑说话。
三人来到一河边,元天道:“此番前往乃是做凡世斥候的勾当,本是三人同行最好,然我等修为一旦被武家修仙者识破,终不免为其所疑,故欲三人各行其事,待混入武家山城,各自相机破坏阵眼便是。”
了尘道:“师兄所言甚是,我等还是各行其事妥当。”
元天、了尘这般一说,太乙自也不好再言语,反正独自一人最好,所修匿修术正好能用上。
三人一番话别之后,各行其事,前往武阳山。
待元天、了尘远去,太乙自寻得一秘处,再次运转匿修术,将修为压至炼气后期三层,此修为对于武家而言自然不放在眼里,亦不会引起武家警惕之心。既是炼气后期修为,自不能御剑而行,于是太乙顺着大路徒步而行,日行三百余里。
行走三日,距武阳山不足百里,只是天色已晚,若连夜赶路吃武家弟子见着似有不妥。太乙在道边瞅着一破庙,白日赶路亦累,便来到庙内,其庙残破不堪,蛛网满布。
太乙来到大殿,就地打坐,恢复白天所耗真气。一个时辰之后,真气尽复。
突然庙门被推开,太乙凭其修为,借着月光将来人看得真切,一九尺大汉,背有一竹筐,竹筐内藏有一童子。
大汉缓缓走入庙来,来到殿外,显然亦觉察到太乙竟在殿外,不由得神色一慌,“噌”地由腰间拔出厚背刀,遥指太乙喝道:“何人在殿内?”
炼气前期在凡世被称为后天之境,炼气后期在凡世被称为先天之境。太乙放出神念一扫,那大汉竟是后天之境顶峰,即炼气前期五层。
此人在太乙眼中与蝼蚁无疑,故而其只是冷冷一笑,道:“老爷先至此处歇息,老爷不问你是何人,你却来问老爷,是何道理?”
大汉此刻已是惊弓之鸟,见太乙隐在暗处,虽欲上前将其一刀斩杀,然太乙身上似散发出危险的味道,犹如猎人见着野兽,一眼便可看出其是否危险。大汉久经杀戮,隐隐感到太乙不好对付,故而权且隐忍下来。
大汉本欲转出庙去,但转而一想,筐中孩儿必是劳累,须在一无风处安歇一夜方妥,若因劳累过度而染病,岂不糟糕?
大汉思及再三,最终持刀缓缓走进殿内去,学太乙般隐于殿内暗处。那大汉将厚背刀放入腰间刀鞘,又将那童子抱出竹筐,将竹筐中干草倒出,铺在地面,将竹筐放在一旁,使童子脱下身上厚衣,躺于干草上,又将厚衣为其盖上。
大汉忙完一切,终面露出心慰之色,即而警惕异常地盯着太乙,视其如野兽猛禽一般。
不料,那原本睡着的童子忽然醒来,叫道:“饿。”大汉闻言,摸遍周身,却无半点可食之物,不由得望向太乙,目射精芒,为了孩儿便是猛虎亦顾不得。
太乙一见其目光,有若十万大山中的野兽,不由暗叫有趣,果真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只听那大汉叫道:“那汉子,将身上食物拿来,便饶你性命。”
太乙冷冷地回道:“若不给,又待如何?”
大汉再次抽出厚背刀,叫道:“果真不给?”
太乙坚定不移地应道:“不给。”
但听一声暴喝,那大汉提着厚背刀便杀将过来。太乙冷笑一声,身子却半点未动,眼看着刀身砍下,及至头顶处,双掌来到头顶猛地一合什,将厚背刀稳稳夹住。
刀身被太乙双掌夹住,竟动不得半分,任那大汉如何使劲运气,硬是抽拔不动。那大汉久在江湖行走,见是如此,竟弃下厚背刀,扑通跪倒在地,磕首叫道:“爷爷在上,小子不识爷爷真面目,望爷爷恕罪。”
太乙将双手一甩,将手中厚背刀一甩,其刀身插在殿柱上。太乙颇为有趣地望着大汉,说道:“你小子倒识趣,且起来说话。”大汉乃起身,垂立不敢动。
太乙问道:“叫甚名号?来自何处?又去往何处?”
大汉道:“小子叫丁大牛,本是丁家村人氏,跟随长辈习得一身武艺,便在柳城一富户家当护院。那富户家少爷不当为人,竟看中我家婆娘,趁我不在家中,将她奸杀,我大怒之下,屠尽富户全家,又烧了他家大宅,带着五岁孩儿亡命天涯。”
太乙问道:“你屠杀全家,官府未曾出榜拿你?”
丁大牛道:“倒有几次追杀,却被我侥幸逃过。”
太乙问道:“见今你欲往何处?”
丁大牛道:“听闻武阳山武家正在收养子,我欲将我孩儿送你,一旦得武家收养,便是官府也莫奈何。”
与修仙宗门一样,修仙世家亦须沿续传承,只是修仙宗门依靠广收弟子沿续传承,而修仙世家则依靠子嗣,当然修仙须有仙根,而仙根万中无一,光凭血脉子嗣显然不行,于是修仙世家便广收养子,以此壮大实力,沿续传承。
宗门与世家亦有约定,上三品仙根,除非有血脉之亲,否则必须交予宗门培养。
太乙问道:“我听说武家乃是修仙世家,只有身具仙根者为养子,难道你的孩儿身具仙根?”
丁大牛惊道:“原来爷爷也知武家乃修仙世家,我亦是屠灭柳城富户家,偶得一书,见其记载方知武家之事,至于仙根之说,那书中亦有说到,而富户家亦有一石,名叫仙根石,一摸之下变成红色便有仙根,我给我孩儿摸过,其为红色,故而不远千里来武阳山。不知爷爷如何称呼?爷爷知晓诸般事,难道乃是仙家高人?”
那仙根石乃是炼器弟子炼制,专门测试仙根,不过仙根石对太乙而言毫无用处。
太乙听得丁大牛所言,叹道:“当不得如此称呼,我虽修为高于你,然在天地之间,仍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当不得仙家高人。你直叫我猪狗儿便是。”
说罢,乃自寻思道:我正好要潜入武家山城,若是以他父子为掩护,想来更易入得城去。
太乙笑而言道:“我正好要去武家山城一趟,若不嫌弃,便同行可好。”
丁大牛听着太乙所报名号颇是古怪,不似真名,但又不好直言,闻其欲同往武家山城,乃喜道:“最好,有爷爷同行,便是官府前来亦不足俱。”
太乙听着,不由苦笑,自己想着如何潜入武家山城,倒果真将官府那帮鹰犬忘了,来便来罢,只要来者不是筑基后期修仙者,又有何惧?
正当太乙打着如意算盘,突然心中一动,太乙虽然将修为压至炼气后期三层,然其神念依旧是筑基后期,其自来到破庙中,太乙便谨慎地将神念放出,此刻却发现数里外有八人各骑一良马护送两马车往破庙处来。一马车内有两名五六岁童子,一马车内却是一先天之境的高手,相当于炼气后期三层,而那护送八骑皆是后天之境顶峰,即炼气前期五层,与丁大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