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同时,那吧嗒一声的声音才刚刚想起,全班的学生就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瞬间一起抬头看向了讲台。
我和韩晓晓直勾勾地盯着粉笔盒,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专门要去看粉笔盒,因为掉落在地上的那根粉笔明明还是可以利用的。
但韩晓晓第一时间看了过去,她对这个班比我要熟悉的多,而且,比我跟那个幕后黑手打交道的时间要长的多。更何况,她进这个班级,很有可能就是冲着那个幕后黑手来的,她有比我巨大的多的能量。
我选择在这个问题上跟从她的脚步。
但我们注定是要失望的,好像那个幕后黑手已经出现了,却她至今还是不肯让我们发觉。
粉笔盒没有任何动的迹象,地上那两截粉笔也没有任何要被那个幕后黑手捡起来的征兆。
全班的学生,正在和那幕后黑手紧张地对峙着,没有人发出一点响声,也没有任何响动打扰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中的对峙。
仿佛是敌我之间正在进行性命攸关的耐力比拼,一旦谁在这场对峙中先败下阵来,谁就必然会接受对方的摆布。
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心里竟然有隐隐的兴奋。
不是我心理有什么毛病,而是我终于看到了一点光明的希望,一点人对生命渴望的希望。
虽然大部分学生几乎都已经被折磨成神经病一样的行尸走肉了,可他们依然充满了对生命的留恋。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生命被人把握,虽然对幕后黑手这样的行为,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无能为力去改变些什么,可是,至少我们还是会有为了活下去而拼一把的希望。
我笑了。
至此,紧张的对峙才告一段落,因为一截粉笔头,直直地冲着我的眼睛扎了过来。
我毫不怀疑那已经快赶得上子弹的速度的粉笔头,只要击中了我,我可能就彻底没救了。
但那粉笔头,却在我桌面上落了下来。
似乎掷出粉笔头的什么对我无可奈何,而韩晓晓此时要伸出去抓那粉笔头的手,才刚刚从桌子底下拿了出来。
我目光凝视着那截粉笔头,我隐隐察觉到,好像那个控制粉笔的幕后黑手已经换了人了。
它这一次的警告,显得那么毫无征兆而严厉,虽然不比以前那个幕后黑手团伙成员直接用塔罗牌来结束敢于挑衅她的任何人的生命那么残酷,但,这个警告,显然有对我们所有人打招呼的意思。
我来了,你们都听话着些,不要再调皮。
不然,粉笔头落点酒不会是桌子了。
我的所料不错,那粉笔头刚一落在桌面上,那块课桌立刻燃烧了起来。
我瞪大了双眼,额头上涔涔的冷汗直往下掉。
假如这截粉笔不是警告,而是要杀鸡儆猴,那么,我现在会怎样呢?
我不由想起宋航平的绝招来,他似乎也是一口口水喷出来,一个大活人酒会被迅速腐蚀,迅速化成一滩水。
我不自觉地扭头看了一眼宋航平,他面色冷静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似乎班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还是宋航平吗?还是那个不论班里发生点什么事情,就都会立刻站起来凭着自己的本事逐步树立威望的宋航平吗?
不是我怀疑他,而是我总觉着,现在的宋航平平静的太过不一般了。
他在知道着什么,还是在隐瞒着什么,或者说,有难言之隐着什么?
我不知道,于是,我想拿起一张纸写着问问韩晓晓。
韩晓晓比我更快,她似乎能预感到幕后黑手在不在讲台这里。
她从课桌下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发现了吗?”
我写了三个字给她:“不对劲。”
她微微点着头,从任何角度看去,都只能看到她一手扶着脸颊,慢悠悠地看着书,在对什么理论表示赞同的样子。
可我知道,她是在回答我“不对劲”这三个字。
的确不对劲,最起码,我觉着幕后黑手换人了。
于是,我写道:“换了人吗?”
这次,她没有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我,而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写纸条告诉我:“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问题恐怕没法否定回答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又问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韩晓晓写回话道:“静观其变,切勿莽撞。”
我莽撞吗?
从她垂下到耳畔的乱发里,我似乎看到她委屈地皱了一下小巧精致的鼻子,然后又俏皮地撇撇嘴。
想想我刚才还冲她发火的事情,我写了三个字过去:“对不起。”
她看过之后,这才白了我一眼,写道:“早知道,就让宋航平搬过来先做了同桌呢。”
她是在威胁我,她一定是在威胁我。
我哼哼地两声,才写道:“他不对劲。”
本来,我这是泄愤般地打小报告,哪想韩晓晓竟怔了一下,然后才问我:“你也看出来啦?”
我?也?
我也是一怔,然后,才默默点了点头,是的,我也看出来了。
但韩晓晓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她只是道:“宋航平人还不错,咱们先不要太猜忌他吧,以后会有他证明自己的机会的。”
我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宋航平,十几年前的宋一富,都是高二三班的学生,两人还是亲属关系,这里面,不会没有什么联系吧?
想想那本至今我竟还没有第二遍去翻看的《基础化学》,我骤然有想起宋航平能腐蚀人的皮肉甚至骨头的口水,猛然打了个激灵。
我忙问韩晓晓:“宋航平的能力,该不会就是……跟宋一富有什么关系吧?”
韩晓晓神色凛然,过了一会儿,才字斟句酌地告诉我:“你的理解,倒也不算是错的。很多事情,其实没有置身其中,我们是说不明白局中人是什么心态的。”
宋航平有难言之隐吗?
他真的有难言之隐?
我忙要追问时,韩晓晓胳膊捣了我一下,我立马坐端坐正,讲台上,有微风吹过,风从窗外窜进来,却好像在空气里撞到了什么,在地上打了个拐弯,很快绕着那一片地方,晃晃悠悠地直奔门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