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早起的鸟在树木之间起起落落,我全然不顾,心里憋着一口气,就想立刻跑到韩晓晓家门口,把我想要对她说的话说出,然后……
然后怎么办,我是不知道的,也不想考虑。我怕我考虑的一多,要说出口的一句话就说不出来了。
随着跑动,我的心脏在砰砰的敲击着我的胸膛,路上又早起的人们,对我侧目而视。这么早的时候,就算是早起锻炼的,也没可能这么一路狂奔的。
要知道,我可是穿着校服的,这么早的星期天,哪个学生会早起锻炼?
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其实,我也有点怕,黑贝没跟上来,谁知道那黑裙子会不会再一次跟踪我呢?只有韩晓晓家,虽然那对我来说太陌生,可在这方面,好歹能给我一些安慰。
快到韩晓晓家门口的时候,我猛然停下了脚步,尴尬地大口喘着气,犹豫了一下,不足的勇气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韩晓晓穿着运动服,轻手轻脚地从她家出来,她似乎有什么事情,显得忧心忡忡,但也小心翼翼。
我看着她回过头仔细地关上了门,又检查了一遍锁,然后才迟疑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
她要干嘛去?
我拿出手机翻了一下,没有韩晓晓发给我的任何信息,这就说明她此行绝非要来找我的。
我们之间又个默契,一旦谁要去找谁,就会事先打好招呼,至少会在手机上通知一声,可现在她没有,那就说明她不是来找我。
找谁?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宋航平,只有宋航平这个看起来跟韩晓晓家似乎有交情的同龄人,可能才会让韩晓晓这么左右迟疑。
韩晓晓似乎下定了一个什么决心,她的脚步快了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右转之后,直奔着她家后面而去。
去哪里干什么?我可知道,这片高档住宅区的后面,乃是一个荒草滩,后来不知是开发商要搞开发,还是怎么的了,荒草滩被添进去了好多沙土,形成了一个不低的大土堆,仿佛一座小山似的。
如今的小山上,树木葱茏,虽然没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发展,但这小山上的植物长势快的吓人,如今已有不少三人合抱也抱不完的大树了,树下灌木葱茏,据平时只能远远望着这里的人们私下传说,这山里埋着大量的死人。
我对此将信将疑,尤其在知道了黑贝居然使专以活死人肉为食物的事情之后。
那么,虽然有些本领,却素来胆小的韩晓晓,她跑到这片乱葬岗似的小山上干嘛去?
思前想后,我还是不放心,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壮壮胆,远远跟在韩晓晓身后几百米的远处,躲躲闪闪地跟着她上了山去。
韩晓晓走的很快,跑了一路有点腿软的我几乎跟不上,更让我不敢快速追上去的原因时,她太谨慎了,几乎走几步就会躲起来往后面看,而且也不知绕着山走了多少冤枉路。
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怀疑,如果她不是要上山做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事情,用得着这么谨慎吗?而且,跟踪韩晓晓这不到一小时的路上我也学到了一招。
很可能韩晓晓是要上山来见人的,那么,她要见的人是不是如今就躲在山上监视着山下路上的情况?
不自觉的,我也学起了跟踪术来,走路尽量往四周都会被遮住视线的地方走,别说开阔的地方,就算几十米外有树木草丛遮挡的能够为监视者提供藏身之处的地方,我也会尽量的绕开来。
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到达了山顶上,韩晓晓四处一看没见到人,就在一棵树上靠着休息了起来,我也放下心来。
这么看来,要和韩晓晓见面的人还没有到来,这就避免了我被他发现的危险。
我也学着韩晓晓的样子,找了一棵最大最高的树爬了上去——对于从小就找大树爬上爬下的我来说,这里的树枝桠丰茂,几乎简直就是为我提供观察哨的最好地方了。
爬上树,我居高临下看着韩晓晓,虽然这棵树距离她所在的地方有点远,可能一会儿听不到他们要说什么,但能看见,这就够了。
出于谨慎,我甚至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但正是这山林里几乎连风吹过都不会引起声音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让我趴在树梢上又后背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总感觉我的头顶有什么在冷冷的注视着我。
这绝非我的错觉,但当我抬起头看的时候,什么又都没有了。
忽然,有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我脖子上的护身符的挂绳,我心里一紧,差点叫出声来,要不是抱着树枝的双臂早就用上了足够的力气,只怕我要从这高达十几米的树上掉下去。
是什么?
我不由想起韩晓晓告诉我的那句话。
“无论什么时候,你的护身符都不要离开身体。”
我的头发一下子全炸了起来,我明白了,果然有我看不见的什么在跟踪着我,或者,这山林里真的跟闲人们说的那样有古怪。
我一阵一阵的后悔,为什么没事要到这里来?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下,如果我真的发现了什么,连呼救都不敢。
因为我一旦呼救,韩晓晓必定会发现的,到那时,就算我有一千张嘴,也说不开我跟踪她的事实,到了那个时候,以韩晓晓的脾气,恐怕我们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但恐惧的同时,我的疑惑也越来越大,韩晓晓似乎还没有宋航平的那种本事,她怎么敢跑到这种地方来?要不是有天大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这么干,那么,有什么事情是她需要瞒着我干的呢?
沙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韩晓晓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紧张的手足无措。
我凝神往传来脚步声的地方看去,只见树叶缝隙里,一个人影越来越近,那人穿戴十分正规,居然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还罩着黑色的墨镜。
随着那人影的越来越近,我的心已经完全沉入了死海。
就算他把自己裹的再严实,我也一眼能看出来他是谁。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