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本是千代要和钟景璇回冥玉墨寒王府的日子,正打着包呢,陈冰封却找上门来了,见着了千代忍不住上前给了大大的拥抱:“真是好久不见你。”
千代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拉着陈冰封的手说:“你怎么来了?我还到见不到你了,我就要回冥玉了!”
“你要回冥玉?”陈冰封惊到,“怎么会?你怎么从来都不跟我说?不行,你今天不能走。”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王爷还在等我回去。”
“那再留一天,再留一天好不好?今天是我们子念公馆的大聚会,你一定得来,你也是子念公馆的人啊!”
钟景璇大吃了一惊,连连问:“千代?你已经是子念的人了吗?”
千代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得意地说到:“就叫少爷别看不起我了,我也是被子念邀请的人呀。”
虽然说是子念的人,但和这样一群奇人谈天下谈诗词却还是第一次,千代不免有些紧张,大家也是听了不少关于这个千代小小的事迹,都来叫千代来做个诗唱个曲,无奈千代实在是不会这个,只是推说到:“我是下作地方来的丫头,没学过什么文化,哪会做什么诗啊,真不会,真的不会……”
可这大家都一心诚邀呢,千代也实在不好推辞,脑海里飘起了一首歌,便是那《水调歌头》,如今一想,今天唱来也许也能蒙混过去,这么想着,嘴上说:“大家容我准备准备,我给大家清唱个曲吧。”
曲子能用,这词儿可不能用了,这不知是什么朝代什么年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听闻过苏轼的大名,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侵犯了人家的权利,剽窃了人家的词句,千代挖空了心思,才想了几句还算通顺的,便开了歌喉清唱了起来:“痴狂为那般?铁骑踏河山,且看似水流年,真情渺尘埃,我本踏月而来,却为世俗难耐,是夜五更寒,扬琴失言语,何苦怅惘然。驾玉辇,破长风,泯情愁,拔尖关东,安言万事转心空?君自浴血重生,叱咤南北西东,圆月照晴空,无非闲云鹤,可堪彻骨凉。”
一曲终了,竟也得到了些许赞赏,有人评价虽然词句有些个牵强,却终究还是一个好曲子,唱起来缓缓的却也动听,千代听得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正得意呢,说是门外有人找,出去一看,心立刻凉了一大截。
又是那安若凯。
这下子千代倒也不怕了,语气凉凉地说:“安公子,安丞相,您这下子又有什么说道?”
“姑娘果然不同凡响,将那真情比作渺小的尘埃,这真情是什么情?”
千代还未说话,安若凯又接到:“姑娘词中那叱咤南北西东的君又是何君?浴血重生难道不是在寓指当年的顾风顾将军吗?”
“这……这是什么说法?”千代也不客气了,虽然安若凯是丞相,可是她是冥玉的人,不受这气,自己说错了话被人厌恶了却也可以理解,可是今儿自己不过是做了首蹩脚的词却遭人这样揣测,还扯到了开国皇帝身上,这叫人怎么接受?
安若凯怒道:“姑娘,有些话我真不知要和你说上多少遍为好,你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词,难道还有什么辩解不成吗?”
他是丞相,自己不过是王府一个丫头,斗不过也不想斗,可千代也不能白白认了这冤枉帐,一欠身到:“相爷,您是丞相,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自然由您说了算,我无话可说,您说我得罪了人也罢,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也罢了,今儿您是要抓我问罪我也认了。”
“抓你?”安若凯摇头道,“我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我只是给你一点提醒,我身为一国之相,是绝不允许有不利于道天发展的人事存在,小姑娘,做人,还是得看得懂点风云的好。”
“相爷,既然您不想抓我,怕我这冥玉来的丫头不配坐你们道天的大牢,小女子今儿先谢谢相爷不抓之恩了,为报相爷大恩,小女子今夜就离开道天,再也不会踏进道天一步,好了了相爷的操心。”说着,千代一提裙摆,走了出去。
道天之行,有欢乐有伤心,千代安慰自己,总还是快乐的多,毕竟也认识了陈缤纷和莫墨这两个人,至于这安若凯,就像是莫墨所说,他是摆明了不喜欢千代,就是要千代离开道天,既然人家不喜欢自己,自己又何必赖着,走就走吧,至少还能回冥玉,有王爷疼着,照应着。
可想起来终究还是不甘心,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自己真的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不值得一个丞相大人来兴风作浪赶她走,难道就因为她是冥玉来的?
明明没什么大事儿,却实在忍不住流了眼泪,悄悄叫人唤了莫墨和陈缤纷出来,毕竟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总要道声“再见”的好。
听了千代含泪诉说,陈冰封的脾气就上来了,吵闹着要去和安若凯理论,还是莫墨冷静,拉住了陈冰封说:“小冰,且说你一个人去,你斗得过安若凯?他能逼走千代,也能弄走你。”
“那我就代表子念公馆去问他讨个说法,千代也是我们子念的人,怎么能叫人欺负了去?”
“小冰,你听我说,这事儿固然叫人伤心,却也让我看出了点蹊跷,你想,千代不过是个小丫头,虽然有些个才华,那也不至于招来了安若凯不是?”
“就是!”千代吸了吸鼻子,还有些委屈,“真不知那人心里想些什么,是不是有些被害妄想症。”
“我看这背后有些事情!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那便更要去问个清楚了啊!”陈冰封又急躁了起来,“叫那安若凯知道子念公馆的人不是他想收拾就能收拾的。”
“小冰,你还是这个脾气,你这样把子念放到风口浪尖,又是什么想法?到时候真的挖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子念又如何自处?我们向来不与朝堂有什么瓜葛,这事儿,子念不能管。”
“对对!”千代连忙说,“我没事儿,我本就要回冥玉了,以后要侍奉王爷,也抽不出空闲来看大家了,你们要是得了闲,也可以来冥玉见我,到水墨王府来看我就好了,别为了我一个人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莫墨叹息道:“真舍不得你这丫头,我比你年长几岁,虽然我们相识不久,却真把你当成了我的贴心妹子,这事儿,我会去查查,给你个说法,你便安心回冥玉去吧,过些日子子念公馆闲下来,我便去看你。”
千代绽开了笑颜:“嗯,到时候一定叫王爷好好招呼你。”
“十七王爷水墨寒,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倒是真要叫你介绍一下。”
“原来我家少爷这么出名啊?”
“水墨寒文武双全又生得标致,多少姑娘家恨不得嫁了过去,不说做妻,就是做妾也愿意。”
“什么呀,那这么个说法,你们道天的顾清晨岂不是更加惹人爱?”
“呵,顾清晨啊。”莫墨莫名的一笑。
“怎么了?又有什么故事给我讲讲?只可惜他退了位隐居了,不然我也想见见。”
“你以为他退位了真的隐居了?”
“这不是上次你说的吗?”
“这只不过是对外界的说法罢了,千代,”莫墨和陈冰封相视一笑说,“千代,你真的还不经世事,顾清晨那样的人,怎么放得下权利,就算是退位了,恐怕道天的政权还掌握在顾清晨手里。”
“啊哈?”千代抿嘴一笑说,“这人倒是有趣了,退了位却又在背后操作,不怕大家把他揪出来?”
“这是道天心知肚明的事情,大家也都默许了,毕竟治国之道顾清晨的确有一段,就算是发生过那样的事,顾清晨依然是大家心目中的传奇君主,他在道天依然有着一呼百应的号召力。”
千代疑到:“那当朝君主……”
莫墨低下头,看不见她什么表情,只是听她说:“不过一界傀儡帝王罢了。”
千代终究还是离开了道天,临行前阡陌有些不放心似的拉了千代到一边说:“千代,你这一去冥玉,我又照顾不到你了,这个锦囊你拿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打开,如果真的身陷囹圄,它可以救你一命。”
“爷,我在王爷身边呢,不会有事儿的。”
“切不可大意。”
“嗯。”
“我知道你这次再道天出了事儿……”
“没有,”千代打着哈哈说,“没有啦,我很开心。”
“这事儿你也瞒不住了,多少总有些杂七杂八的消息传了出来,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女孩子家总要有些秘密,只是以后做事儿,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嗯,我知道了。”
“去和孜然道个别吧,她可舍不得你呢。”
千代走过去拉起了小姑娘的手,小丫头眼泪汪汪的,第一次别离还没这么伤感,这次小聚之后的别离到让人姑娘家红了眼睛酸了鼻头:“千代,这一次走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眼泪容易传染,千代也不好受了,吸着鼻子说:“别这样啊孜然,你一哭我也想哭了,我也舍不得你们呀,可是我实在得走了。”
“你在王府好吃好住,可别忘了我呀,我可时时惦记着你呢。”
“嗯,我也想着你们呢,王府再好,也比不过蓬莱啊,王爷待我再好,我也忘不了你们啊。”
“哼,都说道天的人欺负你,下次,不让道天的人进来吃饭了!”孜然赌气地说。
“说啥呢傻丫头,道天没欺负我。”
“那就是安若凯欺负你了,以后姓安的,都不招待。”
“安若凯也没欺负我,是我自己说话放肆了些,你可别乱来了,叫人笑话了,我以后不去道天就是了,时候不早了,景璇都要等急了,我们要走了。”
孜然拿出了一包干粮说:“这,这你们路上留着吃吧……”
千代略略一看,竟都是些钟景璇无意中说起爱吃的食物,顿时感觉有些蹊跷:“小丫头,你不是动什么心思吧?”
“我哪有,我做东西给你们吃还不好了?”
“可这些,怎么就都是某个人爱吃的呀?”
“难,难道你不爱吃么……”
“我爱吃也不能吃啊,这可是孜然做给景璇吃的呢。”
“别别,你也吃,景璇哥哥也吃。”
“哟哟,这都景璇哥哥了?看来呀,你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景璇哥哥!”
“哪有,我哪有,不理你!”说着便跑进了客栈,还差点撞到了阡陌,搞得阡陌也是一头雾水。
千代笑弯了腰:“爷,我们走了,你快去教训教训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