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水墨璇上门来要人,只怕水墨寒都想不到千代有胆子玩离家出走,她本身就简练,没多少行装,这一走倒像是他从来没来过一般。
水墨寒大发雷霆,水墨璇垂了眼眸,微一挥手道:“找人的事儿,叫下人去做,朕有些话同你讲。”
“皇兄?”
水墨璇向水墨寒使了个眼色,水墨寒会意,叫那些个下人退了出去,确保无人偷听之后才道:“皇兄?”
“我去见了顾清晨。”
“什么?”水墨寒一时不会意,连问道,“皇兄怎会知道他下榻何处?”
“清晨叫一位大臣给朕送了信。”
“他怎么敢……”
“这便是清晨啊。”
“果然是个不可小觑了人物。”
“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儿,本不该与人乱说,只是,清晨问我要个人,朕今儿就是为此事而来。”
水墨寒自然知道水墨璇所指何人,他本是站着,这会儿慢慢坐了下去,一边思索着什么,早前听闻钟景璇说顾清晨为了千代而来,这会儿竟然直接向水墨璇要人,到底千代和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为了问罪?还是……
“墨寒,”水墨璇唤了一声道,“千代真的不过是你府里一个小丫头?”
“我是从景铄那里要来的人。”
“信得过?”
“信得过!就是天下人都骗我景铄也不会骗我。”
“那究竟是为何……”
水墨璇到不担心千代是道天派来的人,不然顾清晨不会特意邀他出来要这个人,以顾清晨的个性,哪怕这人才高八斗也不过手里的棋子,不会单纯为了一个女子重走冥玉,还向自己来要人,除非……
水墨璇神秘地一笑:“莫非,是为了情?”
水墨寒心里“咯噔”一响,千代走得这么干脆难道是为了这个顾清晨?
水墨璇看了水墨寒瞬息万变的脸色,微微一笑说:“看来朕是小看了这个小丫头了。墨寒,朝中有事儿,朕回宫了,找到了千代,就将他送进宫来。”末了,水墨璇收起笑意定声道,“墨寒,这是圣旨!”
水墨寒一时乱了心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想法,千代那次的道天之行果然是出了事儿,素闻顾清晨才貌过人,莫不是两人有了旖旎之交?女子都是多情,一时见了那般精致的人……
已是秋色天气,有了些凉意,气恼之余,不免又担心起来,这丫头怕是走得急,也不知带足了衣裳没有,这要是受了凉可怎么好。
这么想着,连连吩咐下去,一定要尽快找到千代。
顾清晨看到钟景璇的时候略有些吃惊,只是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向来是不将嬉笑表现在脸上的人,开口道:“我不记得我有叫你来见我。”
“清晨主……”
“就叫清晨!”
“是,清晨,我,”钟景璇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来,“我知道我这样出来很冒险,可是我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我。”
顾清晨略微皱了眉头,以钟景璇的功力喘成这样,莫不是真的急成这般?
“你怎么这般急躁?出了什么大事儿?”
“清晨,你是找了皇上了吗?”
“我们兄弟见了面,怎么传得如此沸沸扬扬?”
“倒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只是墨寒王爷毕竟是皇帝最器重的弟弟……”
“这样啊。”顾清晨勾唇一笑,想必是水墨璇朝水墨寒要人去了罢,千代小小,你可以赌气可以任性,只是你找错了对象,我顾清晨想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清晨少爷……”
“我说景璇,你到底是要给我安多少个称呼?是成心要惹恼我?”
“景璇不敢,我……”
“说事儿!”
“清晨,千代不见了!”
“你说什么?”顾清晨以为是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小小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她离开了墨寒王府,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现在墨寒王爷正派人四处找人呢。”
顾清晨略一思索说:“这丫头,真就这么不想和我回去?”
钟景璇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清晨看了钟景璇一眼说:“会不会是你家那个王爷跟我玩了个把戏?见墨璇去要人了便说什么离家出走?”
钟景璇低声说:“只怕不是,是千代自己走的,早在皇上来要人之前就已经走了。”
“这姑娘难道料到我有这招?”
“我看不是,听府里丫头说,千代和王爷大吵了一架,这才跑了出去。”
顾清晨来了兴致:“哦?这丫头脾气倒是大,敢跟王爷闹脾气?”
“她没什么不敢的,何况王爷宠爱她。”
顾清晨眸子一暗,果不其然,水墨寒那人对千代有些心思,不然堂堂王爷怎么会一个丫环上心?
“依你看,你家王爷是什么心思?”
“王爷心疼千代府里上上下下都看着,没什么可揣测的。”
“有这等事?”
“这次千代突然一走了之,王爷嘴上不说,心里是最急的,我跟了他这么些年,看得出来。”
“景璇,你看千代会去哪里?”
“本来,千代在冥玉了无亲戚,她无处可去,所以只会回蓬莱客栈,可是守城的官兵却说千代并未离开京城,所以我也不知她是去了哪里。”
“有了消息,先通知我。”
“是!”
安若凯推门进去,里面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一身的白衣犹如一朵绽放的白莲,一袭青丝垂在腰间用一方锦帕挽着,锦帕上露出一段雪梅,安若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便是白梓璃了,是安若凯痴心错付的女子,这女子的眼里看不到别人,她眼里只有一个顾清晨,为了顾清晨她可以不顾一切,为了顾清晨她甚至不惜毁了自己。
安若凯微微地叹气:为何你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
白梓璃转身看见安若凯,倒也不怪他私自闯了进来,只是低声道:“叫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
“顾清晨他的确是去了冥玉!”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梓璃,为何你对他总是如此患得患失,这样的男子如何值得你这样付出?”
“我只是在问你他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他是为了去追一个女子。”
“女子?”白梓璃杏眼一瞪,急问,“哪个女子?”
“梓璃你难道忘了,那个几个月前在道天闹得天翻地覆的千代小小。”
“是她……”白梓璃略一思忖说,“怎么会是那个女子?”
“也不知是为什么,那女子像是突然冒出来的,甚至连子念公馆都一心要留她。”
“莫不是真的有过人之处?”
“这我也不知,看起来不过是个一般女子,哦,梓璃,还有一件事你要留心一下,这次跟顾清晨一道去的,有那个莫墨!”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白梓璃咬牙道,“这子念公馆本就可疑,也不知道这个莫墨到底有什么预谋!”
“难道是要为了她的丈夫报仇?”
“不像!清晨他经常孤身去找她,若是她有心要清晨死,这么多年总会有机会!”
“梓璃,你太低估顾清晨的实力和计谋了。”
“哼,如果真是这样,那清晨实在危险,一个女人敢用这么长的时间来完成一个预谋……”
“这尚未定论,可是子念公馆有问题是一定的。”
“若凯,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北上!”
“什么?你也要去冥玉?”
“我要去会会那个千代小小!”
孜然正在房间里收拾行装,今儿她就要随着阡陌景铄北上冥玉了,去冥玉,能见见那繁华的京城,也能见着千代,最重要还能见到钟景璇。
孜然的确是对钟景璇芳心暗许了,她是被阡陌捡回来的,一直在蓬莱客栈帮忙,见多了男子,可是阡陌实在好看,也实在儒雅,一般的男子在他的比较下早就失了颜色,在孜然看来,能和她家爷比肩的,也不过就那十七王爷水墨寒。
这么想来,孜然做梦也不曾想到有一日她会让一个男子惊艳到。
那男子便是钟景璇。
钟景璇衣着简单,少有装饰,头发多是扎成一束,他容貌清秀,却也不见得多么漂亮,可是孜然就是喜欢了,喜欢他一尘不染的清澈眼神,喜欢他略显刻板的言辞,喜欢他执着的一瞬不瞬的眼神,毫无畏惧地盯着一切,那是一方瀑布下的池水,永远波光粼粼,生生不息。
想到这里孜然蓦然红了脸,正不好意思地捂住发烫的脸颊,阡陌走了进来。
“孜然,收拾好了么?”
孜然没好意思回头,只是埋着头打着包说:“都好了,都好了。”
“那我们便启程吧。”
“爷?我们真的要这么急吗?”
“事有蹊跷,我必须去看看墨寒。”
“可是,”孜然转过身看着阡陌说,“十七王爷来请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去,这次怎么自己去了?”
“这次事态严重,顾清晨重走冥玉,郁嫦曦也被钟景璇带了去……”
说到这里自然有红了脸,“钟景璇”那三个字像是一杯美酒一般,醉人。
阡陌没有注意,接着道:“而今那白梓璃也去了冥玉,恐怕有事儿发生,我不放心墨寒!”
“爷,你最终还是没办法不管十七王爷。”
“等办完了事儿,我们再回来不迟。”
“嗯……”孜然自有心事,低头不再说话。
阡陌体贴地帮孜然背了包裹,帮孜然理了理散乱的发丝,说:“启程吧!”
入秋了,时不时的丝雨纷纷,明明不是出行的好时节,阡陌景铄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深叹天不从人愿,他终究做不到放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