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直是一个传奇,与道天也好,与冥玉也好,他也曾是冥玉的人,和冥玉现在的帝王水墨璇是很好的朋友,自小一同习文看字,不料顾风将军叛离了朝廷,这两个好朋友也成了宿世的仇敌。
他便是道天人心目中永远的君主,顾风将军唯一的儿子,顾清晨。
诚如莫墨所说,虽然道天现在的君主是念如水,可是实际的政权却全部掌握在顾清晨手里,他是个奇才,治国有方,同样深得民心,纵然有白梓璃的事件又如何?自古帝王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英雄本就难过美人关,又怎能因为一件事情就否认了顾清晨本来的才情?
莫墨是有了人家的女子,只是她的夫君,也就是前左丞相,在一次战事中为了保护当时身为王子的顾清晨丢了性命,顾清晨算是大仁大义,一直对莫墨有照顾有加,莫墨清高得很,不接受顾清晨的金银,顾清晨便亲自送去,好叫莫墨没法不接受。
这日也如往常一般,顾清晨亲自敲开了莫墨家的门,他前些日出出游在外,有些日子没来了,一回来便来看看莫墨,其实顾清晨一直有心让莫墨改嫁,只是莫墨痴心,只愿守着已故的丈夫。
莫墨看到是顾清晨倒也不奇怪,顾清晨早已不是君主也不用行什么礼,莫墨只是冷淡地说:“顾公子来了?”
顾清晨也习惯了莫墨的态度,将手中的银两递了过去,笑着说:“莫姑娘,有些日子未来打扰,还望莫姑娘见谅。”
“顾清晨,你不用来这一套,我丈夫为了救你而死,是他忠君,与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过多的照顾我。”
“我也自是没有照顾你,只是你一个女人家赚钱不易,我给你送些银两过来度日。”
“哼,你只不过是不想欠我情罢了,顾清晨,你真的不用这样,你大可以当没有我这个人。”
“莫姑娘真是冤枉了我,我只是一心要姑娘过得舒服些。”
莫墨冷笑了一声说:“既然你觉得你欠了我,那,劳烦顾公子为我做件事,做成了,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顾清晨摇头一笑说:“莫姑娘只管吩咐便是,只是清晨绝非为了还债。”
“前些日子,我家中小妹在道天受了欺负,我想知道是谁在作为。”
“哦?”顾清晨挑眉道,“受了欺负?受了谁的欺负?”
“若是一般人,自然也不会找你顾清晨,只是小女孩已经叫人逼走了,那始作俑者便是当朝丞相,安若凯。”
“安若凯?”顾清晨皱眉,“不可能,安若凯贵为丞相,怎会跟一个女子计较?还将人逼走了?”
“我还请顾公子看一首诗。”
说着,拿起笔写了起来,顾清晨在一边看着,轻吟出声:痴狂为哪般?铁骑踏河山,且看似水流年,真情渺尘埃,我本踏月而来,却为世俗难耐,是夜五更寒,扬琴失言语,何苦怅惘然。驾玉辇,破长风,泯情愁,拔尖关东,安言万事转心空?君自浴血重生,叱咤南北西东,圆月照晴空,无非闲云鹤,可堪彻骨凉。
一诗写完,莫墨问道:“顾公子,此诗,如何?”
顾清晨微一沉思道:“笔触尚显稚嫩,怕是出自一个年轻男子之手吧?可虽然有所瑕疵,词句之间却尽见韵味,可说好诗。”
“顾公子怎么看出是个年轻的男子?”
“不,不对。”
“怎么不对?”
“痴狂为哪般,开篇此人便提此尖锐之问,‘痴狂’二字完全写出了诗人那愁苦难解的结,看后面的诗句该知道,痴狂是为了一个情字,我看这诗,写了两个人,一个是叱咤南北西东的帝王,几年征战沙场,终于夺得天下。一个是闲云野鹤,却被一个情字绑了去,他要天下,就陪他夺天下……这……难道?”
“不错,这诗,并不是出自男子之手,而是一个小女孩子,便是我家那小妹子。”
顾清晨顿时眼前一亮:“女子?一个女子就有这样的情怀?”
“她便是这样一个奇女子,玩起数字来顺里顺当的,这诗虽然稚气,却也字字扣心,顾公子能读懂这诗,那我问你,这诗可有不妥之处?”
“当然没有,这是首好诗。”
“可有人却说这诗,是讽刺道天当年叛离冥玉朝廷的,顾公子你怎么说?”
“便是安若凯说了?”
“自然。”
“真是放肆!”
“顾公子,不是我给自家小妹说话,她不过一介女子,可就因为她是冥玉来的丫头,安若凯便如此待她,难道,这就是道天的气度?”
“她人现在何处?”
“她已经回了冥玉,道天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便只能回到了冥玉,一场欢喜却如此收场,顾清晨,你若真要还我恩情,便给我一个说法!”
“她在冥玉何处?可容我见见她?”
“我们只要一个说法,见不见,我想,大概是不必了吧。”
“莫姑娘,这事儿,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但是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女子,可否告知她的名字?”
“我想,你会知道的,毕竟她来过道天,这样的奇女子,大家不会忘的。”
莫墨什么都不肯再说,顾清晨着实郁闷了一番,回到了居住的地方,看似一座清秀的庭院,却到处埋伏着高手,任何人轻易不能接近,顾清晨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金鱼,无心欣赏,心中还想着那句“痴狂为哪般”,一个小女子怎会有这样大气的情怀?又写得出这么狂妄的诗句?诗句中也是一个女子,为了她深爱的君王,不得不须眉红颜上战场,为那君王夺得了天下,却换不回那些男耕女织的小生活,本该浪迹江湖的人儿,这会儿却为了一场荣华富贵伤透了心,女子永远驾驭不了她的男人,因为男人胸怀天下,女子不过是情爱的寄托,他要的,她给,用青春换,用爱情换,哪怕用生命换,可是闲云鹤又怎堪彻骨凉?
顾清晨问身边跟着的管家说:“张叔,你可知道天新来了一个奇女子?”
“道天正逢琉璃祭,奇人甚多,不知爷是指?”
“那女子,也莫墨该是有些个关系。”
“莫墨?倒是听说子念公馆又招了个新人,还是那陈冰封亲自去请的人,倒是个女孩子。”
“可是年轻女子?”
“倒是了,传闻那女子甚是可爱,那一串一串的账目算得人晕了神,还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呢,要是普通人家,早叫人相了去,只是据说他是冥玉十七王爷家的小丫头,十七王爷可疼着了,实在是高攀不起。”
顾清晨想了想,八九不离十便是这个女子了,不免有些兴致:“哦?那你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唤作千代小小,这姓氏少见,好记。”
“千代小小……”顾清晨轻咬着这四个字,不禁心中一动,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晨似乎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倍感兴趣,到底是怎么个古灵精怪法?又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安若凯?
另一边的千代却在途中遇到了郁嫦曦,她是个奔放的女子,在路边为了几文钱的事情跟人吵了起来了,钟景璇救了下来才得知她便是郁嫦曦,不禁暗叹:踏破铁鞋无觅处。
郁嫦曦挽着袖子,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钟景璇说:“我可不会感谢你的,没有你,我一样能脱身。”
“是是,”钟景璇退了一步说,“在下墨寒王府的钟景璇,听闻郁姑娘大名,可否与我走一趟?我家少爷想见一见郁姑娘。”
“十七王爷水墨寒?”郁嫦曦反问道。
千代连忙插嘴说:“是的呀,我家爷就是传说中的十七王爷。”
“哟,十七王爷身边不是一直跟着个钟景璇么,什么时候冒出了你这么个丫头。”
“我是来照顾少爷的,我家少爷可好了,郁姑娘,你便去墨寒王府看看吧。”
“哼,反正我现在也是流离失所,去就去,你们还能吃了我不成,走!”
三人行了一段路,郁嫦曦又打开了话茬子:“你说你叫千代?是不是道天前不久那个传奇的小女孩?”
“我才不是小女孩呢,”千代笑着说,“不过我大概就是你说得那个倒霉鬼吧。”
“去他的,小丫头片子,别被那些人伤了心,都是些了烂渣滓,见不得有人比他们好,他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们的独木桥。”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有些事儿,他说你有,你就有,没办法,咱踩在了他的地盘上,至于到底有没有,不重要。”
钟景璇好奇地问到:“什么有没有?什么独木桥阳关道?”
郁嫦曦又调笑到:“怎么?你同她一道的,她被人这样逼走了你都不知道?”
千代连忙插嘴说:“没没没,我是自己走的,没人逼我。”
钟景璇却留了心:“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什么都不同我说?是否让人欺负了去?你这叫我如何向王爷交代?”
“哪有叫人欺负,你以为我这么容易让人欺负了,倒是……”千代眨眨眼睛俏皮地说,“某个人呀,才叫我不好向王爷交代,这到底是去办事儿呀,还是谈情说爱眉来眼去去了。”
“我——”钟景璇一时吃了瘪,“我,我哪里谈情说爱了?”
“哟,可叫孜然牵心挂肚了,你还不承认!”
“我和孜然,只是,只是朋友……”
“哼!”郁嫦曦不屑地说,“一个大男人,还不肯承认了,爱就爱了,有什么不可说的。”
一路上,就这么嘻嘻笑笑地过去了,钟景璇成了两个女子调侃度日的对象,倒也得趣,千代不会想到,道天的传奇君主,正四处寻找她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