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冥玉再要找十七王爷水墨寒的府邸是一点都不难了,但是顾清晨却丝毫没有着急的迹象,反而是找个了客栈住了下来,莫墨对此很不理解:“你一路上都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怎么到了这般时候居然不急不火了?”
“这你不懂,我总不能闯进墨寒府去要人吧。”
“那难道你还等着千代自己送上门来吗?”
“自然不是,我没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时间来等。”
“那我去找她好了。”
“不用!”顾清晨勾起唇角化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说,“我既然来了,只怕水墨寒他们也早就得到消息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而顾清晨所谓的方法便是真叫千代来找他,千代自然是不会自己找来,可是如果有人带她呢?
钟景璇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他,这才踏进了这家客栈,客栈里有不少吃饭的人,根本没什么人留意他,他上了楼梯又转了几个弯,末了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轻敲了三下,门里传来一声:“进来吧。”
钟景璇推开了房门,门内的人背对着门坐着,长长的头发泻在腰际,在脖颈处的青丝中挽了一束,用一跟麻绳绑了,又垂了些许麻绳下来跟头发一个长度,随意中却带着一些寒气。
钟景璇几步过去微微一弯身说:“主上。”
那人转过了身,精致的脸颊上一派恬淡的微笑,竟是顾清晨,只听顾清晨拍了拍钟景璇的胳膊说:“景璇,好久不见啊。”
“上次前去道天,无奈主上出游未能见着,实在遗憾。”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主上主上的,我早已不是道天的圣上了,你唤我清晨便是。”
“景璇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叫你怎么唤我你还敢不听了?”
“景璇不敢。”
“你呀,怎么叫水墨寒调教成这样,我可得找他算账去!”
“……我……”
“叫声‘清晨’来听听?”
钟景璇蘑菇了很久终于也没能磨过顾清晨,只得叫了一声:“清晨主子……”
“我说景璇,你是要气死我吗?”顾清晨哭笑不得,却也奈何不了,只能转了话题说,“你这些事情办得都不错,没有叫我失望。”
“景璇诚恐。”
“接下来我还要叫你替我办件事。”
“主上……呃,清晨主子吩咐。”
“我要你带千代小小来见我。”
“千代?”尽管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该问,但是钟景璇还是本能地问了一句,“这……怎么是千代?”
“你带她来便是,但是别暴露自己,你知道该怎么做。”顾清晨突然收起了表情,颇有些冰冷地说,“景璇,不该知道的事情,别多问。”
钟景璇也意识到自己多管了,连忙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景璇,我还需要你为我做事,所以我不希望你过早暴露你自己,虽然我知道这时候找你来很危险,可是,现在我只能依靠你。”
“为清晨主上做事我……是我的荣幸。”
“你下去吧。”
钟景璇是道天的人,不但如此,他还是顾清晨的人,在顾清晨登基之前便将钟景璇送到了冥玉,并且安插在了水墨寒的身边,顾清晨就是那种属于希望事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他自然知道自己会登基成王,便也明白自己将于水墨璇宿世相争的命运,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但是顾清晨渴望掌握一切,道天与冥玉相比自然还有距离,便因为这样,顾清晨需要一个能忠心与自己人向自己传达在冥玉的一切,最终,他选择了钟景璇。
不得不说,顾清晨挑对了人,而且,顾清晨本身也是运筹帷幄之人,虽然他需要钟景璇的消息,但事事都顾及了钟景璇的身份,从来不做任何会暴露钟景璇身份的事情,只是今朝,为了一个女子,顾清晨冒了一次大险。
但至少钟景璇聪明,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他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跑去告诉千代顾清晨在哪家客栈你快些去见他,一些日子相处下来,钟景璇也多少了解了千代,这女子虽然聪明,却单纯得很,她习惯性相信别人,也习惯性依赖别人,特别是自己在她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太好的印象,要把人带出去实在太容易。
见到钟景璇的时候千代正无聊地在花园里锄草,草都锄没了,正不知道干什么呢,看见景璇又忍不住调侃起来:“哎呀哎呀,景璇,我们还是去蓬莱客栈吧,我想孜然肯定想死你了。”
钟景璇被她这么一噎作势要打过去,千代躲得好远好远,做着鬼脸说:“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脸都红了,还好意思说不想孜然吗?”
“你是不是闲来无事都爱嘲笑我?算了,本来还想带你出去散散心呢,这会儿,免了吧。”
一听说要散心千代了来了兴致:“别呀别呀,你还是带我去玩吧。”
钟景璇四下看了看说:“怎么这些天都不见郁姑娘?你无聊怎么不找郁姑娘玩?”
“郁姐姐爱玩什么琴棋书画,我都不懂,而且……”千代神秘地朝四周看了看,又叫钟景璇靠近了一些说,“景璇,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原来郁姐姐有了心上人。”
钟景璇不以为意:“又不是小孩子了,都是大姑娘家的,有个心上人怎么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郁姐姐的心上人是谁吗?是我们家少爷!”
“啊?”
钟景璇着实是吃了一惊,这吃惊不是郁嫦曦喜欢上了水墨寒,而是千代居然还拿这事儿来说笑,难道这丫头都不想想水墨寒什么心思?
千代继续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我看郁姐姐写得那些个字句,虽然看不太懂,但总有一个憋着的感觉,我看郁姐姐不错,不知道少爷他……”
“千代。”钟景璇打断了千代的自言自语,诱惑说,“我们不说这情情爱爱的事儿了,他们怎么着是他们的事儿,我们出去逛逛?”
“那是最好了。”
千代急急忙忙地去换了件衣服,最近水墨寒老是往皇宫里跑,很少来管千代,这不,正好跟钟景璇出去逛逛,就算买些杂七杂八的都好,水墨寒给了她不少银子,不怕没得用。
钟景璇刻意将千代引到了客栈前,没还等钟景璇开口千代便自己抱怨起来:“饿了,不如我们出去吃一点吧?今天我来请客?”
钟景璇乐得顺水推舟,自然是万分赞同,还夸张地对千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千代蹦跳了几下,走了进去,正张望着找个位置坐,却再一次惊鸿一瞥。
那是个怎样的男人啊,薄薄的嘴唇像是一把染了血色的剑刃,在千代眼前慢慢举起酒杯,微抿了一口,喉结一滑,千代似乎能看到那液体慢慢地滑进那人的身体,酒入肠胃,那人竟然抿出一个微笑,一瞬间那如玉石雕琢一般的俊脸立刻泛起几番生机,漂亮的丹凤眼挑起一个暧昧的弧度,在鼻梁两侧弯着优雅的的光影,鬓角各自散落着两缕发丝,却毫不掩盖那用刀刻过一般的鬓角,干干净净,那人穿着一件白衣,领子处绣着一枝素雅的梅花,手腕上带着一只银镯子,终是在那一身淡雅之中见了几分调皮。
千代看得晃了眼,偷偷拽拽钟景璇的衣服悄悄说:“景璇,快些看那人,是不是我眼花了?”
钟景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说:“瞎说什么呢,不就一个男人么,我们快些找个位置坐吧。”
千代还是移不开脚步,被钟景璇推着走,还偷偷地看了好几眼,正是那最后一眼的时候,那人抬起了头,也朝千代看了一眼,懒懒的一眨,泛出春意无限。
这简直是太标准的抛媚眼,千代哪里受得这个,一时间天地都颠倒了,只是傻愣愣地看着那人。
那人也自然知道千代在看着自己,竟然向千代和钟景璇走了过来,走到面前,微一欠身到:“千代小姐,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我真是三生有幸。”
千代傻了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在下顾清晨,找千代小姐可是有些日子了。”
“顾清晨——”
千代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妙人,是的,她早就耳闻顾清晨武曲星的身段文曲星的容颜,俊美异常,今儿看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可叫千代震惊的远不止于此,顾清晨竟然已经到了冥玉,还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居然还说找了自己很久。
可又一想,听闻莫墨随了顾清晨一道来,千代只道这便是玄机,还以为是顾清晨帮着莫墨来找自己,一时间觉得解了所有谜团,也就没了起初的惊讶,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审视起顾清晨来。
顾清晨也乐得她像是看一件古玩一样地看着自己,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贪婪又探求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太多女人含羞带怯地看过顾清晨,可是都不及这样直接这样这样毫不掩饰的度量,千代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这样有多么不礼貌,反正是上上下下将这个道天传奇的君主打量了个遍,然后当顾清晨不存在似的偷偷跟钟景璇说:“这人漂亮的像画里走出来的,整容了吧?”
钟景璇不知道“整容”是什么意思,古怪地问:“说得什么?”
“就是说往脸上动动刀子变漂亮些。”
“你尽是些怪主意,哪个脸上动了刀子还能漂亮的,可不就变成刀疤阿三了!”
顾清晨没有做空气的打算,笑言道:“两位,不如与我同桌共饮一杯如何?”
钟景璇刚想说什么,千代又小声嘀咕起来:“不怕不怕,我有带银子。”
顾清晨在心里泛出一个笑意,这女子是真的这般好玩儿还是故意装可爱?当然这点并不重要,因为顾清晨深信,没有人在他面前装得过一炷香,一顿饭菜下来这人到底如何自己将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顾清晨失策了,他看不懂这个叫千代的人,说她毫无规矩吧,可言辞之间也不见什么不雅,反倒是句句打在实处,可要说她规里规矩吧,有时候又叫人哭笑不得,吃鱼的时候还幼稚地将那骨头一个一个剔出来排了一大排,钟景璇看不过去似的小声说:“你再胡闹回去准叫少爷收拾你!”
千代不服气:“可是人家顾公子都没说什么,少爷就是小气,到处都是规矩。”
顾清晨笑笑说:“小小,你随意便好了。”
这一声“小小”差点叫千代被鱼刺卡了喉咙,哪里有人这么自来熟的,这名字叫得也未免太顺口了。
钟景璇也倍觉尴尬,只是他了解顾清晨,向来的我行我素独断专行,哪里去管别人怎么想,为解尴尬,钟景璇打笑道:“顾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不知顾公子造访冥玉所谓何事?”
千代也好奇地问道:“你知道莫墨吧?莫墨姐姐呢?怎么不见他?”
“莫姑娘出去置办些衣物,小小,不如多喝几杯,许是能碰上莫姑娘也说不准。”
千代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钟景璇,最后无奈地说:“少爷不许我喝酒……顾公子,是不是莫墨姐姐在找我?”
顾清晨微微一笑,稍一抚酒杯说:“不是,是我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