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慌乱之间,我也不知道将信扔在了何处。”
“没有证据,信口胡言,来人,大刑伺候。”岳佳勋开口,一瞬间便一群人涌了上来。
我慌乱的回头,只见叶青冲开官府士兵的阻拦,直冲到公堂之内,“大人,小民叶青是公子的贴身随从,从昨日傍晚时分出门开始,叶青就一直跟在公子的身边,从未离开。公子根本就没有杀人的时间。况且,今日一早,叶青在出去给何伯买糕点的时候,确实从外面拿回来一封信,那封信也确确实实是叶青交到公子手中的,当时何伯也在。”
听到叶青的话,守在外面的何伯也踉跄着冲了进来。
“是啊大人,今日一早,就是叶青将信交到公子手上的。当时老奴正在公子房外帮着收拾行李,所以看得真切。”
听到何伯的话,岳佳勋的脸却瞬间冷沉。
他从堂上一步步走下来,缓缓靠近何伯,“收拾行李?帮着江子宁收拾行李?他要去哪?”
“老爷给公子安排了去临城读书,今日一早就安排要走,所以才收拾行李。”
“薛旺刚死,他就要走,这不是畏罪潜逃又是什么?”岳佳勋疾言厉色,让何伯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
慌慌张张的摆手,连连叩首,“大人明鉴,我家公子向来胆小怕事,平日里杀鸡杀猪都不敢看,如何会去做杀人的勾当。春闱落榜,老爷希望公子能够继续读书考取功名,才会安排公子前去临城读书,还请大人明察。”
我看着何伯老泪纵横,整个人的脑子都是一片混沌。
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明明想为少卿讨取公道,怎么最后要锒铛入狱的却是我?到底是谁设计于我,才让我落得如此狼狈,让叶青和何伯公堂之上苦苦求情,让老父亲在公堂之外老泪纵横?
恨我自己不中用,更恨那个陷害我落入窘迫之地之人。
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让我知道那人是谁,一定会不依不饶查出真相,不死不休。
整整查了一日,直到天黑我才出了官府大门。看着外面已经黑了的天,我的心里一片沉重。越来越多的事压在我的心里,让我连喘气都会牵连心肺的疼。
我爹看着我,连连摇头,直道,“唉,命啊,命啊……”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从那日开始,我爹便再也没有提过让我离开池县去临城读书。
在家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我便已经坐不住,早早的起来带着叶青去找孙云祖和张云韶,让两人跟我一起再去悦漾酒馆。
“子宁,又来悦漾酒馆做什么?”张云韶不解的看着我问道。
我的眉头蹙成一团,一进房便开始四下观望,“昨天我被带进官府的时候,曾经见过那身黑袍。黑袍之上有一股怪味,上面沾染着醉晕红是不假,可是我总觉得上面肯定还沾染了其他的东西。我们在房间内找找,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说不定能寻到蛛丝马迹,从而推测出到底是什么人所为。”
孙云祖和张云韶听完我的话,连连点头陪着我一同寻找。
叶青站在桌边,我回头的时候,见他呆愣不动,这才道,“叶青,昨儿那衣袍你也见了,就跟着我们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好……”
叶青应和,这才跟在我的后面,四处查看。
不多时,便听到孙云祖的声音从传来,“子宁,云韶,你们过来看。”
听到声音,我们迅速走到孙云祖的身边,只见他指着桌布上的一道痕迹道,“你们看这里。”
我弯下身子,低头去看,只见在桌布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似是什么打翻之后留下的痕迹。我低头去闻,只觉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
“多半就是它。”我轻轻呢喃,只不过我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怎么会沾染在那衣袍之上,混着醉晕红的。
“叶青,去叫掌柜的上来,我有事要问他。”我头也不抬的对叶青说道。
“嗯,好,我这就去”。说着,叶青就往外走。可才一出门就撞上了上楼的小二,小二端着的酒撒了一地。连同小二也从楼上摔了下去。
好在叶青眼疾手快,在小二掉下去的时候,他快速的用手揽住了他的腰,两人一同滚落。有了叶青护着,小二的伤势并不重,只是两人的身子上都有被磕青肿的地方。
我听到声响出房门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几乎被吓得掉了魂。
云祖拉着我快速下楼,扶起叶青,见他疼得脸都泛白,我忍不住问,“怎么样?掌柜的,快叫郎中。”
“是是,我这就叫人去请郎中。”早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掌柜的听到我的话,才缓过神来,开口回应。
让其他的店小二去请郎中,并让我们几个人将叶青和摔下来的小二带进了后院的一间房里。
我看着叶青惨白的脸色,我眉头蹙成一团,“这最近是怎么了,不是摔马就是摔楼梯的。”
张云韶和孙云祖也在旁边看着,无奈摇头,“真是多事之秋,接二连三发生这乱七八糟的事,也真是让人头疼。”
“公子,张公子、孙公子,我没事。”叶青见我们几个人蹙眉,挣扎着想要起身开口。可才一动,便牵扯着身子,疼的呲牙咧嘴。
云祖和我扶着叶青,让他坐好。“你啊,伤了就别乱动。”
和叶青一起长大,关系极好。见他受伤,我也心急。
听我如此说,叶青不再说话,静静的坐着等着郎中来。没多大一会儿,郎中来了,细细诊断,而后开了两服药才道,“好在公子功夫好,摔伤也只是外伤,不太严重。服下这两服药,再敷些外伤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康复。”
郎中如此说,我心下也安心许多。
本想问掌柜的话,也因为叶青的病耽搁了下来。送叶青回江宅,几个人也就因此散了。
何伯见叶青被搀着回来,急忙迎上来,“呦,我说这又是怎么了?”说着,他也上来搀扶,双手抓着叶青的胳膊,疼得她呲牙咧嘴。
“何伯,小心些,叶青从悦漾酒馆的楼上摔了下来,浑身是伤。”我头疼的说道。
何伯听我如此说,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是怎么了,腿才好了就又摔了楼,这悦漾酒馆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还是少去的好。”碎碎的念着,“前晚上还好好的,这几日就成了这样,好好的孩子,唉……”
我的心下陡然一紧,想要出口的话几欲脱口而出,但见叶青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叶青,我的心头犹如压着一团阴云,久久不散。
送叶青回房,守门的家仆跑了进来。
“公子,外面有一个叫云霜的姑娘在等您,说有事要和您谈。”
“云霜?”听到家仆的话,我眉头紧蹙。
前日夜里薛旺死在云霜面前,将她硬生生吓晕了过去。让人送她回去,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事,也没去看她。
如今她找上门来,我才恍然想起,不知这姑娘如今是什么样子。
我慌乱的跑出去,见云霜姑娘身着一套素白的衣裙,等在外面,“云霜姑娘。”
听到我的声音,云霜微微回头。见我出来,她浅笑着揖礼,“江公子有礼,云霜冒昧来访,还请公子莫怪。”
“云霜姑娘说的哪里话,快,里面请,有什么话里面说。”
说着,我便要请云霜姑娘进门。然而她却眉头微蹙,微微摇头。
良久,她才轻轻开口,“云霜画舫高歌,虽不是我心所愿,却也是事实。风尘女子入不得豪门贵地,还是不进去了。若是公子方便,就出去走走吧。”
云霜的话,让我的心微微发凉。
一个姑娘风尘中坚定却又洁身自好,实为不易。我看着她,也不强求,轻轻点头,“好,那我们就沿着翠云湖走走好了。”
“公子不怕?”听我说翠云湖三个字,云霜用秀帕掩面,浅笑着问。
尴尬摇头,“看来子宁胆小已经人尽皆知了,真是惭愧。”
云霜不语,只是款步徐行,缓缓向翠云湖走去。我陪在她旁边,良久才听到她道,“薛旺之死,不知道公子可查出了些什么?”
听到云霜提及薛旺,我陡然停住脚步,看向她。
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云霜低语,“薛旺死在云霜面前,每每梦回,云霜都难以安寝。想着当日是薛旺约我去悦漾酒馆,我的心里就一阵阵发慌。”
提到当日的事,我眉头微蹙,“云霜姑娘,不知当日薛旺为何邀你去悦漾酒馆。”
“这……”听到我的问话,云霜面露凄楚。“风尘女子,遭遇些惹不得的人,云霜也是无力。只是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事,真是……”
泪痕滑过云霜的脸,我见犹怜。
双手轻轻的抬起,想要去拍拍她的肩膀,可又觉得男女有别,缓缓放下。“云霜姑娘,事出意外,谁都想不到。生活不易,姑娘还需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听我言辞,云霜点头。良久才轻轻开口,“其实,云霜还有一事,事关薛旺,不知当说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