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一切,慌乱的起身,顺着上官萱消失的方向追去。
只不过两人轻功极好,而我就只能凭着两条腿奋力追赶。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当我找到上官萱的时候,已然出了小树林,到了义庄附近。
“上官萱,怎么样,追到没有?”我匆忙上前,喘着粗气问她。
上官萱连连摇头,秀眉蹙成一团,她满是不解的看着我,良久才说,“没有,不过,江子宁,我觉得好奇怪?”
“哦?”
“你知道嘛?黑衣人轻功极好,按理说应该是个行事利落的年轻人。可是我远远的看着他,似乎有些驼背,身材看上去也消瘦矮小了很多,像个老头似的。在这小小的池县,你见过哪个驼背的老头功夫这么好么?”上官萱认真的问我。
听着他的形容,我的脸色乍然惨白。“莫非是他?”
“谁?”听到我的话,上官萱急忙开口询问。
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边回想着回池县的那一晚,一边将路上遇到的那个疯癫老头的事说给上官萱听。
听后,她激动的拍手,“我知道了,那个老头一定就是凶手。他疯疯癫癫的阻止你回池县,就是为了不让你发现他的诡计。而后,他杀了左少卿,不料被薛旺在验尸的时候发现,所以就再出狠手,杀了薛旺。”
“可是……”
我刚想说话,上官萱便打断了我,“别说话,我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树林里了。你想你不听他的话,执意要回到池县,悖逆了他的意思,所以他就将嫌疑都引导你的身上,想要借官府之手杀了你。结果,你却安然无恙,所以今天他一定是跟着你到了树林,想要趁机杀了你。”
说话的时候,上官萱还我不忘对着我做一个手刀杀人的动作,让我的心忍不住一颤。
片刻之后,我才镇定下来。轻哼了一声,我道,“你可拉倒吧,今天拉着我进小树林的是你,别人还谁知道我要去哪?要是这么说,想要杀我的人就是你。”
“才不是呢,江子宁你别诬赖好人。要不是听何伯说了你的事,我觉得你有冤难雪,我才不会管你呢。就你这种倒打一耙的人,活该你受人诬陷,死了才好呢。”怒气冲冲的说完,上官萱转身就走。
我的眉头蹙成一团,心一阵阵的下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快步上前拉住上官萱的胳膊,让她不要继续再走,我冷冽的开口,“你说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
“何伯啊……”听到我问,上官萱随口而答。可就在她脱口而出的片刻之后,她猛地看向我,“你不会怀疑是何伯吧?可是,他……”
上官萱一脸的不敢置信,来来回回的在我面前走,惊恐不已。“怪不得他一早就拉着我说你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原来是早有图谋啊。我……我……”
不理会上官萱,我沉下心来思考。
少卿死的消息,是何伯带回来的。当天他是不是有作案的时间,我尚不清楚,作案动机是什么,更不得而知。而在薛旺死的那天晚上,我清楚的记得门上有一个湿湿的、散发着怪味的掌印。而那天,我在江宅外面看到的那个人,也显然是个男人。
今天,何伯跟上官萱说了我的事,结果在树林里就有人要杀我。这不是太凑巧了吗?
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相信,可是似乎一刹那间,有越来越多的证据都在指向何伯。
“走,回江宅。”说完,我拉着上官萱就走,即便她吵吵嚷嚷我也没放手。可是才走了两步,一股奇怪的味道陡然传过我的鼻子,我停下脚步,上官萱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了我的身上。
揉着自己的鼻子和额头,上官萱几乎要哭了出来,“江子宁你故意的是不是,诚心让本姑娘出糗,疼死我了。”
我眉头蹙成一团,放开她的胳膊,来回转身四下观望。片刻之后,我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义庄。
快步上前,我直奔着义庄而去,冥冥中有种感觉,那股诡异的怪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见我上前,上官萱也急忙跟上,不声不语的警惕的看着四周,以防坏人。
心下感激,却也不多言,我和她直接进了义庄的大门。
本是存放尸体的地方,这里却与我想象的大不相同。没有死人腐败的气息,一点都没有。我的眉头蹙成一团,“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听到我自言自语,上官萱忍不住开口。
虽是一个姑娘,但自幼行走江湖的上官萱并不畏惧这些死人。三三两两的信手掀开白布来看,她还不时评论,“好像还真是不一样。”
“你发现了什么?”我凑上前去,只见上官萱查看的那具尸首,胸口的伤口处已经溃烂萎缩,不忍入目。“你怎么就喜欢看这些。”
“你来看嘛。”上官萱拉开我遮着眼睛的手,一边强逼着我看尸首,一边轻声道,“你看,从他的伤口处来看,他至少死了半个月到二十日有余,但是你看其他的地方,肌肉完好,连萎缩的迹象都没有。再瞅瞅他胳膊上的这些小伤口,也没有溃烂的迹象,这不是很奇怪?”
听到上官萱的话,我乍然睁开眼睛去看。确实如上官萱说的那样,同是伤口,只有胸口的致命伤处溃烂的厉害,其他地方的伤口跟新的一样。
若不是去看那胸口萎缩腐烂的地方,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刚死了的人。
眉头蹙成一团,我快速起身,一连掀开旁边几具尸首上的白布。伤口溃烂的程度大同小异,但其他地方却真真是好好的。
“这是用了什么东西,保存了他们的尸体吗?”我轻轻开口,低下头去细闻,只觉得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上官萱,你闻闻,他们身上是不是有股怪味。”
我有种感觉,这就是那道我一直在寻找的怪味。
只是我暂时想不明白,若这味道真的是我寻找的出现在了悦漾酒馆天子号房里的怪味,是那件衣袍上的怪味,是江宅门上湿掌印的怪味,它又是如何出现在这些地方上的呢?
听到我的问话,上官萱低头去闻,忍不住道,“天啊,这什么味道。刚才我怎么没闻到。”
“蠢呗。”随口附和,我将掀开的白布都重新盖回到尸体上,而后转身离开。
呆愣愣的看着我的背影,良久上官萱才跺脚咆哮,“该死的江子宁,有种你再说一遍。”
和上官萱吵吵打打的回了江宅,我直奔我爹的房间。我要向他了解一些何伯的事,以此来平息我心头的疑惑。
进房的时候,我爹正依靠在床头看书,何伯就站在一旁伺候。我恭敬请安,然后对何伯道,“何伯,我有事想和爹单独谈谈。”
“好好好,我正好要去准备些好吃的。呵呵,少爷和上官姑娘跑了半日,想来也累了,我可得准备点好的。”说完,何伯转身欲走。
“何伯,我的事是你告诉上官萱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希望他给我最直接的回应。
尴尬的笑了两声,“可不是,少爷别怪何伯多嘴,这上官姑娘是个聪明又热心肠的人。你们俩就经过这些事,慢慢的磨合磨合呀,肯定是脾气相投,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
说完,何伯也不等我回应,便笑着出去了。
听到何伯的话,我爹倒是很开心。他放下书笑着看向我,“子宁,你特意将何伯支出去,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爹说?”
我爹是个生意人,心聪目明,我的反应自然瞒不过他。我起身到门边,见何伯已经走远,才轻轻关上门道,“爹,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何伯的事。”
“何伯?”听到我的话,我爹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
一张脸变得黑沉,他气不打一处来的重重咳嗽两声,指着我吼道,“你又去查那些事了是不是?怎么现在怀疑到了何伯身上啦?何伯平日里待你如何?那是当亲儿子一样的对待,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我爹大病尚未痊愈,见他如此大动肝火,我心急不已。上前轻轻的拍着我爹的后背,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压住咳嗽,才稍稍安心。
看着我爹黑沉的脸,我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尽量委婉,“爹,何伯待我如何,我心里有数,定然不敢忘。只是今天,何伯刚刚告诉上官萱我的事,让她带我去树林找线索,我们便遇到了刺客,想要杀我。我不得不……”
“你和萱儿如何?有没有受伤?”听到刺客两个字,我爹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惊恐的开口问,抓着我的手也连连颤抖。
我浅笑着摇头,“爹,我没事,只是心中有些疑惑,解不开而已。”
听见我说没事,我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子虚弱的依靠在床上,半晌才道,“何伯跟在我身边已经快三十年了,忠心耿耿,绝不是会杀人的人。今天的是或许是巧合吧,你别胡乱猜忌,伤了老人的心。”
说完,他缓缓躺下,闭上眼睛再不看我,“我累了,你出去吧。”那疲惫不堪的背影,让我心疼,满腹的疑惑,终是被我咽了下去。
出了房间,轻轻关门,我听到他长长的叹气,而后自言自语道,“孽啊,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