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焉与齐蕴自小相熟,径直就进去在他身边坐下了。梁嘉宁站在地上,稍稍一怔,连犹豫都没敢,走步上前撩袍跪拜:“梁嘉宁见过殿下。”
齐蕴正捧着书看,只是稍稍的抬了一抬眼皮,连正眼都没看一眼下面跪着的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旁的贺嘉彦就把下面的话赶紧接过去道:“嘉宁快起来,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不用跟扶林这般客气,怎样待我便怎样待他便是。”
梁嘉宁站起身来,虽然贺靖彦这么说,但她必竟跟齐蕴不熟,不能真象是在贺嘉彦面前那般的随意。
贺嘉彦过来牵着她的手坐在身边,贺嘉彦懒懒地往榻上一靠,指着面前矮几上的几盘糕点说:“尝尝,都是宫里的厨子做的,可是比肃州的厨子做的好吃。”
梁嘉宁没说话,冲贺嘉彦笑了笑,也没客气,真就伸手抓了一块糕点过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真酥,真甜,一块糕点太小,入口即化,一块下肚几乎没什么感觉,贺嘉彦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她,吃完一块又怂恿她吃另一个盘子里的,似乎比刚才盘子里的还好吃。
其实梁嘉宁是个好吃的,而且也不挑食,更别说从没有品尝过的美味。梁嘉宁一连拿着吃了好几块,虽然吃相没有贺嘉彦那般文雅,倒也不狼吞虎咽,看着很有品相,也别有一种风雅,贺嘉彦就一直那么笑咪咪地看着她吃。
吃着吃着,梁嘉宁慕地就感觉出一丝不自在来,这种感觉一出,一种铺天盖地的压力顿时滚滚而来,正在往下咽的东西瞬间就没滋没味了。
梁嘉宾宁抬起头来,正好跟隔着贺嘉彦朝她看过来的那道目光碰上,“刺”的一声,梁嘉宁感觉自己的心在某个地方被那束冰冷的目光划了一刀,浑身的肌肉都蓦地收紧。
齐蕴迅速避开眼神继续垂睑看他的书,梁嘉宁却无法再淡定了,感觉屁股下面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块寒冰,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凉透。
大热的天,虽然在凉房里,屋子前后窗户都开着,穿堂风过着,梁嘉宁的后背上还是一层冷汗。一瞬之后梁嘉宁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至去,合掌拍了拍手上的残屑,问贺嘉彦道:“哥哥今日想去哪里玩?”
贺嘉彦懒懒地往后一靠,神情中带出一丝怠意来:“府里就这第大一块地方,能去的差不多也都去了,今儿想歇着。”
梁嘉宁听出贺嘉彦语气里的不满来。都督府不同于一般大户人家的宅院,是个军事议事之所,尤其是贺靖的偏院,平日里有侍卫把守,贺嘉彦几次去看贺靖都被挡在外面等候通报,让贺嘉彦一颗热忱的心煽忽的越来越凉。
这些事情梁嘉宁自然是知道的,更是明白贺靖此举另有深意,垂眸略一思筹想到了一个去处:“我带你去城外骑马可好?”
“城外?”贺嘉彦眼中兴奋一闪而逝,“爹爹能准吗?”
“爹爹今日不在府中,巡营去了,我们不告诉他,赶在酉时中回来就好。”
贺嘉彦一听来了兴趣,站起身来就要跟着梁嘉彦往外走,却又听得她说:“你且等等,我先去寻一身军服来跟你穿上。”
梁嘉宁说完一抬脚身影象风一般掠出门去,再回来时手上果然就捧着件半新的军服,进来递给贺嘉彦道:“是小武的军服,上次我的划破了借他的穿回来,宛姨还给缝补了一下,刚好在我那儿,你穿上试试,可是合身。”
贺嘉彦第一次穿军服,虽然小武的这身军服穿在他身上稍嫌短了些,但贺嘉彦身材长得标志,这身衣服一穿立成就显精神了不少,虽然是件打了数个补丁的旧军服,贺嘉彦脸上还是带着难以抑止的兴奋。
出身于武将世家的儿郎,哪个不期望跃马扬鞭驰骋疆场。男儿的一生,最有成就感的是穿上军装的那一刻,铁骨铮铮,英武堂堂。很多军人从军的时候,并非都怀揣着一颗为国为民的恨慷慨之心,而是为了那一身潇洒帅气的军装,和穿上军装的那一刻,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的那一刻时的骄傲。
贺嘉彦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时候,依旧坐在榻上没有挪动身体的一张俊脸却越来越冷。就在贺嘉彦兄妹俩兴高采烈要迈步往门外走的时候,身后突然猛地一声轻咳,贺嘉彦正往迈的脚步就生生地收回来,回身一脸歉意的看着齐蕴:“扶林,你一个人待在这儿看书也没甚意思,要不,你也同我们去骑马可好。”
这时候垂睑看书的人终于抬起眼皮,翻了贺嘉彦一眼,然后转眸看向梁嘉宁这才出声问道:“你去当然无妨,带着我,是否会碍了你们的玩兴?”
齐蕴看着梁嘉宁,眸光一贯的冷凝,看得梁嘉宁周身都不舒服,但齐蕴话里话外又分外透着奚落她的意思,梁嘉宁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边陲之地天干物燥,这太阳又毒,可是要带全了仪仗?”
梁嘉宁轻轻巧巧把齐蕴的奚落给摔回去,可齐蕴心智深沉,又岂是她一句揶揄就能激得起来的,闻言鼻孔里冷哼一声,声音淡淡道:“倒是也不错,不知这都督府里可有仪仗借我?”
梁嘉宁被堵的顿时语塞,眼珠一转又想到了别处:“府里仪仗倒是没有,如果殿下怕晒,我倒是可以去借屏儿的风帽来给你用,只是她是个女孩子,就怕殿下不用。”
齐蕴冷笑:“用,为何不用。”
“那,殿下不知要带多少人马过去,我好去叫人。”
“你的意思可是要带着大队人马出城去游玩??”
这带着齐蕴一同去玩原本就不在梁嘉宁的计划内,先不说她跟他相处时的别扭,单单从安全上考虑,梁嘉宁都不能冒这个险。稍一思筹,觉得在他没有最后定夺之前把他吓退才是两全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