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贼朝梁嘉宁挑了挑眉稍,原本这话中带着揶揄,梁嘉宁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弯弯绕,完全会错了窃贼的意,竟天真的以为窃贼果真对屏儿心怀不轨,一脸防范的表情瞬间就换成了恼怒,不等他再开口说话,梁嘉宁疾步跃出挥拳就照着窃贼的当胸砸过去。
窃贼一愣,似是也没想到这句话还真惹恼了这个偷会小情人的少年,闪身一躲,避开了梁嘉宁的攻击,伸手一挡,将梁嘉宁回撤的胳膊一把拧住。
梁嘉宁一挣,用的力气大了些,胳膊顿时痛得要脱臼般,她没忍住,口里“啊”的惨叫出声。窃贼手中的力道随即跟着她这声惨叫放松,梁嘉宁乘机使了巧劲从窃贼手里挣脱出身,一跃往后退了好几步,瞪着眼睛警惕的望着窃贼,思谋对策。
窃贼人高马大,身量比梁嘉宁高出了许多,如果单凭比力气,梁嘉宁绝不是他的对手。梁嘉宁这时候才觉得刚刚因为担心屏儿,就这样赤手空拳的跳出来的行为有些唐突了。
一攻一防,梁嘉宁和窃贼的位置调了个个,梁嘉宁的视线就越过窃贼落到了水池上,眉心一跳,唇角跟着往上翘,“说我胆子大,我看这位仁兄的胆比我还大,知道柳公府是什么地方吗?那是肃州大都督严令苛守的重地,你知道这里里外外几进院子伏着多少守卫吗?”梁嘉宁这话原是吓唬他的,没料到窃贼还真是朝院子四处瞥去。
窃贼收回视线时虽还是一脸的气定神闲,但身上的气势却明显地敛起。恰好门内的屏儿刚试探着往外探头,窃贼一眼扫过去,屏儿细细巧巧的身影蓦地又缩回去,前顾后盼拎着无限担忧的眼神被窃贼捕了个正着,再落到梁嘉宁身上的眸光就带上了几分慵懒,卸下防备着实不想跟梁嘉宁再纠缠。
窃贼朝梁嘉宁一仰下颌道:“小兄弟,既然你我都不是这府里的主人,我们不如各自行个方便,谁也别多管闲事,当从没碰见过,你我就此罢手各奔各的路,可好?”
梁嘉宁嘿嘿一声冷笑道:“不好。”从刚刚两人过招的套路来看,梁嘉宁十二分的断定这人不是肃州人,更不是北昭人。出了定南关往东,北昭人说话音速都很绵软,而这人说话尾音醇厚,有几分河州口音,却又不像,而且他的身手更是与江湖人士不同,出手干净利落,颇有几分军人风范,梁嘉宁的心里就多了一丝戒备。
窃贼浑然不知梁嘉宁的心思,只当他是不放心自己看到他私入人家后院的事,脸上的促狭笑意又浓了几分,“我都说了权当什么也没看到,兄弟怎么还不放心,难不成要我起誓不成?那好……”
窃贼自以为是的抬手就要起誓,却被梁嘉宁一声阻断道:“我对你的誓言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潜入书院?”
窃贼一愣,“我都说了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你何须担心。”
梁嘉宁在权衡了凭一已之力无法徒手制服此人的现实之后,蹙唇笑了:“我信不过你。”
“君子当成人之美,更何况我们原本就两不相识,更没有理由为难你,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之所以与你多啰嗦几句,只因钦佩兄弟的身手,看你对府中路线娴熟,也是想请兄弟指个路。”
窃贼把他的意图说得清楚,可梁嘉宁却还是觉得不可信,“去哪里?”
“暮江亭。”
梁嘉宁心里一毛,心思一转脸上也显出坦荡笑意来,笑着调侃窃贼,“哦,原来你是在园子里迷路了。”梁嘉宁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夸张的一笑,借机朝前跨进了两步,“你走反了。”
“哦?”
“诺,暮江亭应该在那边。“梁嘉宁伸手往前一指,两人之间还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窃贼的防范一松懈,跟着梁嘉宁手指的方向侧过身去,梁嘉宁人小,身体灵活,瞬间掠过去,反手一转露出袖中的折扇,以扇作剑,照着窃贼的耳门直戳过去。
窃贼一恍神,屈身躲开梁嘉宁的这一击,却是恼了,挥掌朝梁嘉宁扫过来,出手狠辣,招招都照着梁嘉宁的死穴攻击,一点儿也不似之前那般招猫逗狗般连打带玩的招式。
好在梁嘉宁从小练近身搏击,虽然力量不及成年人,但身手却是敏捷,伤不到人,护自己个周全倒不是难事。两个身形体格差异很大的对手打到了一处,窃贼越是伤不到梁嘉宁就越是发狠,梁嘉宁一招招化解,却是攻击的机会比防守的机会少,眼看梁嘉宁被逼到了水池边,正在这退无可退之时,梁嘉宁却突然抬脚朝窃贼要害踢去。
窃贼一怔,侧身避过,想不到梁嘉宁这一招竟然是虚的,收住身形灵动的身影已是绕到了窃贼身后,飞起一脚照着准窃贼后背心踢过去,窃贼一时大意,以为她这凌空一脚又是虚招,站定身子抬手想去抓梁嘉宁的脚,可梁嘉宁的这一踢用了连玩踢,左虚右实,窃贼没抓到梁嘉宁,倒扎扎实实地被梁嘉宁踢进了水池里。
看着窃贼在水池里乱扑腾,梁嘉宁吊了半天的心才稍稍的放松了些,缓了一口气,一脸得意地跟着跳下水去。
肃州周边一线气候阴寒,不管是西胡还是肃州,人大都不会游水,但梁嘉宁是个特例,八岁时在河边玩耍差点溺水,幸被人救起,自此之后就拜了那人为师,习得一身戏水的本事,十几丈宽的河她一口气能泅过去。
别看窃贼在陆地上打斗占绝对优势,这一入了水,连自保都不成,就更谈不上攻击。而梁嘉宁一入了水,顿时灵活得如鱼儿一般,潜在水底拽着窃贼一顿猛灌。直灌到窃贼彻底不再挣扎,身体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才收手,拽着窃贼的脖颈领子把他往池子外面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