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磊的父亲在一旁冷眼看着,班主任气急败坏对我乱训斥一通,我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到。班主任更气急败坏了,训斥的声音更大了。
“张老师,好了,我来这里就是想问问魏磊的近况。”他对我微微颔首:“谢谢你对魏磊的照顾,再见。”
班主任客客气气的送走魏磊的父亲,转头就开始训斥我。碰上这种人我气都懒得生,低着头任她自己说去。班主任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等到口干了去拿茶杯,结果发现茶杯是空的,暖瓶里也是空空如也。
“去,给我打点水!”她把暖瓶塞给我,我翻着白眼提着暖瓶去到开水房,正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她加点料,只听“滴”的一声,居然停电了。
我在楼道里也能听到震天的欢呼声,悠悠然提着半满的暖瓶摸黑往办公室走,在办公室门口正好撞上班主任。她支使我把暖瓶放回到办公室里,她自己则气势汹汹的往教室杀去。
停电自然也就没法上自习,班主任没办法只能放学。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摸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教室里人已经走光了。我草草的卷起书本塞进书包里,正打算火速开溜,冷不防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嘶啦——嘶啦——
像是什么东西撕扯发出的声音,而且莫名的耳熟。我侧耳听了一下,认出那好像是撕纸的声音。
“谁?”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把书包攥在手里——包里装的都是实打实的大部头辅导书,甩起来砸上去可是一件杀伤力不小的凶器。
亮白的手电光在空旷的教室里也变得暗淡起来,我咽咽口水,攥紧书包,借着暗淡的灯光环顾着四周。
撕纸的声音是从放扫帚的角落里发出来的,我眯起眼睛,看到那里模模糊糊的蹲了一个人,应该是个男孩。
“谁在那里?”我慢慢走过去,故意提高嗓音,给自己壮胆。
嘶啦——嘶啦——那人对我的声音置若罔闻,依然在机械的撕着纸,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奇怪咕噜声。
“你到底是谁!”
撕纸声连停顿都没有,我攥住佛珠,壮着胆子走进,赫然发现那个男孩穿着一身质地不错的黑色休闲服,看起来很是眼熟……
“魏磊!”我惊叫一声,扔下书包扑了过去,用力扳过那人的肩膀。果然,是魏磊!
眼下的魏磊看起来很不正常,脸色青白,在不甚明亮的白色灯光下看起来简直跟死人一样,嘴唇更是血色全无。他的眼珠子像是生了锈,艰涩的缓缓转动,转动,慢慢的把瞳孔对准我,目光却是散的,空洞的如同黑洞。
“来……吃……”他手里拿着一本参考书,已经被他撕掉了近一半,地上落满了一条一条的碎纸。
“吃……”他把撕下的碎纸塞进嘴里,一下一下,机械的咀嚼着,满嘴都是嚼碎的纸浆,一本厚厚的参考书已经被他嚼了一大半,满地都是零星的碎纸。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我曾经见过爷爷处理过不少被“撞客”的人。撞客,也叫冲着了,东北地区的黄大仙上身就是撞客的典型代表,不管是冲着鬼魂还是成了精的动物,都能归类为撞客。撞客的症状都不一样:黄大仙上身很可能去偷鸡吃,鬼魂上身会去完结未了的心愿,但是被撞客的人行为举止都会很不正常。
我有阴阳眼,撞客的人身上有什么一般都能一眼就看的一清二楚。眼下魏磊的情况很像撞客,可是我却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东西。
“喂!醒醒!”我一巴掌抽了过去,想把他打醒,一般碰上撞客发作,这是最常用最首选的办法。
我那一巴掌抽得很重,我的手都发麻了,魏磊青白的脸颊上马上鼓起了鲜红的五指印,可是这么做造成的效果只有他动作的稍微一停顿,而后他继续木然的撕纸,塞进嘴里。
我咬咬牙,捡起两支笔,拉过他的一只手,用两支笔用力夹他的中指。这是爷爷教我的,十指连心,夹手指往往比抽耳光更有效。
魏磊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我继续用力,魏磊的身体颤抖着瘫倒在地,口中发出一声尖叫,那根本不像是一个男孩子发出的声音,这声尖叫让我想起正在细着嗓子唱昆曲的女伶,在婉婉而唱的时候突然惊叫,走了腔的唱腔拉出一道诡异曲折的声线,让人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