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朱聿键隐隐约约记得似乎用那头骨酒杯喝了几杯酒。
头骨酒杯,脑壳,脑浆,吃下去……不好的联想让朱聿键一阵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堵胤锡是海量,昨天不仅半点没醉,昨晚上还应付了岳父的考课。陈大懋虽然严厉,却也不得不佩服他才思敏捷、学问扎实,于是好好鞭策了他一番。
朱聿键想到分别在即不由有些失落,自己到哪儿似乎都将带来麻烦,此地不宜久留。
这愁容落在堵胤锡心里,却已经被猜了七八分。
堵胤锡道:“此地兰陵故郡,说不上人杰地灵,但草长莺飞正值春好,不如同去游玩一日。”
朱聿键从小就闷在院子里,江南景色秀美,有人陪同真是求之不得,于是洗漱、用完饭后就一同出门了。
常州府春天来得早,青山隐隐,绿水悠悠,桃李缤纷,燕子低回。朱聿键嗅着青草的芬芳,听着布谷鸟欢快地鸣叫,看到天上飘着各式飞禽走兽的风筝,和地上来回奔跑的快乐孩子,顿时就忘了所有烦恼。
带过了河到了城南土地庙,正赶上祀神庙会。一大清早就有商贩货郎赶来,或搭棚子或摆摊子,一家挨一家,把这土地庙围得好不热闹。
买炸糕的,做首饰的,打把势的,测字算卦的……只连连绵绵有二三里的繁华热闹。
人挨人,脚踩脚,二人被人流带进了土地庙。
刚进了土地庙门口,朱聿键脸色立即就变了。
前面烧香的,正是阴魂不散的朱器䵺!
卧龙岗那一日,朱器䵺在门外等了半晌,不仅没候到朱聿键出来,反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猜到事情有变,立即集合侍卫,却发现死了三个,剩下的两个也被烫得重伤。
两个仪卫舍人哭哭啼啼,把朱聿键(其实是徐幕)如何歹毒、如何刁钻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总之一句话——不是兄弟们不努力,实在是那小子太狡猾!
朱器䵺已然出离了愤怒,满腔火气没地方撒,回了唐王府就把二人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几日便伤势发作死了。
朱聿键一日不死,朱器䵺便一日不得安心。他重新整顿了一番,又追了过来。其他的侍卫见两个弟兄被活活打死,心中惊惧,搜集情报、追寻踪迹加倍地努力。
朱器䵺听说宜兴县似乎有动静,就一路寻了来。
朱聿键乍见这煞星来了,转身就走。庙会上人山人海,庙门口更是水泄不通,哪里挪得开身子?人流反而把他往前又推了几步!
他越发焦急,用力往后挤去,不巧却踩了别人脚,惹起声大骂。
老百姓大多爱看热闹,听到喧嚣都瞧了过来,有几个好事的闲汉还撩拨起来。
朱聿键瞥见朱器䵺似乎也望了过来,赶紧低头顺着人流往前挤,到了一处庙内偏门,立即跨了进去。
堵胤锡一路磕磕绊绊跟过来,很是迷惑:“怎么了?”
朱聿键惊魂未定:“堵兄弟,看来你我得暂时分开了。以后有缘我来宜兴寻你!”
堵胤锡:“这是什么话!看你如此惊慌,分明在躲避什么人。如果遇到了危险。做朋友的哪有袖手旁观的!”
朱聿键苦笑道:“如你这位朋友是个杀人放火的恶人呢?”
堵胤锡一愣,继而坚定地说道:“那么他便不是朋友!”
朱聿键心里大赞了一声“好!果真是个人品端庄、大公无私的风流人物!”
他放下对堵胤锡的防范之心说:“我是南阳唐王府长孙朱聿键,十一叔为了王位要杀我和世子。我用化名一路逃到常州府。”
堵胤锡显然被他搞懵了“朱……兄弟,你说什么?”
朱聿键道:“现在有个人要杀我,我正在逃命,你快走吧。”
堵胤锡终于听明白了“追杀”和“逃命”两件事,他立即道:“我帮你!”
他拉着朱聿键就左拐右转,显然对着土地庙的地形非常熟悉。
走到里面一处院子时,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富家公子,正蹲在地上看蚂蚁,他额角上还贴了一大块狗皮膏药。
朱聿键灵光一闪:“不如扮作个‘花花太岁’,悄悄溜走!”
堵胤锡立即明白他意思。他暗道声:“得罪了,就要上前制住那富家公子。”
公子哥看蚂蚁搬搬苍蝇正到了高兴处,突然一片阴影遮来,抬头问道:
“你是谁呀?也是来蚂蚁的么?”
堵胤锡见他似乎脑袋不大灵光,立刻胡扯到:
“我是三猫呀!你不记的我么?上次一起捉蚂蚱的!”
“三猫是谁啊?”
堵胤锡:“三猫是你好朋友呀!我们来做个‘过家家’的游戏好不好?”
“好啊,他们都不带我玩!”
说罢,朱聿键就和他换过了衣服,把那狗皮膏药也揭下来贴在自己脸上。
贴膏药时,朱聿键故意把眼睛迷住,贴在眼角上方,这下成了斜眼睛,相貌有些怪异。
朱聿键道:“好了!我是欺男霸女、作恶多端的花花太岁;你们两个是我的跟班小厮,要帮着我调戏良家妇女、强抢民女!总知什么坏做什么,什么好什么不做!”
堵胤锡忍不住笑道“小的领命!”
公子哥说:“那么下一把就是我扮‘花花太岁’,你扮小厮!”
朱聿键装作为难的样子,思考了好久道:“好吧!”
公子哥又说:“你把你的衣服给了我,可是你的衣服不像小厮呀!”
朱聿键道:“就这样吧。不然良家妇女都走光了!”
公子哥道:“不行!过家家就要像嘛!”
他立即大声喊道:“李三、李四过来!”
朱聿键二人大惊,只见外面来了两个仆役。
那家丁李三一见朱聿键服饰立即大怒:“王八蛋!又是个骗子,老子把你也打成傻子!”他说罢就挥拳上来。
公子哥立即制止:“李三,他们和我过家家呢!你衣服借我用用。”
李三道:“少爷,他欺负你不懂事,唬你呢!”
朱聿键急中生智掏出两块银子过去。
“且住!”他指着堵胤锡道:“我和这位堵兄弟都是前面庄上有名有姓的人,今天确实只是过家家。这两块银子,兄弟们拿去喝酒。”
李三、李四当然不信这鬼话,可是不信就没有银子。朱聿键那两块银子少说也有十两,够自己一家五口一年的用度,真他娘的诱人!
公子哥道:“李三、李四快把衣服给我!不然叫我爹抽你!”
李三、李四一合计,看在银子的面上就同意了。反正也就瞎混一会儿,比辛辛苦苦做一年长工轻松多了。
花花太岁朱聿键当先迈着螃蟹步一摇一摆,后面的公子哥和堵胤锡两个跟班小厮吊儿郎当,李三、李四分立左右,紧紧盯着自家少爷。一行五人就这么上了庙会。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一点也不假。
刚才进庙的时候,朱聿键被推推搡搡;今番他斜着眼,贴块狗屁大膏药,带着两个满身痞气的小厮,气势凶恶,行人纷纷避让。
“咳!难怪朱器䵺这家伙那么坏!原来做坏人这么爽!有一天要是做了王爷,那得多坏多爽啊!”
朱聿键胡思乱想着“花花太岁的快乐生活”,走出了庙门。
炸糕的、测字的、道情的、寻常走路的熙熙攘攘,可是一见这么一群活宝,都是纷纷避让,偷偷把眼来瞧。
五人畅通无阻到了一处首饰铺子。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对着铜镜试发钗。她腰肢款款,体态动人;乌黑柔顺的秀发松松挽起,从后面看去更显神秘、妩媚。右手持镜,左手拿钗,露出一段羊脂玉般的皓腕,幽幽体香向朱聿键袭来。
他心中某处神经不由得一跳,晚霞姑娘!
卧龙岗吃花生那天,就是她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朱聿键抚着脸颊,似乎仍然隐隐作痛。
这时,扮作小厮的公子哥拉着他衣角道:“好了,就调戏她!她长得好看。”
声音不到,但四周恰巧都能听到,朱聿键颇觉尴尬。
突然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一个熟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公子好生面熟。”
是老十一!朱聿键立即冷汗直流,他脑子里千百个想法转过……
怎么办?该如何是好!
他鬼使神差地拨开肩上的手,嘶哑着嗓子骂道:“滚开!”
然后邪呼呼一笑,走向晚霞姑娘。能不能骗过朱器䵺就看自己这番演技了!
那女子正专心挑发钗,只听得一阵淫笑传来,脸上忽觉得有温热拂过。转身一看,却是个斜了眼睛的花花大少伸手调戏自己!
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脸色绯红,显是异常震怒!
朱聿键暗道:“这番定能满混过朱器䵺这渣滓!只盼这妹子下手轻点。”
他嘶哑着嗓子嬉皮笑脸:“小妞,给大爷笑一个!”
这时满街的人都瞧过来,七分鄙夷、三分愤慨,只有公子哥一人拍手称快。
那女子何时受过这种羞辱,气地浑身颤抖,手上狠狠攒足了力气,抡圆了往朱聿键脸上抽去!
“啪!”极为清脆!极为响亮!
站在身后的公子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手里的冰糖葫芦掉在地上:
“哎,妈呀!我不要过家家了,不扮了……”说罢撒腿就跑。
“嗯?不扮了”朱器䵺立即联想到:“这花花大少是假扮的!”
朱聿键已经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右颊好似被大青马猛地一踹,就像堵胤锡的那扇大门一样,整个人向后离地摔去。右颊毫无知觉,头昏脑涨,喉咙一甜,晕了过去!
堵胤锡见事情败露,要带着朱聿键跑路已是不可能,他冷静地意识到:唯一出路就是把朱聿键的十一叔制伏。
朱器䵺正弯腰辨认朱聿键的时候,堵胤锡扭转腰身,照着他屁股狠狠一脚踹下去!他这一脚用尽了毕生力气,劲道极尽刚猛霸道。
朱器䵺正弯腰微蹲,猝不及防受了这一脚,顿时以脸抢地,直磕得鼻梁折断,门牙脱落,鲜血淋漓!
堵胤锡见朱器䵺一头栽倒爬不起来,立即背上朱聿键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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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名:《猪脚》
作词:七万八
作曲:王祖皆、张卓娅
演唱:飙泪的朱聿键
歌词:
没有红票,没有收藏。
我是一个无人知道的猪脚!
作者寂寞,作者烦恼,
你看大神的书遍及天涯海角。
编辑啊编辑你把我看低,
大神啊大神你让我焦急。
大大啊读者你哺育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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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歌曲《小草》,泪崩求收藏~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