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瑶所言,龙珏轩自然也是明白的,于大局而言,玉瑾瑶的确做的对,南祺风有何闪失,北越国自然是无法交代的。但看着玉瑾瑶对南祺风这样百般的照顾,不免让他想起玉瑾瑶喝避子汤之时的神色。
龙珏轩的怒意隐隐的滋生,不忍对玉瑾瑶发火,就只能把火泄在南祺风身上。
“他本就是代罪之身!你把他带入凤阳宫是什么意思!和朕宣战吗!”
“陛下,稚子年幼,祸不及妻儿,南麟国欠北越的,何以要一个七岁的孩童来偿还。”
正说着,李太医已经从宫门外匆匆的赶来。见到龙珏轩,李太医先是一愣,随即便上前行了个礼。南祺风是南麟国小皇子,并且如今是代罪之身,这点,想必宫中谁人都清楚明白的知晓,李太医这次来,完全是承了荣平侯之意,好好的照拂梨妃罢了。
“老臣参见陛下。”
龙珏轩一言不发的看着一旁的李太医,嘴角冷笑,似是嘲讽。
“如今跟凤阳宫走的进了,李太医胆子也跟着大起来了。”
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是会畏惧的,更何况,曾经历了皇后假孕一事,李太医本就年迈,龙珏轩的话,着实是把他吓得不轻。
“李太医,还是先给小皇子探探脉吧。”
龙珏轩一把拉住了玉瑾瑶上前的身子,紧紧的扣住了那条手臂,一声厉吼。
“谁敢!”
玉瑾瑶看着床榻之上南祺风苍白的小脸,心都揪了起来,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一把甩开了龙珏轩的手,用着弱小的身躯支起身子,把南祺风抱了起来,一步步的往宫门口挪去。
龙珏轩没曾想到,玉瑾瑶竟会有如此惊人的举动。
“你今日若是出了这凤阳宫,那就永远别回来!”
抱着南祺风的身子微微一颤,南祺风本是昏睡的眼脸缓缓的睁开,看了一眼玉瑾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漂亮姐姐,祺风是男子汉,可以自己走。”
玉瑾瑶也的确是抱不动南祺风了,加之南祺风自个儿想要挣扎着从玉瑾瑶的身上下来,玉瑾瑶抱着的手臂愈加的不稳了,怕不小心摔了他,还是把他放下了。玉瑾瑶扶住了南祺风的身子,回过身给龙珏轩行了个礼。
“谨遵陛下旨意。”
话落,玉瑾瑶便带着南祺风离开了凤阳宫。在这种时候,玉瑾瑶实在想不到该求助谁,只要龙珏轩一句话,在这宫中,谁人敢给南祺风宣太医!思索了半晌,玉瑾瑶还真想到了一个人,只有她敢!
“来,我们去冷宫,你身子虚,姐姐背你好不好?这里去冷宫,还有长长的一段路,若是你晕倒了,姐姐会更累的,好不好?”
南祺风本想自己走,可听到玉瑾瑶的话,连忙点了点头答应了。
到冷宫的时候,玉瑾瑶已经汗流浃背了,本就是盛夏刚过的天气,这秋老虎着实是比夏日还要炎热,伏在玉瑾瑶背上的南祺风,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在说话,或许是发烧愈加严重了,亦或许是被这炎炎的日头给热毒了。
玉瑾瑶焦急的叩门,她也顾不得此时来找太后是否失礼,人命关天!出来应门的,是彦青,看到门前的玉瑾瑶着实是吓了一跳,正午时分,正是最热的时候,玉瑾瑶额前的发丝已经湿透,背上的孩子也不停的冒着汗,让玉瑾瑶的肩膀一片濡湿。
“梨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姑姑可否让我进屋说话,我背上的这个孩子病了高烧不退呢。”
彦青虽是没曾弄明白怎么回事,但大体也在近些日子的闲言碎语中听到了些,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这般大的孩子,若是她猜得不错,那这个就是南麟国的小皇子了。
“梨妃娘娘赶紧进屋吧。”
太后正在房里抄写经书,玉瑾瑶进屋的时候,太后也未曾抬头,只是冷冷一句。
“把他带来作甚?梨妃就这般认定,哀家一定就会救他吗?”
玉瑾瑶不想浪费什么口舌,只是人命关天,不解释清楚始末,怕是太后也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太后,并非臣妾无礼,他是南麟国的小皇子南祺风,本是来北越当人质的,陛下因为那个假白将军之事,不愿意救治,只是不管如何,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不救,来日怕会引起祸端。如今陛下已经下令,无人敢救治,臣妾若非走投无路,万万不敢打搅太后清闲。”
的确,玉瑾瑶的这番话起了作用,这太后虽不管前朝之事,但孰轻孰重还是明了的。
“彦青,去请太医。”
有了太后的吩咐,彦青即刻便去请太医。狭小的屋子里,只剩下已经昏厥的南祺风,还有玉瑾瑶和太后面面相觑。
“哀家并非是帮你,只是不想北越国与南麟国之间起不必要的争端。只是有一点,你必须给哀家一个解释,你为何要救他?哀家虽是深居简出,但有些事还是知道的,南麟国害燕儿失了性命,而梨妃,与燕儿素来交情好,那你……为何还要救他?”
这样的问题无可避免,但玉瑾瑶倒是可以实话实说,若说救云凉的原因不能说,那救南祺风,她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臣妾并不想隐瞒什么,自见他第一眼起,臣妾就觉得这孩子甚是灵慧,这么幼小的年龄,却被送来当人质,着实是可怜。最重要的是,他同臣妾一样,没有娘亲,臣妾知道,没有娘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臣妾心疼他,也是心疼曾经的自己。”
太后一点都不曾质疑玉瑾瑶的话,她也相信,那字字句句真诚的话语间,不会有假。
“那因为此事,你与陛下陷入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局面,你悔吗?你曾说,绝不会让你父亲和陛下动干戈,可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南麟国的皇子同陛下对立,你怎么向哀家解释呢?”
玉瑾瑶没想到太后会说这样一番话,微微一愣,莞尔一笑。
“不必解释什么,臣妾决不让父亲和陛下动干戈,这是承诺,如今,臣妾也并非同陛下对立,而是在帮陛下不要一直错下去。”